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掠过,屋子里一片静谧温暖。

  “今晚,安衍要带着阿媛和满满一起上街看花灯?”

  “回皇上,是的。”谢奎站在一旁,低声回道。

  李明恪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看窗外,笑着道:“听袁老说,安衍的身子有了不少起色。现在看来确实有所好转了。今晚都安排下去,莫让一些不长眼的人扰了他的兴致。”

  “是。”谢奎应声退了出去。

  李明恪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出书房,随意地走着。这两年,北荒那位大头领倒是派了些死士来暗杀安衍,这些人都让十三处拦了下来。而且安衍身子不大好,也少出门,倒是没出什么纰漏。

  虽说今年以来北境战事捷报连连,北荒安分了不少,但今晚这种人来人往的节日,还是要多注意一些。

  “皇上。”一道轻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李明恪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坤宁宫门口。

  皇后也恰好从坤宁宫里走了出来,两人就这么打了个照面。他看着身形有些单薄的皇后,那张明媚的脸在昏黄的光下,显得朦朦胧胧的。

  “梓潼,今晚一同出宫看看花灯吧。”

  “嗯?”

  “不必带孩子们,就我们俩一起。”李明恪走了过去,他没有用朕这个高高在上的称呼,声音里有些惆怅。

  皇后微微一愣,而后低低一笑,轻声道:“好。”

  “陆将军一家今晚要出行。”

  “是哪条街?”

  “花灯节,南街。”

  “把人都安排下去。”

  “是。”

  十三处里得到消息,一道道指令很快就从典狱司里流转出来。南街上莫名地多了一些不起眼的新面孔。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陆安衍一身浅青色常服,衬得人如劲竹般清雅,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梳妆镜前的姜德音在丫鬟的巧手下挽了个坠云髻,他忽然笑了笑,走了上前。

  姜德音有些讶异地看着陆安衍从镜台前拿起螺黛眉笔,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陆安衍低下头,视线凝在姜德音精致的脸上,低声道:“阿媛,我给你画画眉,可好?”

  姜德音愣了一下,而后唇边含了抹浅浅的略微羞涩的笑,轻轻点了点头,娇声道:“好。”

  陆安衍的手法有些生疏,但画的很认真,眉笔在他的掌下轻描淡画,朦胧的灯光下,美人如玉,香腮微红,眉眼流转间,尽是一派温情脉脉。

  好一会儿,陆安衍才放下眉笔,姜德音往镜子中望去,只见镜中的人,眉如远黛,或颦或蹙,别有一番风情。

  姜德音转眼看着陆安衍,不言不语,直勾勾看着陆安衍有些心虚,不安地问道:“……可是画得不好?”

  “不是,画得特别好呢。”姜德音慢条斯理地挑起口脂,点了点朱唇,微一挑眉,调笑道:“所以,安衍哥哥,你这是对着谁练过?”

  陆安衍伸手轻轻叩了下姜德音的额头,唇角荡开笑意:“又胡说。”

  姜德音低头笑着,似要说什么,忽然从门外远远地传来满满咋咋呼呼的声音。

  番外篇七:当时明月在(中)

  

  “爹爹,爹爹,我都穿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吗?”满满裹着一身红袄子,欢喜地从屋外冲了进来。

  陆安衍从内室走了出来,看着兴冲冲的满满,笑着道:“好,那我们出发吧。”

  “等等,”姜德音快步走了出来,一个小小的暖手炉递到陆安衍的手中,安衍的手指很修长,看上去赏心悦目,掌间覆着薄薄的茧子,冰凉凉的,“这个带着,暖暖手,东西小,不准嫌它碍事。”

  说着,又将手上拿着的一顶小帽子往满满的脑袋上扣去,蹲下身,替满满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领口。

  “满满,待会儿上街一定不准瞎跑,知道么?”姜德音又摸了摸满满的后背,摸着后背处暖和着,这才放心地继续嘱咐道:“要是走累了就和爹爹娘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