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悠悠宫事长>第133章 更无人处夜胧明3

  他低低笑了一声,手握上她的“你的心意我明白。”后天色晚了,又无宫娥,今上便将秋和打横抱起入了内室。

  两人折腾到丑时三刻才消停,秋白毫无力气,软的如一滩水倚在他身上。他笑着哄她“秋白,起来盥洗了。”

  她迷迷糊糊,手下意识抱紧他“不要盥洗…”他暗叹一声,幸好是把人都遣了出去,不然她知晓这模样被旁人瞧见,不知要羞恼成什么样子。今上只好揽起她问“那你要什么?”

  她心满意足的痴痴笑说“我要官家。”今上笑着摇头,自去盥洗。后他寅时起身,依旧是去侧殿更衣,容秋白睡至巳时二刻才醒,香缘和弄玉两人都急的不行。

  秋白起来更衣时,见香缘忍笑,她无奈说“你有什么欢喜事,不妨说出来?”香缘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娘子,从前女官说您是尚服局第一自警自律的人,起身歇息从来有章法的很,怎么您做了娘子,反倒…”

  话毕,殿内的女官宫娥都笑起来,秋白亦不恼,笑说“是,都说该吾日三省吾身,瞧瞧自己的错处所在,却不知尚服常说,宫娥膳食当有章法,不可偷用小食,香缘,今日你用过早膳后,可还用了旁的?”

  此刻弄玉却笑说“娘子妙算。方才尚食局送了果子来给宫娥们,香缘不仅用了自己的,还抢了奴的。”

  众人复又笑起来,只听一声“何事这样欢喜?”今上负手行进来,秋白兀自打了宫绦起身施礼,面上因开怀而出的笑意犹未褪去。

  今上抚她面颊说“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这样开怀的笑。”秋白又解颐,眉眼弯弯“妾有官家,有儿女,如何会不欢喜呢?”

  后今上摒退众人,方扶秋白到软榻上坐。他先说“秋白,郑相知的处置朕一直没有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秋白起先并不言语,后今上笑说“怎么不说话?”秋白倒神色如常,很是坦然“官家让妾说,妾便自抒己见,不敢欺瞒。妾与相知相识五年,只以她有时心气高些,欲求的多些,丢失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并以为她是实在厚道的人,不会生出害人之心。可妾有孕那次,相知所为,着实让妾失望透顶。”

  他抚上她的手“秋白,在朕心里,你和其他嫔御是不同的。或许有朝一日,我会因她们的过错弃掉她们,可我不会弃你。”

  秋白闻言动容“官家此言当真?秋白不是圣贤,亦会犯错,若有朝一日秋白惹恼了官家,官家会如何?”

  今上却不以为意“你能犯的错,我大抵都知晓,谅你一片真心,朕可以恕你。只要你不犯国法,不触忌讳,其余的错,朕皆可以替你免去。”

  秋白却摇头“为着官家这句话,妾今后定愈发谨慎,秋白…不想让官家为难。”

  后缓了一会,秋白续说“官家,郑相知的错让内侍省去论,她是女官,错再大,还不至让官家下诏责罚的地步。”今上握紧她的手,笑说“好,那便要内侍省去论罪吧。”

  内侍省以有失德行,侍上不周,戕害嫔御等罪名判郑相知杖三十,后逐出宫去。

  郑相知一一路嘶喊自己已然有孕,甚至以死相逼。如今秋白已是淑妃,在嫔御一列位最高,是以宫正司张宫正只好来观月阁询问她的意思。秋白先问“可让医女瞧过了?”

  宫正恭敬的答说“医女毕竟医术浅陋,按规矩又不能遣太医去瞧,下官实在没了法子,才来搅扰您。”

  时近除夕,近日今上事忙,秋白暗蹙眉,后说“先把人押住,不要行杖。我往长盛殿走一趟。”

  宫正闻言如蒙大赦“下官叩谢邵娘子。”过了午膳时分,今上才要用午膳,蔺棋知他今日朝政繁杂,已有数日不曾入内廷了,今儿秋白来,亦想寻一个不耽搁他的时辰,是以午膳前便来候着,在侧殿一直候到如今。蔺棋上前禀说“官家,邵娘子巳时三刻便来候着,望求见官家。

  今上闻言,一时在想旁的,不免听的模糊,并有些吃惊“谁?”蔺棋颔首,答说“观月阁的邵娘子求见官家。”

  今上搁了银筷“她来了?那为何不早禀?”说罢起身,秋白在外间听见响动,入内笑着施礼“官家,打搅您用膳了。”

  今上扶起她,引她往膳案上行“怎么这时候来?”秋白四下环顾,蔺棋明意,带了宫娥出去。

  后秋白开门见山“今日宫正来禀妾,说郑司衣有孕了。”今上方执起竹筷的手一顿,一根竹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秋白俯身替他捡起,说“既是如此,不妨辟出…”今上打断她的话“郑相知竟还私通?”

  秋白抬眼觑他,见他神色平静,后支支吾吾说“官家…这孩子…不是皇嗣?”

