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侯爷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第34章 绑架 “虽然是故意说给你听,却也不代……

  我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准备, 都没敢抬头看。

  有什么能比被当事人当场抓包更尴尬的事情吗?

  

  我在假山岩壁上,双脚寻到了凹陷处固定好,双手亦紧紧攀附, 动也不动。眼睛瞧见岩壁的的缝隙处爬过一只蚂蚁,我就盯着那只蚂蚁从我的右手方向一直爬到左手方向。

  比给人算卦还专注。

  

  我也不知道我是心存了什么幻想——仿佛我就这样一动不动不出声, 谢阆就发现不了我似的。

  

  终于, 衣料布帛相触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瞧见余光处出现一片紫檀色衣角, 熟悉的气味从身侧传来。

  

  “累吗?”

  “……还行。”

  

  我与蚂蚁之间出现一只手。

  

  “要上来吗?”

  “……倒也……没关系。”

  

  头顶上出现一声浅浅的哼笑。

  我发觉自己这样有点丢脸。

  

  那只手还没收回去。

  我妥协于现实,只得抓住了,任凭谢阆将我拉了上去。

  

  “小吉!”尤满诗大步上前, 一脸不可置信, “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我摸了摸鼻子,回身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假山背面。

  

  朋友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呵。 

  

  *

  

  我吩咐人给秦簌簌和庄何似留了信, 妨碍他俩谈情说爱, 打算自己先行回家。

  家里的丫鬟就等在玉烛苑门口,我知道我只要一出门就能坐上马车, 让我与谢阆离得远远的。

  

  可是只怨这玉烛苑太大, 我都跑上了, 那朱红的大门仍离我很远。

  又恨我腿短, 两步赶不上人家一步,轻而易举地就被谢阆追上。

  

  “方才你都听见了?”他问。

  “……没听见。”我犟嘴,试图继续大步远离谢阆。

  “风太大了。”

  “你曾说‘一诚可抵万恶’,”谢阆拽住我的衣角,浓黑的眸子看我,睫毛长的不可思议,“那你现在说的是实话吗?”

  

  除了这话, 我以前也曾说过,谢阆的瞳仁黑得不见底。

  像是潮涌中无根的漩涡,又像是天亮前星辰尽消的至暗,黑漫漫地将人吸住就再也逃脱不出来。

  尤其教你看不出他的情绪,你看不出他面对你时曾经的冷眼相待不屑一顾,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将你放在心上,只让人傻兮兮地觉得——这双眼睛是真好看。

  

  但是此时,我却仿佛能瞧出那么一缕缕的澄澈与坦然。

  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好似只是在问我一个简单的问题。

  

  “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总不太好。”我低头将他手里的衣角拽出来,临时避开的目光像是得到了片刻的休憩,复又鼓起勇气抬首看他。

  “是,我听见了。”

  

  事无不可对人言。

  没什么说不得的。

  

  只是他忽地唇角翘了起来。

  只有一点点,如初一时的新月,两侧小小的弯钩提起一分欢愉,逸出主人的真实情绪。

  “听见了就好。”

  

  我却接着反问他:“你是一直都知道我在那吗?”

  他顿了顿:“是。”

  “并非故意,只是你们太不小心了。”他添了一句,“说话的声音很大,你还打了个喷嚏。”

  

  好的,有被冒犯到。

  

  “那你那些话……”我紧盯着他,“……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是。”他坦然承认。

  

  “可虽然是故意说给你听,却也不代表那是假话。”

  

  我低下头,指尖玩弄着方才从谢阆手里拽下来的那截衣角。

  我继续朝着玉烛苑大门的方向走。谢阆也没再说话,就缓步跟在我旁边。

  

  原本不过数丈的距离,却似乎骤然间变得格外长。

  青石砖的缝隙里露出嫩草擦过我的鞋底,阵阵的荷香弥漫在园子里,日光浓烈,照在我头皮上阵阵发麻。

  

  良久,我终于开口。

  “其实是不是假话都没关系,我……”

  “别说。”谢阆忽然打断我。

  

  他眼睛还看着朱红色的大门。

  刺目的光环过他凌厉深邃的五官,给他的轮廓镶上一层浅金色的光圈,教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偏偏,我从他浅淡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苦涩。

  

  “水榭中的话,虽是我故意说与你听,但也不是非要得到回答——而你想说什么,我也不必非听不可。”尽管有些话只需听个开头,就能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他转过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应小吉,以前是你跟在我身后。”

  “现在……换我来吧。”

  

  我右手的拇指无声无息地动了动,藏在袖子里掐了掐食指的指腹。

  接着我冷静道:“你手臂上爬上了一条蜈蚣,你知道吗?”

