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昏灯于暗影中摇曳,窗外碎雪被呼啸的风裹携。

  楚钰的声音恍似鬼魅。

  “先帝要斩断你与崔家的最后一丝联系。”

  赵嫣身子猛地一颤,怔怔良久,终于止不住惨笑出声。

  原来竟是这样可笑的原因。

  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母亲枉送性命。

  帝王心术,果然远非寻常人可比。

  圣祖皇帝当真是圣明之极。

  赵嫣手指攥紧,床单褶皱作一团,咽下喉中如铁锈般翻涌上来的腥气。

  楚钰制住赵嫣,将那双皓白腕子用腰带紧紧捆缚,青色的腰带勒红了手臂,赵嫣竟也没有挣扎。

  楚钰仔细端详着赵嫣隐忍痛苦的神情,心脏涌动的愤怒与悲哀一寸寸碾碎理智。

  面容却越显沉静。

  楚钰清楚的知道,对赵嫣而言,赵夫人能死在别人的手中,却绝不能死在先帝的手中。

  更何况是以这样的原因。

  赵嫣想拉着他下地狱。

  他也不会让赵嫣好过。

  楚钰低声在赵嫣耳边呢喃,“赵长宁,你还疯的不够彻底。”

  赵嫣好像被从楚钰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贯穿。

  血淋淋的皮肉曝晒在野兽尖利的爪牙下。

  “朕在你的心中是否还不如那个丑陋仆人?”

  楚钰淡淡道,他面无表情地掐住赵嫣的脸。

  赵嫣的下巴因为年轻天子不知轻重的力道泛着青紫色。

  赵嫣眼中带笑,楚钰没有看到他眼角的泪。

  在这昏暗的旧宫中,窗柩处有风声作响。

  楚钰听清楚了赵嫣沙哑的声音,“陛下不如他万分之一。”

  楚钰歪着头,漆黑的眼中藏匿滔天巨浪。

  他亲了亲赵嫣的脸颊,手中的动作未停下,慢条斯理地撕裂了赵嫣的衣摆,发丝与赵嫣纠缠在一处。

  年轻天子布满薄茧的手从赵嫣的脖颈落在腰侧,就像藤蔓一样妄图勒毙怀中青杨孱弱的呼吸。

  “他有没有碰过你这里?他碰你的时候,对着那张丑陋的脸你也能心生喜欢?”

  “赵长宁,你怎么这么贱。”

  赵嫣痛苦地被强制拖回他极力遗忘的记忆。

  荣颖将他关在了暗阁,暗阁中不见天日,在卑劣的药物作用下,他浑身滚烫如置沸水,神志昏昏沉沉的时候听到有许多男人粗重的喘息。

  竭力后退却只能把自己蜷缩在角落,牙齿咬住唇瓣,只有血腥气还能让他不至于沦为欲望的走卒。

  后来那个丑陋的男人杀死所有靠近他的人,丑陋的男人走在他面前,用伤痕累累的手抱紧了赵嫣。强弩之末妃赵嫣环住了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迫不及待地撕扯男人的衣襟。

  男人似乎吃了一惊,在他耳边用沙哑如破锣的声音道,“赵长宁,你清醒一点,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嫣一路走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后悔。

  他丢盔卸甲,体无完肤。

  那时候的赵嫣敞开了自己的身体,像一个野地中勾引男人的荡妇,王生对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尤不满足,渴望得到更粗糙的对待,而这一切与王生又有什么关系?

  荣颖死了,一切都已结束。

  与王生颠鸾倒凤的一夜赵嫣竭力当做从未发生。

  楚钰却逼迫他想了起来。

  想起来那个荡妇一般的自己。

  赵嫣的牙齿咬住唇,唇瓣出了血。

  楚钰提着赵嫣的头发,仿佛从水中在打捞一只水鬼。

  他的手指轻抚赵嫣雪白前额的汗。

  冰冷的唇瓣仔细亲吻着赵嫣的鬓角。

  身体被劈成两段,剧烈的痛楚袭卷全身。

  玉带横斜,衣衫尽褪,赵嫣的发丝铺满绣着红色鸳鸯的枕,手臂被禁锢在床头,纤薄胸膛裸露灯影,下身半遮半掩狼藉难堪,勾的人想捧在手心,又想踩进泥土。

  赵嫣无神的双眼轻轻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长宁!你是朕的。”

  即便是死也只能是他的。

  赵嫣在楚钰的肩侧歪着头发丝软软垂下来,像一具精致的皮囊。

  忍了一年,到底还是露出了肮脏的心思。

  赵嫣看到身上肆虐的男人渐渐扭曲成先帝的模样。

  赵嫣凝视着先帝的眼睛,知道自己身处在无尽的深渊中。

  赵嫣歪着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前的明镜。

  记得许多年前在先帝的寝宫,也有一面镜子。

  先帝用官帽上的明珠一寸寸打开他的身体,他在明镜中看的清清楚楚。

  今夕是何夕?

  明镜旁盛开一树梅花,窗外有新雪纷飞。

  镜中倒映着赵嫣漂亮又苍白的面容。

  楚钰扬手打翻了镜子。

  于是镜中的赵嫣四分五裂。

  门前守着的哑巴宫女早已泪流满面。

  她在旧宫中成日守着这寡言少语的美貌公子,以往陛下过来从未像今日这般面上三分笑,眼中七分寒。

  自从今日陛下进去,里头就少有声音。

  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才能从窗柩处传来几声孱弱的呜咽。

  很快又被陛下粗重的喘息声覆盖。

  小雪变成大雪,大雪覆灭了前路。

  宫女手中提着宫灯,宫灯中点着灯花。

  三尺之距传来身着花衣的大监低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