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痴妄>第5章 绮罗花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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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查过了,江湖上没有‘君燕纾’这个人,许是他没闯出什么名堂。”

  权衡:“以他的功夫,怎么可能半点传言没有?”

  花缎罗捻着颗葡萄斜倚在软榻里,支着下巴,懒洋洋道:“谁知道?看他那不谙世事的傻样,要么是那些世外高人隐士收的宝贝徒弟,刚放出来就被你叼了去,要么啊,这小美人随便编了个名字哄骗你呢。”

  权衡抱着肩,皱眉呛声:“你大老远让我跑来你妓院大本营,就为了告诉我这三天查出的废话?这就是你号称‘天下无事不知’的实力,我真是长见识了。”

  昨夜炽暑难捱,他热得发燥,很没睡好,今日清晨又被花缎罗叫到大老远的妓院来,在一楼大厅里被蹭了一身的脂粉气,正满腔的火。要不是花缎罗及时扭出来把他拉上二楼雅间,他肯定扭头就走了,此刻说话里的火药味恨不得能惹人跟他打一架。

  “是迎——春——楼,什么妓院妓院的,我们这里可雅得很呢。”花缎罗嗔他一眼,权衡冷笑:“这名字就俗不可耐。”

  花缎罗自认为大度得很,不跟他一般见识,转移话题道:“你让我查那四方门主的媚药,我发现点名堂来。”

  权衡兴致不高,勉强耐住性子道:“说来听听。”他抄起桌上的茶壶灌上一口,只觉得跟嚼了一口糖渍花似的,甜得齁嗓子,又“呸”地吐了,满脸沉郁地坐回在床边。

  花缎罗道:“你可知道四方会那门主是谁?”

  权衡道:“现在是条鬼了。”

  花缎罗也知道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情,继续说:“四方会门主叫方为,早年是走镖的。他功夫不错,后来自己开立了小门派,带着手下干一些不干不净的活,在黑市惹了不该惹的人,所以才想投奔我们自在阁,求个庇护——这是他自己的说辞,当时我也没有细想……”

  右护法说到这里故意断了一下,权衡道:“别卖关子。”

  花缎罗遗憾地咂咂嘴:“少阁主,您可真不会听故事。你让我查他的药,又没有给我药样,我只好去翻他家——嘿,猜我从他家发现了什么?”

  权衡挑一下眉。

  花缎罗拍拍手,支起身子,向门外扬声道:“都进来,给少阁主见见面。”

  雅间的门开了,几个披纱围罗的人怯生生走进来,死低着头。

  迎春楼的衣饰就是这样:看似穿了,却什么也没遮住,绫罗绕身,还没有一只手帕能蔽体,私密处若隐若现。花缎罗让他们一字站好,走到他们中间,挨个把脸蛋扳起来亮给权衡看,千娇百媚道:“少阁主,看上哪个了,今夜奴家就送去你房里。”

  这些人长得都不错。姑娘身后还站着几个瘦骨支伶的少年郎,眉目都长得阴柔,有几分男女不辨的娇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身上遍布着青紫的狰狞伤痕,下体伤得最为严重,有几人手腕脚踝镣铐留下的旧伤已可见白骨,光是站着就露出痛苦的神色。

  权衡看货物一般打量这群人,冷冷道:“性奴。”

  花缎罗无骨蛇一般穿过几人,缠到权衡床榻边坐在他大腿上,并不比羽毛重多少。右护法亲亲热热地搂着权衡的脖子,擦过权衡耳侧的手指冷得像死人,笑说:“我是在方为寝房床下找到的地道入口,要走很长一段窄路,才能抵达豢养性奴的牢房呢。难为他一个肥硕成那样的人,想要做点美事还需钻地洞。”

  花缎罗的声音很中性,此刻却矫揉造作地往娇嫩女音上走。权衡皱一下眉,看花缎罗的眼神像是看见一根鸡毛粘在了衣领上,但没把人从身上掸下去。

  “我去的时候,哎呀,好一副地狱景象啊。有几具尸体已经臭了,所有人都躺在血污和粪便里,地牢里那个味道哟……”花缎罗夸张地掩着口鼻,小女儿姿态十足,“我把他们好好洗刷了一遍,才能拿出来见你,不然简直污人眼睛。还有两个姑娘带回来就死咯,没办法,只好把尸体埋在后院了。”

  这群人木然站着,在听见死人的时候也没有什么震动,像是无知无觉的人偶。

  “查过来历了吗?”

