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撩妹控请慎重阪漆>第50章 扬州再见(五)

  安不晓愣愣地看着横在脖子上的剑,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苏瞻洛!”安不晓突然不管不顾地大吼起来。

  “在下为了帮你,告别我远在苏州的亲妹,不辞辛劳远赴扬州!”安不晓激动地面上涨红。

  苏瞻洛微微一愣,心道:苏州离扬州……很远吗?

  “可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继续喊道,“怀疑我?子曰:君子表里如一……”而后又是一大顿滔滔不绝的之乎者也,字字诛心地斥责着苏瞻洛对他一片赤诚的怀疑。

  苏瞻洛放下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面对他激烈的质问,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观他方才脚下的步伐,却不似一个书生,如今再一看,脚步还是虚浮。

  莫不是看走了眼?

  两个尸人不亏是酒久□□出来的,齐齐倒挂下窗口,望向里头道,“怎么了?”

  “哼!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安不晓总算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我走了!告辞!”

  窗口的尸人面面相觑,噤了声。

  苏瞻洛伸手提着他的衣领,将要走到门口的人扔回屋里。

  “扇子,还我。”

  “切——”安不晓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将扇子扔了回去。

  苏瞻洛收好扇,抬眼见安不晓焦急地踱着步子,见他望来瞪了一眼,“够了么?放我走!”

  苏瞻洛扯了扯嘴角,眼里划过一丝寒意,“走?”

  安不晓一怔,“你要作甚?”

  苏瞻洛冷下了脸,“你知道了太多,若不愿帮忙也就作罢,不强求你,”眼角余光瞥见他面上的惶恐,“只是现在正关键时刻,一旦你露了风声坏了大事,该当如何?”

  安不晓梗着脖子,“那你就是要杀了我灭口?”他伸了伸脖子,“你来啊!杀了我啊!”

  如今的局势无可逃避,连以若他放过晏亭,必会转头被反杀,自己死不足惜,但酒久与扬刀的便会更处劣势,妄论殷满满与白墨等人。

  所以在此事上,一向被评心软的苏瞻洛不会犹豫,既然人家已经把脖子送来了,也懒得管是不是书生的死犟,抬手便将刚入鞘的剑抽出。

  “苏公子,不可啊!”一个尸人跃进屋内。

  苏瞻洛有些意外,“怎么?”

  “酒久姑娘说不能杀,”尸人苦着脸道,“安不晓还有个妹妹叫安不知,先前凭了一手好医术救了殷姑娘一命呢!”

  “还有这事儿?”苏瞻洛一愣。

  “是啊,”尸人苦哈哈道,“殷姑娘与安姑娘相谈甚欢,已经认了义妹,苏公子,这要是一剑砍下去……”

  苏瞻洛瞅着面前犟脾气的安不晓,很难想象他那妹妹是个什么人,还能与殷满满相谈甚欢?要知道殷满满虽是个顶个的脾气好,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结交的。

  “别老拿我妹给我当挡箭牌。”安不晓似乎有些郁卒,挥了挥手让两个尸人别在此处碍眼,而那俩还真就听话地窜上屋顶了。

  于是,苏瞻洛越来越确定,安不晓并不简单。

  “哎,算了算了,”安不晓愤愤地瞥了苏瞻洛一眼,“我就看你那扇好奇,你非得整这么一出,莫不是被你那青梅竹马整得疑神疑鬼了吧?”

  苏瞻洛还剑入鞘,并未搭话,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铺上躺下,背过身对着他。

  这几日为了监视这莫名其妙的人,他着人往屋里添了张床,谨防生变。

  扬刀选人他放心,可目前为止他未同扬刀确定此人是否被掉包,更何况安不晓疯疯癫癫,让他不由提起了八分警惕。

  可现在一同前来的尸人都明目张胆地护着了,依尸人的敏感度,应当不会有什么掉包的可能性,只是……

  “诶,”安不晓戳了戳他的背脊,“你跟晏亭究竟怎么回事?”

  苏瞻洛留下的□□背脊并未有半分移动。

  “诶,他们都那样说了,你还信不过我?”安不晓又戳了戳他,“苏瞻洛!我妹都入股殷姑娘的酒肆了!我现在哪能独善其身啊。”

  苏瞻洛缓缓转过身子,“所以你还帮忙?”

  安不晓拧着眉,苦哈哈道,“我妹嫌我整天在她面前碍眼,特地把我撵来干差事的,要是不完成回去得被那只母老虎提着耳朵绕城遛弯!”

  苏瞻洛哦了一声,又背过身去。

  “喂——”安不晓拖长了音调,“我很无聊啊,能不能讲点你跟晏亭的事儿啊?”

  苏瞻洛没搭理他。

  安不晓只得又道,“我这几日不是故意吵你的,我是真的无聊啊,又没帐给我算,闲的发慌呢!”见他未有反应,一顿,“那行吧,那我继续吵你,横竖你也出不去,咱们看谁耗得过谁!”

