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婧娴一回国公府, 一群人围着她询问今日入宫一事,生母周氏尤其关心皇帝与贵妃对她的态度,沈婧娴一脸得意的摆着架子, 风轻云淡的酒说清楚了全部经过, 沈婧娴打小就是奔着皇妃的标准培养的,不论是外貌还是才情,在一众簪缨小姐中都格外出众。

  周氏一听, 大喜大笑:“我的宝贝女儿啊, 看来你要做瑾王妃啦,你要做皇妃啦。”

  院子里的其他姊妹们一副嫉妒厌恶的模样。

  沈婧娴才貌出众,一直都是众矢之的, 可她也极其享受这一切。

  此等好消息, 周氏急忙去告知国公, 周氏走后其他姊妹们,也假惺惺的过来给她道喜。

  “我就知道婧姐姐日后必定是要飞上枝头的。”

  “以婧姐姐此等的绝色,若非瑾王殿下这样的九尺男儿,又如何能匹配?”

  “婧姐姐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呀……”

  沈婧娴为了高傲,可表面功夫向来做得极好,从不会让人在这上面抓住把柄,就连她身边亲近之人,也以为她是个善心善亲的好人, 她笑着打发完这群人,一转身当即露出一副恶心嫌弃之态。

  娟哥关上门:“真是恶心, 一个个分明都是藏了坏心眼的,哪里是诚心来给小姐祝贺的。”

  沈婧娴正得意, 不想与她们计较:“娟哥, 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 怎么还是半点记性不长,有些话啊,只能藏在心里边,一旦说出来,可容易授人以柄。”

  娟哥说:“我是替小姐不平,她们一个个的,不知道背地里怎么咒我们呢,您还要给她们好脸色瞧,以前也就算了,可您马上就要成为瑾王妃了呀,犯不着。”

  “可我偏偏就爱看她们那副……”沈婧娴抿了一口热茶,“嫉妒到发狂的模样!”

  娟哥不懂沈婧娴的趣味。

  沈婧娴忽然掀眸看她:“上次佛印寺那尼姑的事……”

  “怎么了小姐?”

  沈婧娴眯眯眼:“你当时是说那小尼姑被一个男人给带走了?”

  “嗯。”

  “可是跪在大雄宝殿里的男人?”

  娟哥频频点头:“是啊。”

  沈婧娴心虚,怕邵准知道她的坏心眼:“那你可有说过那事是我吩咐你做的?”

  娟哥摇头:“不曾。难不成那男人就是……”

  沈婧娴点头。

  娟哥嚯了一声:“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以瑾王殿下的性子,估计那小蹄子落在他手里,恐怕也活不过明天。”

  “如此最好。”

  第二日沈婧娴奉旨入宫陪伴德裕贵妃,并且在德裕贵妃的介绍之下,与邵总正式认识了。

  “你昨日见过的。”德裕贵妃推着沈婧娴到邵准跟前,“国公家的嫡孙女。”

  秋冬已经摆好午膳请他们过去。

  入座时,贵妃居上,邵准、沈婧娴分居左右,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就能撞上,只可惜,邵准目不斜视,压根就没有注意她,原本自信满满的沈婧娴,难免生出些怯意。

  德裕贵妃给邵准夹菜:“陛下准备给你物色瑾王妃了?”

  他接过菜:“不急。”

  德裕贵妃正色道:“怎会不急!母妃这个样子,还不知道能有几年光景,到现在都没看见你娶妻生子,你是不急!可母妃着急!”

  邵准沉默了。

  见他不讲话,秋冬也来怂恿:“瑾王殿下,娘娘说的对啊,您是时候找个女人了,别让娘娘记挂。”

  邵准低头扒饭。

  德裕贵妃擦擦眼角,沈婧娴见状去安抚贵妃,贵妃见她如此识大体,对她的喜爱有多了几分,于是试探性的开口:“你觉着……婧娴如何?”

  闻言邵准放下了碗筷,终于掀眸用冰冷视线打量她,沈婧娴紧张得双手在桌下拧巴。

  德裕贵妃接着说:“婧娴相貌端正,性情淑均,又识大体懂分寸,对母妃也好,你父皇和我都有心叫她成为瑾王妃,你看如何?”

  他眼神坚定而决绝:“母妃会喜欢赝品吗?”