  

  *

  

  趁着谢阆甩蜈蚣的时间,我迅速逃离玉烛苑。

  果不其然,一出玉烛苑,应院首给我安排的丫鬟就将我围住,护送我进了马车。

  仿佛这玉烛苑门口的三丈路会有埋伏。

  

  我心思有些乱,上车时也没注意瞧,光想着先跑。

  

  我可以面对谢阆站在高处,自负地与我说“我心里有你”,却难以想象他将姿态放低的模样。

  我不知道对着谢阆我的底线在何处,我心虚到生怕多看他一眼,或许就会说出一些我不愿意说的话。

  一些违背理智的话。

  

  啧。

  总算是体会到了传说中的色令智昏。

  

  可就是正当我在马车上方才缓和好我的气息时,一道冰凉的刀光寒浸浸地落在了我的颈项。

  “应姑娘,几日不见,可还安好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帕子捂上了口鼻。

  我没了意识。

  

  *

  

  醒来时,是在一个漆黑的小屋。

  我身体被绑在榻边,肩膀和手臂被粗绳缚在身后,坚硬的木头腿硌着我的后背,地上尽是尘土砂砾,粗糙得很。

  这小屋仅在高处留了一扇窗子,微弱的光照进来,能瞧见悬浮的尘土在空中打着转儿。四周弥漫着一股霉味,似乎这屋子很久不曾住人。

  

  隔着一道墙的外间,有说话的声音。

  我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能隐隐听出是个中年男子,语调囫囵,听着很奇怪,让人猜测不出说的是什么内容。

  

  我先试着动了动,想挣开身上的绳索。我双脚在地面上使劲,想用肩膀撑起床榻,将我的双手放出来。可这床榻比我想象中要重得多,我用尽了气力也不过是让它挪动了半寸。

  

  这一次尝试失败之后,我又开始想弄开手腕上紧缚的绳索。

  我手边没有利器,地上只能摸到米粒大小的石子。初时我是想强行将手扯出来,可那绳索绑得太紧,挣扎几次之后除了将我的手腕磨出血,毫无进展。

  

  我将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一开始醒来时心中的恐慌渐渐被压下。

  我镇定下来。

  

  那人将我绑在这里,明明有机会直接杀我却没动手,那么就能证明我对他有利用价值。

  我想我暂时是安全的。

  

  过了一会儿,外间的说话声停下,之后就是吱呀一声,小黑屋的门被推开。

  我立即垂下脖子,假装还在昏迷当中。

  

  听声音房中进来了两个人。

  他们开始说话,可用的却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偷偷将眼睛挣开一条缝,借着外间的光,瞥见眼前两人的的靴子。

  这两人的靴子染了脏污,瞧不出原本的颜色,可仍有一部分花纹露出来。

  

  脑子里出现了一座鲜红的大帐,帐子边缘的布帘上,细密地织绣着同类的花色。

  从叽里咕噜的外族语言之中,我听出了熟悉的声线。

  

  ——是那个戎卢人!

  

  我脑子里混乱的线牵了起来。

  傅容时说,杂耍团中还有五人逃脱却没出京城范围,那么此次他们抓我,定然是想要利用我做人质,迫使镇抚司打开关卡,将他们放出城去。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一瞬间,我就暗道了一声不可能。

  且不说镇抚司一向执法如山、手段强硬,从来不与嫌犯谈条件;再者,他们这几人是涉及拐骗十数小孩、甚至是流窜作案多年的重刑犯,听傅容时的意思,朝中给镇抚司的压力很大,不会为了我一个司天监小吏而放弃追捕。

  

  虽然傅容时与我私交不错,但公是公、私是私……

  而应院首这边,即便再关心我,可若是朝廷公务与父女之情相比……

  

  我没细想。

  但总而言之,我得先尝试能不能自己逃出去。

  

  这两个戎卢人在我面前咕噜几句之后,便出去了。

  在走出这屋子之前,似乎是为了确定我是不是真昏迷着,其中一人用力捏紧了我的下颌,将我的脸抬起仔细观察了一会。

  

  我听不懂他哼笑着说了什么,光觉得这狗贼的手真粗。

  给我细嫩的小脸划破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