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我全部都要>第93章 

  接下来苏潮打得艰难,但终是获胜。

  陈乾脸色沉得能滴水,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提着裤子,灰溜溜地往外走去,也不理睬重金聘请的三位“高手”。

  接下来的比武乏善可陈,沈飞云和苏浪看了一阵子,携手离去。

  走到主楼三楼,沈飞云还未推门,便觉察到屋内有人,想明白来人是谁后,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沈飞云边推门边道:“不去演武厅,来我房间,所为何事?”

  简亦善端坐在椅子上,脸上再无一点赖皮顽劣的习气,只手把玩茶杯,微笑注视沈飞云,挑眉道:“来找你,还需禀明来意?我想来就来了。”

  沈飞云道:“你见我自不必。”

  “你见我也不必。”简亦善漫不经心道,“你若想来见我,随时可来,我一定放下手上所有事情,恭迎大驾。”

  这已不知是说得好听,还是反讽。

  沈飞云懒得接茬,走去坐下,问:“有事么?”

  “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你?”简亦善避重就轻。

  沈飞云叹了一口气,起身,转头对苏浪道:“走,我们去你房间。”

  “好。”苏浪点头答应。

  “慢着。”简亦善喊道,“我确实有事,不过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有事相同苏浪商量。”

  沈飞云停下脚步,转身冷淡地看向简亦善,有事找苏浪,不去苏浪的房间候着,却来他这里。

  苏浪也转身问:“什么事?”

  简亦善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要我当着沈飞云的面说?”

  苏浪立即皱眉:“我们去楼上。”说完,看向沈飞云,虽目光清澈,却好似有些深意。

  沈飞云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去吧,好好说清楚,我等你回来。”

  苏浪的目光愈发深邃。

  简亦善轻笑一声,放下茶杯,起身拂了拂衣摆,同沈飞云擦肩而过时,开口道:“借你的苏浪片刻。”

  他将“你的”二字咬得极重,叫沈飞云听得难受。

  不用想也知道,简亦善绝不赞成沈飞云与苏浪在一起。

  待两人走远,沈飞云才立在桌边,伸手捞过简亦善把玩过的茶杯,垂眸深思,究竟在何时,老友忽地变了模样,已不是他初始的那位。

  可简亦善幼时伴读,在皇宫长大,十多岁时才回到扬州。

  沈飞云早早认识对方,如今再细想,才觉得能一直乐天开朗,全身而退的老友,当真不简单。

  沈飞云放下茶杯时,复又想起那个飘忽的吻。

  他从架上拾起一本闲书,坐在窗边,就这日光读了起来。

  天色渐暗,一本闲书也翻到末页,沈飞云合上书放回架子上,不住地按揉眉心。

  没了书籍打发时间,他便不由自主地思索,简亦善究竟要同苏浪说些什么,对方究竟目的何在。



  沈飞云心想:“短期内,他无法与扬州势力抗衡,而各方都想着提携自己门生,这不是他所愿见到的。官员换血非一日之功,培养心腹更是几年方可。”

  说到底,简亦善上位借助别人,此刻别人便要从他身上获利。

  到了该兑现的时刻,简亦善又不愿付出。

  所有的念头纷乱闪现,到了最后,却只剩下一点。

  ——他对我怀着何种心情?

  惟有这一点,沈飞云刚一想到,便下意识避开,连深究都不愿。

  “我要同苏浪回金陵,两年半后任由别人折腾,我和他必定成婚,然后了度余生。”

  沈飞云念及苏浪,面上不禁浮现笑意。

  日色渐暗,太阳已然落山,沈飞云刚点上油灯,苏浪和简亦善便走到门口,轻叩房门。

  不待沈飞云去开,他们自行推门。

  苏浪缓缓入内,简亦善却开怀大笑道:“沈二,但愿你这次真能长长久久,算我送你的一个小小礼物,再会。”

  说完,脸色顿变,沉如乌云密布,疾步而去。

  苏浪关上门落栓,一豆灯光印在他脸上,即便一点表情也无,都能看出风雨欲来的阴沉。

  “他和你说了什么?”沈飞云微微蹙眉,连忙上前搂住苏浪,在人耳畔呢喃,“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千万别听。他这次特意前来寻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想法……”

  苏浪冷淡地打断:“我不在意他为何而来,我只在意他说的话。”

  “他说了什么?”沈飞云问。

  “这是你送给他的么?”苏浪推开沈飞云,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玦。

  沈飞云定睛一瞧,仔细思索,这不是他受简亦善嘱托,好不容易从世外高人那里寻来的么?