  德裕贵妃心惊猛跳。

  沈婧娴却没有听明白邵准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无意间听到夏婵一句无心的话。

  依旧是夏婵负责送她离宫,在离宫时,夏婵看着她说:“沈小姐与嘉禾公主的眉眼间确实有三分像呢,偶尔恍惚奴婢差点就认错了。”

  这句话让她瞬间就想起了邵准的那句——母妃会喜欢赝品吗?

  她是赝品,那谁是真的?那位卧病在床的嘉禾公主吗?

  饶是表面功夫做得相当到位的沈婧娴在听到夏婵的这句话时也是突然垮了脸。

  在夜里辗转难眠后的第二日,她去宫里侍候德裕贵妃时,偷偷潜入了那间人迹罕至的侧殿。

  侧殿里光线明媚,打扫得也是一尘不染,几盆绿萝生机盎然,看得出这间宫娥对这屋子的重视。

  她撩开珠穗,继续往里走。

  果真发现红罗云缦里躺着一位暂时看不清楚容貌的女人。

  德裕贵妃正在号平安脉,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这,沈婧娴便大胆点继续前进,脚步为僵的停在床前,隔着两层薄薄的云纱注视着榻上的女子,然后抬手缓缓撩开,在看清楚女子容貌的那一刹那,她呼吸骤然一顿,心跳也漏了一个八拍。

  她果然是她的赝品!

  榻上女子,眉不修而墨,唇不点而红,一头青丝油嫩发光,脸颊处还有些许粉嫩,竟没有半分病态,若她醒着,又该是如何一番绝世的美景。

  沈婧娴保持着撩床纱的动作安安静静的盯了晏汀许久。

  一想着邵准每日都要来此地为她梳头按摩,沈婧娴都要嫉妒疯了,哪怕他们是亲兄妹,她也会嫉妒的程度,更何况他们还并非亲兄妹。

  既然不是亲兄妹,那一切都皆有可能。

  沈婧娴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院内宫娥正在照常打扫路面,她视线撤回来,略过晏汀的鹅蛋小脸,最后落在一旁的软枕上,眼中一道厉光飞速划过,她俯身用手抓着枕头两边,缓缓举高过晏汀面部,最后死死摁了下去。

  你不要怪我!

  沈婧娴睁着眼睛牢牢盯着针头之下那一对美丽的眸子。

  忽然——

  “啊——”

  那对美眸,忽然睁开,直勾勾的盯住她,吓得沈婧娴当即抛开枕头,双脚发软的后倒在地,紧接着大殿的门被人撞开,邵准冲进来一把抱住了晏汀,几乎是喜极而泣的捧着她小脸,却又不敢去触碰,生怕自己稍一用力,这人就没了。

  晏汀眸子清澈的盯着邵准,忽然感觉脑袋发涨,她低头用手去摁,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爆炸了。

  邵准焦急的捧着她脸看:“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太医!夏婵,去传太医过来——”

  夏婵闻声匆忙跑了出去。

  好在太医就在琼华殿内,太医满头大汗的跑过来替她诊脉,晏汀却在见到陌生人后,一头躲进了邵准怀里。

  夏婵:“这……”

  秋冬进来时见沈婧娴还瘫在地上于是赶紧扶起:“沈小姐。”

  沈婧娴目光狠厉的盯着那两人。

  邵准搂着晏汀通过不断揉她后背的动作打消她的戒备心,可晏汀只要看到太医靠近,人就浑身发颤打哆嗦,于是邵准轻轻用手罩住了她的眼,晏汀看不见东西,有点孩子气的仰着脑袋去探,太医这才有了机会上手给晏汀诊脉。

  诊完脉后,太医大喜:“嘉禾公主身体无恙啦。”

  秋冬也跟着开心:“太好了!”

  一个多月来,邵准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他低头对只露出一张小嘴的女人说:“汀儿,你终于醒了。”

  “不过……”秋冬纳闷的看着智商似乎有点问题的晏汀说,“嘉禾公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太医嘶了一声,仔细观察她的反应,眼下的晏汀,半仰这个脑袋,正在用鼻子去嗅罩在自己眼睛上的大手,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还有点怕人。

  太医说:“古书里有记载,这人大病之后,就会出现这种症状,亲人站在自己面前而不认识,从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智力似乎回到了八岁孩童,甚至对人产生畏惧。”

  夏婵:“那还有得医吗?”

  太医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种病,只能顺其自然。”

  秋冬又说:“可为何她单单不怕瑾王殿下?”

