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收到阿颜的示意,微微眨眼,那要不,挟恩求报?

  秦姑娘狡诈阴险

  

  华颜后来问过秦姑娘,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么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

  秦姑娘答曰:“许是瞧见了书生皮囊下的侠气?”

  华颜不解,除了“谢见涯”这三个字稍稍与侠气沾点边,这书生从上到下都是一股子呆愣和酸气。

  便如此时,秦姑娘问:“公子的银两若讨不回可有什么打算?”

  书生双手垂于身侧,手指紧紧捏牢了袖口,总还是厚颜回道:“姑娘见谅,还要叨扰许多。”

  秦姑娘闻言冲华颜一笑,她要做恶人了。

  “谢公子也看到了,我这小院家徒四壁,我与阿颜又是两个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弱质女流,今次一顿晌午饭便花去了好些银两。公子您看……?”

  书生忙道:“姑娘放心,在下断不会白吃白住的。”

  “我知谢公子是正人君子,断不会行此小人行径,可公子身无长物,又能如何?公子读圣贤书定然不愿辱没了圣人箴言,这可如何是好?” 秦姑娘愁容满面,瞧着是不愿以金银俗物轻辱文人风骨,处处为书生着想。

  书生眨巴眨巴眼,瞧了瞧眼前披着人皮吐信子的蛇,终是肯定了。

  山中驳杂狐,玉面执巧语,伏地盘桓虫,狡言腹中藏。

  遂一锤定音,秦姑娘身边还缺个侍从,有吃有住的。

  “自己收拾一下吧!”

  语罢便指了指西堂屋,赫然便是他昨夜睡过的屋子。

  谢见涯不喜不悲,可能这就是命吧!昨日未打扫的屋子,今日依然要打扫。

  趁着他呆愣的功夫,秦姑娘不知从哪里取了一块银锭子出来,笑眯眯道:“公子既然跟了我,我也不能亏待自己人,我看公子身上的衣衫有些潮气,不若今日再去买上几件,权作替换。”

  倒也不是吝啬,秦姑娘对自己人向来大方的很。

  书生抿了抿嘴唇,当然有潮气了,昨天晚上洗的,夜里还下了雨,今天披到身上自然不会是全干的啊!

  “姑娘不怕我拿了银两一走了之?”书生踌躇半晌接过银两,又心情复杂的反问。

  “自是相信公子品行的。”

  华颜看着书生拿着钱出了门,方问了秦楼月。

  “你这么看好他?”

  秦姑娘幽幽叹气,摇了摇头,这话说得不对,一介书生而已,哪有看不看好这一说,她找的是仆人,端茶倒水也不需要多大的本事,可若是这仆从还有别的本事自然是意外之喜。

  方才已停的烟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檐下的一丛花木捎着雨滴到了华颜粉嫩色的裙角,艳烈斑驳。

  秦姑娘皱着眉头瞧了一会儿,这书生买件衣裳这么长时间,莫不是真拿着钱跑了?

  正思索着以书生的身价值不值得去抓一次,人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样貌出众的贵公子。

  秦姑娘大概望了一眼,心生郁闷,这出去一趟怎么就带回来了麻烦人?

  书生伫立在门口,怀中抱着的应是新买的成衣,身后侧方的锦衣华服露出个一脚,白瓷玉骨般的手撑折扇挡在头顶上,扇面墨迹晕开,看得不甚清楚,单看那漆雕扇骨也似凡人。

  “谢公子为何不进去说?”身后那人推搡道:“堂前美人观微雨,也算好景,想不到谢兄也是个风流人物啊!”

  谢见涯进退两难,却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这么个难缠的人带到了这里,许是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有些功名在身的,仆从的身份并不是毫无转圜的余地?

  秦姑娘不做声,好歹也是拿了她银两的人,她倒要看看这人要怎么说。

  锦衣公子单手举着折扇,衣摆掀起,便越过了谢见涯跨进了小院,五步并三步上了台阶与姑娘们一道而立。

  “那什么,二位姑娘,烟雨迷人眼,我与这位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借屋檐避雨啊!”自来熟的贵公子,举止涵养,分外惹眼。

  谢见涯低头杵在门外,泛黄的纸伞有些局促仍是飘过了烟雨幕。

  秦姑娘笑道:“既是谢公子的有缘人,自然不能拒绝。寒舍鄙陋,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