  “挨个问过了,这些活下来的大多无依无凭,有的是孤儿,有的是寡妇,还有两个个是从青楼带出去的,那些死掉的可就不好说咯。方为胆子不小,敢在大街上拐人,要不是你那小白狗武功高强,只怕也成其中之一了。”

  花缎罗正说着,人偶里忽然有一阵小小的骚动。权衡看过去,只见一个姑娘难耐地扭着身子,夹着大腿,一直低着的头也抬了起来,直勾勾盯着权衡,喃喃说:“给我……”

  花缎罗毫不意外地笑了,指着她,声音甜滋滋的:“方为为了控制他们,给他们春药当饭吃。迎春楼是姑苏数一数二的窑子,我见过的春药不知凡几,这一味却是个新方子,除了让人成为只知发骚的娼妓之外,还会让人上瘾。”

  权衡回忆了一下尝过的药里的成分,了然道:“罂粟。”

  说话间,那个犯瘾的姑娘已经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像是被她传染了一般,还有几个人也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神情,扭动着身躯,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渴求的目光望着权衡。

  犯瘾那姑娘已经扑跪在权衡膝头。花缎罗正坐在权衡大腿上,姑娘于是想要扒花缎罗的衣服。

  花缎罗装模作样地“哎呀”一声,双手在权衡肩头一撑,人灵巧地从权衡头顶翻过去,姑娘立马伸手去摸权衡的腰带。她的动作很急,眼里却带泪,哀切地摇着头,口中说:“救救我,求求你——”

  她控制不住自己。

  权衡一手扣住她脉门,真力霸道撞进经脉,烫得她尖声惊叫;随后一掌拍在她胸口,将她击飞出去,重重撞在墙面上,胸骨发出清脆的“咔嚓”断裂声。

  她伏地呕出一口血,气息奄奄地不动了。

  这变动让所有的性奴都呆住了,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花缎罗嗔怪地拍了权衡一下:“动作轻点呀。”

  权衡面色沉沉地站起身。所有人眼前一花,权衡步伐鬼魅一般穿过人,下手毫不留情,把这群包装精美的性玩具横七竖八地抛了一地,最后闪在花缎罗眼前,抬手扣住花缎罗的脖子,把人掼在床榻上,浓眉压低,一双眼便浸在阴鸷里:“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的掌心很烫,手下的皮肤则冷得几乎感受不到心跳。花缎罗并不挣扎,笑眯眯地看他,撒娇道:“别跟人家一般见识嘛。”

  平心而论,花缎罗生了副艳丽皮囊,美得有一股妖气,像只食人精血的画皮。美人总会被偏袒,至少对权衡而言如此。权衡闻言不说话,只是手松了松,花缎罗继续说:“我派人查了这药的货源,还没查到源头,只知道是黑市里的,贵得很,还有一个好听得紧的名字,叫——”

  花缎罗又顿了一下,这次权衡没催。

  “——叫‘绮罗花开’。”花缎罗笑,笑意不达眼底,像张浮夸的面具,“食之可剥锦玉绮罗,饮之可见次第花开。哎呀呀,当真是美。”

  权衡静了一息。

  而后他低低道:“花开。”

  这一声低语像醒梦的钟声,撞进花缎罗耳膜,令花缎罗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笑容霎时龟裂,喉结在权衡掌下轻轻一动。权衡能感觉到掌下皮肤的温度正回升,人却微微发着抖,像是极冷。

  “……权衡,”许久后花开轻声道,声线里的蜜沥尽了,话里血气扑面,“方为怎么死了呢?太便宜他了。”

  权衡依旧没说话,只是仔细地看着花缎罗。确定了此人恢复正常了之后,他才放开了手,道:“你要把这群人留下?”

  花缎罗反问:“不然她们能去哪里?”

  权衡不置可否,花缎罗又缠过来,柔软地趴在他肩头,被权衡嫌弃地躲开了。花缎罗也没继续勾引他,只说:“这次少阁主大发慈悲帮他们把性瘾解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些性奴的瘾本质而言是毒——不巧,权衡少主对毒太有心得,这点毒性的残余打进去一道真力就烧没了。

  权衡挥苍蝇似的向花缎罗摆手,不悦道:“你少说这种屁话,不如给我真金白银。没事了?没事我回去逗狗了。”

  花缎罗闻言有些讶然:“你没带你的白九出来?”

  权衡从鼻子里冷笑一声:“他爱秋千远胜过爱我。”

  “他长得可好看。”花缎罗意有所指,“脑子又不灵光,你敢把他一个人扔在自在阁?”

  权衡对此是毫不担心,甚至饶有兴致道:“哈,我还希望有人打他的主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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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缎罗有点独特,欢迎猜猜哪里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