  这胡搅蛮缠的功夫……苏瞻洛眼睛眯了眯,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瞥见安不晓喜出望外的神情,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想听哪一段?”

  “哪一段都成,我不挑食。”

  “……”

  苏瞻洛和晏亭认识了十多年,年少的时候关系很亲昵,却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疏远。

  苏瞻洛甚至没参加晏亭接手一剑山庄的典礼。

  很小的时候,苏瞻洛练暗器没把稳,飞镖擦着晏亭的脸飞过,吓得他当即摔碎了手中捧着的陶埙。

  小晏亭当即就哭了,闹着好几天都没理他。

  苏瞻洛转头向庄子里最年长的长老求助,长老捋着胡子道,这孩子好像很是喜欢乐器,尤其是埙,不如你再送他一个?

  小苏瞻洛开心极了,立刻下山挑了一整天,挑了一只他觉得最像原来的埙,还朝长老们七凑八借,透支了下个月的零花钱,才算买了一个。

  可是晏亭接过那只陶埙的时候,笑着与他说:

  “阿洛,先前对不住了,以后我不生气啦。”

  “为什么要道歉?是我弄坏了你的陶埙啊?”

  “一只陶埙而已。”

  小小少年带着得体且讨喜的微笑,直到他在庄子里培养势力,直到他加入毒拐教,直到他接手一剑山庄,就再也没摘下来过。

  苏瞻洛不知道晏亭经历了什么,但他们之前的情感如同那只摔碎的陶埙,便再也修不回去,再换一个,也就变了味儿。

  “埙是一种很空灵的乐器,”安不晓道,“晏亭如此汲汲于名利,竟会喜欢这种东西?”

  苏瞻洛抿了抿唇,“夏容说,那是他爹的遗物。”

  安不晓点了点头,坐在床边呆呆地出了神。

  清晨,一道灰鸽扑棱着敲打屋檐。

  正值初秋,院中的树叶扑簌簌掉了一地,一推开窗子,便是迎面的萧索之感。

  苏瞻洛从鸽腿上解下信笺,信寥寥数语,道:

  人已齐聚,今日行动,一旦有变,听候信号。

  事不宜迟,苏瞻洛找出事先准备好的斗篷,给两个尸人和自己戴上,又翻出角落里摆着的酒,雇了辆马车,再去信酒久等答复。

  等到准备就绪之时,已经日上三竿,恰是一日里迎客最多的时辰。

  四人来到一剑山庄的时候,正堂外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是来恭贺的江湖人。

  请帖是苏瞻洛交给安不晓的,小厮又来问了他们所属门派,离去不多久又复返,气喘吁吁道,“庄主请几位先进去。”

  苏瞻洛垂了垂眼,明白这是晏亭有些意外了。

  果不其然,晏亭亲自上前接过他们递来的酒,笑容满面道,“怎的不见殷姑娘前来?”

  “老板娘照顾生意,便差在下前来,”安不晓一板一眼答道,“这酒是老板娘刚从西域拉来的生意,为了新鲜便直接向西域人讨来的,”他指着身后清一色黑衣黑袍遮面的三人,“西域人打扮不同中原,还请庄主莫要见怪。”

  “殷姑娘有心了,”晏亭一双笑眼的眼尾却雷厉风行地扫过那三人,“三位请去内屋坐坐,一会儿中午便安排宴席。”

  安不晓拱手,“多谢庄主款待。”

  刚要抬脚离去,便听闻一声巨响从后山传来,一个黑影快速从暗处闪至晏亭身旁,附耳几句。

  苏瞻洛瞥了那人一眼,又是剑凭那张脸。

  晏亭脸上的笑容登时变得诡异起来,视线扫过面前黑袍遮面的三人,并锁定在了苏瞻洛身上。

  “呀!”

  这时候,安不晓大喊一声。多亏平日里念书的功夫,他这声喊得中气十足,又恰在人群往来的中心,顿时便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指着晏亭道,“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后山有人跑了?”

  这下倒好,人群瞬间就炸开了锅,纷纷道,“一剑山庄后山还关了人?”“这还跑了?”“会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云云。

  晏亭冷哼一声,扫了一眼众人,刚要开口,却发现方才安不晓身后的三人,竟少了一人!

  少的那人自然是苏瞻洛。

  他们以信号弹为约,方才一剑山庄外放了一颗信号弹,他便趁乱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秋色的一剑山庄萧条至极,在一片山清水秀中却显尤其孤寂,苏瞻洛不曾记得,一剑山庄何时如此凋敝不堪了。

  抓他软禁是秘密,苏瞻洛只消脱去伪装,门派中弟子自然人人为他让路,苏瞻洛得以畅通无阻地感到信号所发之地。

  但,始料未及的是,那头竟已经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最长!

  哦也!

  希望本文突破二十万字大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