  据简亦善所言,他心中一直有个不该爱却放不下的人,他那次终于准备放下,好好去爱该爱的人。

  这已经是三年前深秋的事,那时他还认苏浪是知己,结果被苏浪强&上,颠覆了认知,整个人陷入颓丧之中。

  他抽空寻来这枚玉玦,从青州赶到长安,在玉枫楼里赠与简亦善。

  他当时对简亦善说:“这是你要的东西,去赠给你不知道第几个老相好吧。”

  沈飞云知道简亦善情人极多,在同施红英蜜里调油之前,刚和金陵第一人分手,且这手分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他自然而然,以为简亦善要这玉玦,是打算赠与金陵第一人。

  玉玦,代表绝然,意指分手之事无可转圜。

  可简亦善竟然没有将这枚玉玦送出,反而留存三年。

  沈飞云伸手,嘶哑道:“是我送的。”

  苏浪将玉玦递了过去,静静地凝视沈飞云,一字不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又仿佛什么念头也没有。

  沈飞云脑海乱成一团乱麻。

  一会儿是三年前送出玉玦时的场景,他极力回想简亦善的神情,却发现面容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当时根本没有留意,还以为小事一桩。

  转念又是苏浪假扮简亦善时,他对苏浪说过的混账话。

  “我们对于彼此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只有你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人。”

  “完全无法同你相提并论,简直相形见绌。”

  “在品尝过你的滋味后,我如今食髓知味,很想与你一直如此。”

  苏浪一定以为这是他对简亦善说的,是自己的真心话。

  沈飞云真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巴掌,将自己说过的话一字字收回。

  “我很爱你。”沈飞云心跳得越来越急切,“苏浪,我只爱过你,我愿一生同你相伴。”

  苏浪点点头,双唇紧抿,仍旧不出声。

  沈飞云一狠心,直接将玉玦摔到地上。

  这一块玉玦再好没有,却不被人珍惜,“叮”的一声脆响过后,落在地上,一分为二碎成两瓣。

  苏浪怔了良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俯身将玉玦拾起,抽出一块白帕包好,放在桌上。

  沈飞云上前一步,将人搂在怀中,埋首对方颈侧,一遍遍道:“苏浪,我只有你,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人,你和我好,我会一直一直陪你。这次过后,我们回金陵,我们再不和其他人来往,只有我们。”

  苏浪听了一遍又一遍,等到沈飞云终于呜咽着说不出话,才痛苦道:“你对几人说过这话?”

  “只你一人。”沈飞云笃定道。

  苏浪轻笑一声,只笑得过轻,轻到宛若自嘲,末了却道:“好,你说,我便信。”

  不论从前,若是以后但凡做出一丝违背的举动,他就将沈飞云捆起来,在对方肌肤割上一刀,自己也割上一刀。

  直到沈飞云认错,再不敢犯。

  他要一个承诺。

  “我好想占据你。”苏浪推开沈飞云,缓缓捧住沈飞云的脸,“你说只我一人,愿陪我天长地久,不若昭告天下,冒天下之大不韪,同我成婚,如何?”

  沈飞云自然万分愿意,可之前答应简亦善的事还不能违背。

  “等两年半,”沈飞云柔声道,“等先帝三周年祭日过后,我们便成婚。”

  苏浪摇头,冷冷道:“我不要等,等比武结束,在长安,或是回金陵,我要你立即兑现。”

  “苏浪……”沈飞云凑近,吻了苏浪一下,而后按捺不住,直接将人一把抱住。

  相逢半月以来,沈飞云实在温柔至极,此刻的粗暴透出隐隐不安。

  苏浪喉结滚动,认命地闭上双眼,不愿再问,缓缓抬手攀上沈飞云的肩膀。

  长久的亲吻过后,沈飞云松开苏浪,用拇指拭去嘴角的鲜血。

  “我不骗你,”他说,“这一次是我此生最认真严正的时刻,说的话发自肺腑,没有一点虚假。”

  沈飞云贴着苏浪的双唇,轻声道:“我从未像爱你这样爱过任何人,以后也不会去爱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往昔,如今,日后,我只有你。”

  苏浪明知不该,却情不自禁被打动。

  可那枚玉玦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加上简亦善的话,心如刀割不过如此。

  他叹息道:“我真怕不用两年半,你也赠我一枚玉玦。”

  沈飞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比话语更快的,是他的眼泪。

  “苏浪,”沈飞云低低道,“我和简亦善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那枚玉玦不是我用来同他了断的。”

  “好。”苏浪不假思索地答应。

  应得太快,一听便知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信。

  苏浪侧过脸,幽幽道:“沈飞云,你等着……我也等着……今夜就这样,明日还要第二轮比试,早些歇息。”

  沈飞云只得点头,于是两人下楼取水,接着便是洗漱。

  一路沉默无言。

  惟有入眠时,苏浪搂住他的腰,紧紧贴了上来,不愿松开。

  沈飞云侧身回抱,在苏浪鬓边不停落下细细密密的吻,温柔动情。

  沈飞云原以为苏浪会辗转难眠,却不知对方再煎熬的时刻也多了去,此时还算能够忍受,因此很快入睡。

  徒留沈飞云一人思绪纷乱,想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