  “大概是因为公主睁开眼睛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瑾王殿下吧,所以先入为主的将他当做了可依靠的对象。”

  “谁是嘉禾公主?”晏汀冷不丁的开口问。

  秋冬笑着过去说:“您便是嘉禾公主啦。”

  见晏汀似乎是慢慢适应了,邵准缓缓拿下手,晏汀第一眼见到的依旧是他,双眸近在咫尺,呼吸也紧紧纠缠不清。

  这个男人……有点熟悉!

  晏汀脑子一片空白,对所有人都表现陌生,可唯独残存的记忆之中,模模糊糊的存在他的身影,就在她想要看清楚记忆之中的人脸时,一道大雾腾空而起,她伸手抓了一手的虚无。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在哪里见过邵准了,更加不清楚他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她楞楞的环视四周,满屋子的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忽然脑袋突突的疼。

  “晏汀……”

  她望向男人抓着她手腕的手,那一份痛感渐渐消失,眼神里的疑惑却多了:“你是谁?”

  夏婵过去说:“这位是瑾王殿下,公主殿下的哥哥。”

  晏汀睁着眼睛,美眸倒影人脸:“哥哥?”

  邵准心跳当即漏了两个节拍。

  晏汀盯着他问:“你是我的哥哥?”

  “……是。”在自己快要窒息前,邵准稍稍后撤了半个身子。

  她怎么……

  撩人而不自知啊!

  这时德裕贵妃也被人推着轮椅过来探望她了,在看到她完完整整的坐起来时,德裕贵妃更是泪洒当场,否则她死后该怎么去面对早已亡故的故友。

  晏汀叫德裕贵妃抱着,可她那双明亮的鹿眼,却懵懵懂懂的放在邵准身上。

  邵准也一直看着她。

  一旁的沈婧娴再一次攥紧了拳头。

  好好的竟然弄巧成拙了!

  -

  因晏汀尚未痊愈,德裕贵妃为了她着想,暂时不允许出门,邵准为了帮她消磨时光,经常来琼华殿看望她,时不时的提着小玩意逗她开心,后来晏汀的病彻底好了,太医再三复诊后,德裕贵妃才允许她出门走走。

  所以大清早,晏汀便爬下了床,唤来夏婵替她梳妆。

  夏婵拢着她这一头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女人的青丝连连称赞:“公主殿下的头发是奴婢见过所有人中最美的,又黑又亮又直呢。”

  晏汀盯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确实是万条垂下绿丝绦。

  夏婵一边帮她绾发一边念叨着:“看来瑾王殿下的这些日子的辛苦没白费,将公主殿下的头发养得这样好。”

  晏汀呆呆的左右照了照:“关他什么事?”

  夏婵用木梳沾了沾刨花水:“公主殿下不知道,您生病的那些日子,瑾王殿下日日都来看您,每次都要帮你按按摩,梳梳头发的,可是用心照料了呢。”

  “是吗?”晏汀含羞低下头,想起昨日带着她放风筝的男子,不禁面红耳赤了。

  夏婵昂了一声:“丈夫对妻子都尚且做不到如此吧。”

  “他待我很好吗?”晏汀小心翼翼的问,她能感觉到自己病了的这些时日,似乎一直有个人在不离不弃的守着她,只是她完全不记得那人是谁了,残存的记忆中那是一双男人的手。

  “瑾王殿下对您可好了。”提起这个,夏婵可就滔滔不绝了,她是亲眼见过邵准对晏汀的用心的,反正她没见到过这样痴情的男子。

  “自从公主殿下您病了,瑾王殿下就日夜守着,您是不知道,您刚得这病那会儿,瑾王殿下把自己关着,一句话也不说,身上都快臭了,可唯独没忘记把您收拾得干干净净。”

  “收拾……我?”最后一个“我”字,她问得极其心虚。

  夏婵大概能看出邵准对晏汀的心思:“殿下与公主没有血缘关系的。”

  “可……”晏汀杏水泛滥,声音越来越小,“可也不能对我做那种事啊……”

  夏婵继续念叨:“瑾王殿下为了您还差点出家了呢。”

  “出家?”这个确实是吓到晏汀的,堂堂王爷竟要出家?这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夏婵昂:“对啊,大概是想着公主殿下没了,殿下打算此生不娶吧。”

  晏汀呼吸猛的一滞。

  他竟然对我如此……情深吗?

  脑海里闪过那日男人满眼慌乱盯着她询问情况的画面。

  小细节是骗不了人的。

  看来瑾王确实是很喜欢我啊!