  今上的手指敲在她额间“胡思乱想什么?朕没让她近身过。”

  秋白讶异的看了他半晌,后才愣愣的点头“好,谢陛下赐教,妾晓得如何处置了。”

  见她欲走今上一拉她“近日太忙,今晚朕去观月瞧你和孩子。”秋白解颐“妾今日前来别无它意,望官家谅解妾莽撞无知。”

  今上亦失笑“这算什么无知?还有一事,朕欲让陶氏出宫别居,近两日你选两个干练的宫娥出来,今后随在她身边。”

  秋白心领神会,施礼应下“是。”后今上笑说“还要走?你自巳时候到现在,不饿吗?”

  秋白望了望他,立刻起身“是,妾留下侍膳就是。”今上拉她手让她坐“这里又没旁人,让他们添副碗筷来,一起用吧。”秋白遂亦不再推辞了,只在长盛用过午膳,便告退回去。

  翌日,秋白才开始挑选侍奉陶娘子的宫娥,春景阁的人却先来禀说:陶娘子突然昏厥。秋白遣了太医去看,回来太医却禀说,陶娘子有孕了。有闻此讯,夏、周两位娘子便速速前来观月阁。

  先是夏娘子颇正气凛然的说“我不信。她的身子一直不好,记着有次我听太医说她此生极难有孕了,怎么忽地便说有孕近四月?你可询问过太医了?”

  后周娘子说“别是想凭着这胎继续兴风作浪,真是可惜她想方设法夺人子女,若当真有孕事,不知她会否要锣鼓喧天的庆贺呢!”

  最后秋白说“她和郑相知行止一致,说自己只信陆太医,将最擅女科的李太医遣了回来,还说我与她有旧怨,会害她的孩子,哭哭啼啼已然两个时辰了。”

  夏娘子哂道“这可不是她一向的文弱作风,倒很像是市井妇人撒泼耍赖,却不知她欲一哭二闹三上吊给谁看?她续讥讽道“可见这人究竟是什么模样,终究是藏不住的,官家疼惜这样人物,也不知全然知她真面目后,会不会于嗔怪自己瞧错了人。”

  秋白不置可否的垂首,后周娘子见她如此便安慰说“你别气恼。虽说官家如今不再提让她出宫别居的事,可还没有解禁,可见是记着你吃的苦,不会轻易饶恕她。”

  秋白抬眼,看了看她们两个“是,但官家早晚会放她出来。心绪起伏会影响孕事,她再禁足下去怕会对腹中孩子不利。”夏娘子咂摸她话中意,十分吃惊的说“你…你要…求官家放她出来?”

  周娘子说“她就是个祸害,生下的孩子亦不见得是个资质好的,如今她禁足阁中,倒不如一了百了算了…”

  秋白瞧她神色躲闪,立刻加重了语气说“你们已然犯过一回糊涂了,官家仁慈宽恕,不曾重罚。难道还又要犯糊涂了?”

  后周娘子忙说“怎么会…我就是想想,只是想着官家心慈,她生下孩子,说不准能复宠如初,我实是看不惯她那做派,心中气愤。”

  秋白望着她语重心长的说“这内廷里的嫔御娘子,自然不会皆是周娘子喜欢的人。出了宫廷到市井中去,那里的人亦是如此。所谓林大则何雀皆有,于何处皆这个道理。嫔御们不喜欢她是人之常情,但若有了腌臜的心思,意图谋害她与官家的子嗣,便是我想保亦保不得你们了。”

  周娘子闻言愣了半晌,后立刻起身,施礼说“谢过邵娘子教诲。”

  秋白和夏娘子愣神看她,后秋白笑说“姐姐坐吧。哪儿是教诲,我见识浅陋,只是经过上次的事,有些担忧你们。陶娘子亦侍奉官家多年了,如今有孕,官家念故旧之情疼惜她是常理,新岁后还会有更多的贤媛贵姝入宫,性情温和自然是好,但若多几个如她一般的…我亦只能劝说嫔御们,因着官家喜欢,你们便多担待些吧。”

  两人皆笑应下。是日今上依旧在观月阁用膳、歇息。用膳时听见外面一阵喧闹,今上往庭中看去,香缘皱眉“官家不必担忧,定是春景阁的人,她们日日都来搅扰娘子…”

  邵秋白打断她“慎言。”香缘不忿的闭口,后秋白笑说“什么搅扰,是妾让她们来汇禀陶娘子的饮食起居的,这几日陶娘子情绪有些起伏,或是胎象不稳,或是身子不舒,她的宫娥大抵是为她焦急才会如此。”

  香缘闻言小声嘟囔“哪里是什么焦急…明明是晓得官家在此处才…”她的话未说完,邵秋白亦搁筷斥说“放肆。”

  弄玉拉着香缘跪了下去,弄玉替她请罪道“娘子恕罪。实是昨日春景阁把话禀的不堪入耳,香缘气恼,今日才会失言。”

  今上是第一次见秋白不怿,他亦搁了竹筷,去握秋白的手,问弄玉“什么话?”弄玉回说“污言秽语,不敢有污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