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女捕快打铁记>第29章

  不过皇贵妃入宫三年便病逝,宫内宫外俱哀痛,玉山派掌门归隐,传位于师弟,先皇更是终生未再选秀。也难怪,李越辞当年在江湖上极富盛名,人称西岭千秋雪,鞭法使得出神入化,曰泣鬼神鞭,这样一位女侠却早早的香消玉殒,如何不让人扼腕叹息?

  关于她的死因,民间的话本倒是多有叙述,譬如她本有心上人,被迫入宫郁郁寡欢而死,再如她根本假死,逃出宫外才为真,如此种种,俱不可信便是,不过倒也因此为她更添神秘色彩,多年前的江湖恩怨纠葛到如今也在人们的记忆中不曾抹去。

  虽说玉山派起了大作用,但持久的战争极其耗费人力物力,战死的士兵不计其数,现在朝廷下令各州各县,每一户有男丁的人家强制性征兵,这两日蔡县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登记征兵名册,大多数人是不情愿的,刀剑无情,这一去生死未卜,归期茫茫,因而蔡县人民的心情更加惆怅,就如这被阴云压住的天,说不准真的会塌。

  这是郝韵来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世道不太平,但这一切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当务之急还是先破了倚南楼的案子比较重要。

  于是乎,这夜她决定夜谈倚南楼。

  月上枝头,寒鸦呜咽,倚南楼屋檐上一蒙面人俯身前行,正是乔装打扮后的郝韵来。

  她趴在屋顶上,掀开一片瓦片仔细探查每个屋里的情况,要么是姑娘们在对镜梳妆,要么就是已经歇下了,并无异常。到了谭曲的屋子,这也是她今晚的主要意图所在。

  “天上曲”共分三间,谭曲已经在卧房睡下,并无不妥,已打探清楚连平多半是宿在谭曲房中,郝韵来趴在房顶上,稍稍挪开一片瓦房间中的情景便一目了然。

  连平坐在会客室,穿戴整齐,一杯热茶冒着袅袅白气,现在已到子时,他还未入睡,似乎在等什么。郝韵来随着他等了半响也不见有异动,打了个哈欠,打算先去看看别处的情况。

  倚南楼的姑娘们大概都排查一遍,还剩下丫鬟龟奴以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南夫人。

  越是神秘的事情越吸引着人们去靠近,揭开一团团迷雾,直视最后的真相所以郝韵来决定先去查看南夫人。

  南夫人的住处在倚南楼南边的寒梅苑,修的清幽雅静,现在正是梅花开的好时候,一走近便是扑面而来的梅香。但是很遗憾郝韵来无法再进一步,只因寒梅苑外暗处有不知人数的护卫,他们的气息接近于无,是高手。

  亏得她听了娘亲的话,虽然别的功夫是三脚猫,轻功还算不俗,勉强没被发现,但先她一步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野猫就惨了,当场被如一阵疾风掠过便命丧黄泉,这疾风一般的护卫又迅速归隐,一丝痕迹也没有。

  这一幕让郝韵来目瞪口呆,收回来刚迈出去半步的脚,万万没想到小小的青楼中卧虎藏龙,南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竟要如此大的阵仗来守卫,不知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她再次退回“天上曲”,此时已经熄灯,就在她以为连平睡了的时候,屋中反射出一道光,这一瞬间她看清楚连平身边还有一人,持剑!

  这发现不得了,郝韵来将耳朵更加贴近,想再听清楚屋中情况时,却不慎翻动了瓦片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二人感官灵敏,持剑之人迅速从屋里出来,轻跃两三下便也上了房顶,意图追上郝韵来杀人灭口。

  郝韵来撒丫子开跑,但明显不是那人的对手,眼看着就要被追上,心想:难不成她花季少女就要在一个平凡的寒冬之夜命丧黄泉吗?她不甘心,她不认命,她还没进天机策,她还没处过对象啊,如此死了即使到了地狱也要被别的鬼看不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鬼都指着她小声嘀咕,“听说这个是今年最没出息的鬼”,未免太惨。

  各路神仙显显灵,救救信女,信女一定去给你们上香啊!

  但是一般来说祸不单行,天妒英才,她跑着跑着还时不时回头望一眼那人,他蒙着面,手中剑泛着凛冽寒光,一看就是一把饮过血的好剑!这样在逃跑的过程中还三心二意的人,上天又如何会眷顾她?郝韵来一眼踩空,三四丈高的房顶,就算不背身后之人追上杀了,也得摔成瘫子,完了完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眼一闭,心一横,慷慨就义!

  还是怂了:“救命啊,这得算工伤,呜呜呜呜!”

  但她并没有如预想中重重的摔在地上,反而有点软,有点暖,还在“砰砰砰”的跳?

  “喂,你没事吧?”

  ???

  这声音好熟悉,郝韵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人接在怀里,安然无恙,胳膊腿小名都还在,原来真的是心诚则灵,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求救,降下神兵救她于危难之际。

  不过这人,怎么是秦三把?

  “怎么是你?”郝韵来问,但也没时间纠结这个问题,身后还有个要命的麻烦,“别说了,先跑,快点!”她从秦三把怀里跳下来,抓着他的胳膊一路狂奔。

  不就觉厉的秦三把倒是相当配合,随即也发现了身后之人来者不善,反握住郝韵来的手,闪身拐进岔路,左绕右绕,竟三两下就把那人甩了。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他应该不会追上来了!”郝韵来扶着膝盖半弯腰,扯下蒙面,气喘吁吁。

  “那是什么人?为什么追你!”秦三把体力甚好,面不改色问道。

  郝韵来把前因后果简单给他讲了一遍:“还好有惊无险”,她顺顺胸脯,“不过大半夜你怎么在这里?”

  秦三把指指自己身上的包袱:“赶夜路碰巧路过”。没想到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口中喊救命,但听来悲壮得很,幸得他眼疾手快才没让人摔成肉饼。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郝韵来自认自己这身装扮毫无破绽,从头到脚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

  秦三把没有立刻回答,片刻后才露出一抹笑,惊觉他有一枚浅浅酒窝,几乎不可见,但此时在黑夜中像一个漩涡,一圈一圈绕进深邃中。

  他举起一直没有松开的郝韵来的手:“这个”。

  她的手腕上正带着摘月大赛中赢来的手串,随着秦三把的动作发出叮铃铃的响声,她只是觉得好看便一直戴着,今晚这么重要的事情竟忘记摘下来,实乃疏忽大意。

  但是!

  “你知道那天晚上是我?”那岂不是那天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却又都不戳破,互相逗着玩呢?

  “这很明显”,秦三把放开她,说道。

  “嘁”,郝韵来最讨厌他这样故作高深,而自己心里也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手腕上手串突然之间像是有了不可忽视的重量,她掩盖式的把手背到身后,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蔡县已经够乱了,还要添你这一个麻烦,不过袁缨倒是挺想你的,总是见她望着你的铺子,还时不时替你打扫院子,啊,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回来向她提亲的吧?”她一脸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