  那之前的我喜欢他吗?

  晏汀咬唇偷偷往镜中满脸都偷着粉红的女子瞧。

  “瑾王殿下……”

  闻声晏汀从镜子里看他,少年英气勃发自命不凡。

  邵准拿过夏婵手里的木梳。

  晏汀弹起:“我自己……”

  邵准轻轻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也将她摁回了位置,他深情款款的盯着铜镜里含苞待放的女人:“你病时,就是我替你梳的,以后,我也会这么替你梳。”

  她的脸蛋立竿见影的又红了一层。

  邵准暗暗偷笑。

  没想到她病了之后这么招人怜爱……

  “皇兄。”晏汀忽然想起什么,她仰着脑袋去看他。

  少女脸蛋娇嫩,比以前更白更软了,再加上她失去记忆,看他的表情格外青涩,无形之中又在勾引人。

  邵准垂眸看着她说:“不要叫皇兄,要叫我哥哥。”

  晏汀不解:“为什么?”

  大手顺着少女细嫩的脖颈慢慢抚摸上她光滑的下颌。

  他凑近说:“你要叫我别人没叫过的,例如哥哥或者——夫君。”

  晏汀:“……”

  他这是……

  “咳咳咳咳……”

  邵准缓缓起身,晏汀强装镇定,来人她从未见过,不过有些熟悉,夏婵告诉过她,她失忆了,忘记了许多事。

  嘉顺进来:“你可好些了?”

  晏汀点点头:“嗯。”

  嘉顺斜了邵准一眼:“皇兄方才对你说什么了?”

  晏汀回想,瞬间害羞。

  嘉顺公主饶是不用问也知道从邵准口里出来的一定没什么好事,准是又在趁机骗人了,上次李宝儿进宫来看晏汀时,就在门口听见邵准骗晏汀说——你以前最喜欢我。

  从而直接导致失忆后的晏汀对他有着特殊的好感和依赖。

  午后夏婵陪晏汀去御花园透气,路过小凉亭时正巧碰见了裘妃训人,裘妃如今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裘父已经被撤了丞相的位置,虽然被封了一个爵位,但有名无实,完全帮不上她忙,且这后宫王美人做主,王美人可比德裕贵妃厉害多了,每每想到此处,裘妃则是追悔莫及,这还不如让德裕贵妃掌权呢,也好过王美人这个狠角色。

  前几日,王美人行了册封大礼,已经成功晋升为了王夫人,她就更没什么好果子吃,偏裘薇熙那丫头还尽给她惹事情,现在的裘妃对下人是动辄打骂。

  一旁的裘逸轩不厌其烦的转头换视线,忽然盯着御花园里那一抹黄色的倩影时,整个人都亮了。

  裘妃顺着看去:“那是谁?”

  宫娥瞧了瞧:“是嘉禾公主。”

  裘妃发令道:“带她过来见我。”

  一听,裘逸轩按耐住雀跃,低头整理整理衣襟。

  晏汀顺着宫娥手指的方向望到凉亭,而后与夏蝉从小石子路抄近路上小山。

  “见过裘妃娘娘。”

  裘妃斜睨她:“这是病好了?”

  因为记忆的缺失,晏汀不晓得自己与裘家的恩怨,却也能察觉出此人不怀好意,又感觉左方一道炽热的目光,她皱着眉头去盯那人,那人慌不择路的赶紧躲开。

  裘妃一拍桌子:“本宫问你话呢?怎么,你也瞧见本宫失势妄想骑到本宫头上来了?!”

  夏婵忌怕的扯了扯晏汀。

  晏汀却瞪着她。

  裘妃直呼荒唐,抬手就要给她教训,谁知晏汀竟跑了,裘妃若非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也万万不会叫人去擒的,晏汀拎着裙子狂奔,带起一地的残花落叶,最后气喘吁吁的躲到皇帝身后。

  “父皇,救我。”

  皇帝:“……”

  宫娥们促狭跪下。

  晏汀噘嘴向皇帝告状:“有人要欺负我,父皇您要帮帮我。”

  晏汀醒来的事,皇帝知道;晏汀醒来后与以前有些不同的事,皇帝也知道;不过都没有亲眼见过。

  眼下竟……

  皇帝低眸细细打量着她。

  晏汀嗯了一声挑眉冲他喊:“父皇。”

  这几声父皇喊得真是……

  好吧,就当她的父皇吧。

  裘妃见晏汀带着皇帝过来了,当场脸色苍白,她带着哭腔的跪下:“陛下,我只是……”

  帝王之家是没有真情的,裘妃刚入宫那会儿,皇帝待她也是捧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才不到五年的时间,皇帝身边的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可纵使裘妃明知这个男人天性薄凉,却也总忍不住幻想希望。

  皇帝冷笑:“你只是想换个地方住而已。”

  “……什么?”裘妃吓得当场瘫倒。

  皇帝对李钰下令道:“将裘妃贬为裘夫人,迁出长信殿,另择个宫殿,叫她搬过去。”

  裘妃:“……”

  皇帝视线过到裘逸轩身上:“你不是要去守河西走廊吗?怎么还不出发?”

  裘逸轩回:“见过姐姐就出发了。”

  皇帝冷冰冰的又看了他一眼:“你去河西走廊,裘文与裘俊留着,朕会给他们另择一个好差事,薇熙也会过得很好。”

  这算是变相的威胁了!

  裘逸轩咬牙切齿的抱拳单膝跪地:“谨遵皇上谕旨。”

  皇帝看向晏汀:“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快回琼华殿吧。”

  “多谢父皇。”晏汀冲着他弯了弯盈盈的月牙。

  不过晏汀前脚刚走,裘逸轩后脚就追上来了,他从晏汀的眼神里看出,她仿佛已经是不认得自己了,又想起宫中的谣传。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他脚步逼近。

  晏汀歪头:“你是……”

  裘逸轩将她逼在角落里,一手捏高她的下颌:“我是你夫君。”

  晏汀:“!”

  裘逸轩发了狠的说:“你本应该是我的,可被人抢了去,我迟早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

  晏汀没听明白,却觉得瘆得慌,她想要开口叫人,裘逸轩忽然眼神一暗,搂着她的后颈咬住了她的肩,见她挣扎,搂得却更紧。

  “啊——”

  非是对方松了力气,她才缓缓的滑瘫在墙角。

  裘逸轩再次掐住她的脸:“你迟早是我……”

  一阵拳风对着裘逸轩的脸过来。

  “晏汀!”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晏汀在见到亲人后,委屈巴巴的往他怀里钻。

  “啊——”

  “没事了没事了……”

  裘逸轩攥着拳头,眼里全是血丝,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吐了一口血牙,当着邵准的面放狠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呜呜……”晏汀睁着泪汪汪的眼睛从邵准的怀里冒头。

  邵准一笑:“我等着。”

  晏汀一把抓住他手:“他刚刚咬了我,好疼好疼,呜呜呜呜……”

  邵准轻轻拉下晏汀的领口检查伤口,裘逸轩确实是发了狠的,竟把晏汀都咬出血了,他将人背回琼华殿,在伤口上撒了白色的粉末。

  “怎么了?”感觉晏汀在躲,邵准声音下意识放轻,“疼?”

  晏汀点点头。

  邵准一笑用手捏她的鼻子:“太娇气了。”

  晏汀咬着唇看他,像被教训的小孩,俏皮中透着可爱。

  邵准蹲着往前挪,视线与她只剩一拳头:“以后离所有男人都远一点,包括父皇,除了我。”

  晏汀吸吸鼻子:“为什么?”

  他盯着她没有回答,可眼眸中涌动的某种,已经再难压抑的情愫,已经昭然若揭。

  晏汀下意识用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抠搜:“他们说……我们不是亲兄妹。”

  说完这句,邵准徐徐而立,一手握住她的手背,另一只手撑在床上,滚烫的气息越来越近。

  晏汀盯着他发干的唇感觉自己也是火烧喉咙了,食指不安的在他胸口上的穗饰上勾动。

  她紧张得吞咽口水。

  邵准与她鼻尖相抵,款款的气息缱绻纠缠,语气像是春日的暖风。

  他问:“所以呢?”

  他的唇角忽然擦过她的脸。

  晏汀被刺激得紧闭双眼。

  “你这样,不合适。”

  下颌被人捏住,脸蛋便摆正了。

  邵准依旧是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撑在床面上,看似霸道的动作,却又是给了她拒绝的余地。

  但——

  晏汀梗着后颈没有动。

  他垂眸观察着晏汀的反应,唇瓣有意有意的试探靠近。

  那一刹那的相碰。

  少女明显慌了。

  晏汀吓得猛的睁开眼睛看那张与她唇瓣接触过不到半秒的唇。

  羞赧的视线再往上时。

  邵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抱她的欲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