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悠悠宫事长>第106章 宋弘青鸟又空回1

  荀氏闻声起身伏拜迎候,宋临婵将身子俯低。却不晓得万乘于她肘上一撑,却转眼厉声对荀姬“闹够了?”荀姬膝行向前去拽他的衣摆,声音藏着万般的柔“万乘…”他却丝毫不理,只挣开她,毫无顾忌的令中贵人“拖出去,鞭笞二十。”

  郭秋杏闻言惊惧的半仰头看了一眼宋临婵,见她神色如常,此刻万乘指她说“你去替荀氏更衣,替她看数目。”

  宋临婵望向荀姬,见她满眼的难以置信。待两个中贵人拖她出去时,她方推开侍从,直愣愣看着万乘说“你…你…”立于万乘身侧的郑祚劈手掴她一掌“贵嫔,您清醒些。”郭秋杏随之起身上前,荀臻借势便要掴她,然而高扬起的手被宋临婵稳稳的攥住。宋临婵将郭秋杏揽于身后,万乘再无耐心“将人拖出去,聒噪。”便有人向她口中塞上布绢往出拖拽。万乘扫一眼郭秋杏,她会意叩首后退出殿阁。万乘的手轻搭于宋临婵肩上,加重力道说“来。”说罢与她行至窗牖之前,宋临婵眼睁睁看着荀臻如同鸡犬一般,奋力的挣脱着命运,然而中贵人的数目一辈辈的添上去,她最终只能伏于竹凳之上。一侧的郭秋杏哆哆嗦嗦的站着,每落一鞭,皆能听见她弱弱的声响。

  万乘的声音缓缓徐徐,与旁人不同的温和中,却予宋临婵战栗与惊罕“宋姬,孤替你出气了。”宋临婵攥紧了襦裙,尽量抹去颤音“谢…谢万乘。”

  他的掌在宋临婵的腰间游走,如一只灵巧的小蛇,顺滑间宋临婵的眼泪,一点也止不住。“宋姬,要谢,就要拿出诚意来。”

  宋临婵阖眼,手伸向襦裙系带。忽感身子悬空时,她不自觉的搂向他的脖颈,又似触及刀刃一样松开。他忽地止步,说“许你搂。”

  宋临婵摇了摇首,手乖巧的叠放在小腹之前“妾不敢。”他加重了语气“上谕。”宋临婵温热柔软的手,贴上了万乘寒凉无温的颈。他将她置于床笫上,宋临婵似乎早知其意,从善如流的开始了行止。万乘轻笑一声“宋姬乖顺。”说罢自接了腰间的玉带,待她动作毕后,依旧如上次一般垫了枕,分屈双膝。他哂说“宋姬,孤亲授你此道。”

  说罢将宋临婵瘦弱的身躯揽起,一手护着她的背脊,一手抚着她的白颈。宋临婵再无半点挣扎,由着他磋磨,摩挲,甚至是一点点的温存与柔缓。事毕后,近午膳时分,宋临婵伏于他身侧阖眼歇着,待他再次抚来睁开眼说“万乘?”他的手搭在她小腹之上“宋姬,太尉应是极盼你遇喜的。”

  宋临婵想起爹爹,不免感怀一阵,却望着他说“万乘,您可以赐妾绝育药汤。”他手上动作顿住,声音温缓“哦?宋姬温顺恭良,想必膝下帝姬亦是乖巧懂事。孤缘何不要?”宋临婵望着他,眼波中的挣扎一瞬即逝“万乘,如不是帝姬呢?”万乘附于她耳侧,轻轻说“宋姬,你宋家,不是孤最好的鹰犬吗?鹰犬如要反孤,孤屠其易如反掌。是以,孤不赐你避子汤,孤赐宋姬坐胎药,盼宋姬早日替孤繁衍后嗣。”宋临婵一滴泪落在万乘目上,他笑了笑“宋姬喜极而泣,动容至不能言啊。”宋临婵拼命掩饰话里的讥讽,认命般答说“万乘慈父之心昭昭,妾感激不尽,自当亦步亦趋,追随万乘。”

  万乘轻笑,随之起身披衣,宋临婵亦从容侍奉他穿衣,待为他更上外袍,宋临婵伏跪于他身侧替他穿履,跪而起身时微有晕眩,起身时一个踉跄,被一只手护扶住。他的力道如人般四平八稳,护住女人家娇软的身躯亦为举手之劳。只闻他笑语“宋姬,欲求不满?”

  宋临婵向后撤一步,重跪下叩首“妾岂敢。”万乘眼睨履,倏忽起身搀她,侧首与人贴颊说“宋姬,寒凉入体难有孕事,宋姬礼重岂不是要辜负孤的雨露恩泽?”宋临婵仰首去望他,虽怕的极,却仍旧冷冷甩给他三字“妾不敢。”他撩开她一缕散在脖颈出缠绕的发,替她理到脑后“和光,一切妥当吗?”

  宋临婵静默的点头。他复抚于宋临婵远山黛眉之上“宋姬,国宴上,太尉与宋姬可遥遥相会。宋姬,孤待你好不好?你于内宫掖,欢喜吗?”宋临婵无可自控的再次落泪,以手背擦了几下,万乘轻笑着自袖中取出新制的白绢,挡开她揾泪的白荑,替她擦泪痕,宋临婵哽咽着答“万乘待妾极好,内宫掖和睦融暖,妾不禁欢愉。”万乘睨着她,手在她的眼上摩挲,接着她一滴滴垂落的泪“宋姬,聪颖。”

  说罢笑了两声,扬长而去。行至殿外时,见跪了满地的宫侍,地上有两个中贵人正在以水净地。然而再清净的水,亦掩盖不下铺天盖地的血腥气。

  郑祚俯首“万乘,事成了。”

  万乘颔了颔首“传医正去瞧她吧。”郑祚应下,他便上辇回常盛殿去了。

  荀姬被送回寝殿时分,人亦面无血色,身侧的宫娥不住的哭“贵嫔…这是何苦啊…”荀姬的手死死捂在小腹之上“喊人…喊人…救…救我的孩子啊…”待医正来时,抚过脉后说“贵嫔,臣无能啊,臣只能尽心救护您啊。”荀氏的拳砸在榻上,无力的望向帷帐顶上的花穗“去禀…禀万乘啊,荀姬小产,叫…不,请…求他来看看我啊…”宫娥哭着跑出去,到常盛殿时,被中贵人拦下,郑祚迎了出来说“哟,姑娘怎么哭成这模样了?”宫娥哭个不止“贵嫔小月了,奴叩请万乘去看一看贵嫔。”

  郑祚“哎呦”一声“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讲,没得惹了万乘不快,又是一桩贵嫔的罪过。”宫娥哭的更急,抽抽搭搭的跪下去拉扯郑祚“求您,贵嫔与万乘是竹马的情分啊,万乘他那么疼贵嫔,不会不愿去…”话未说完,郑祚便掼倒了她,说“蠢蹄子,还想做万乘的主了?”说罢叫了人“将人捆下去。”宫娥哭喊的更厉害了,后被堵了嘴,嘶喊的身高消散在清风之中,瞬间便化为无形。荀姬殿里的人半晌等不到人回来,另一个掌事急急入殿去禀荀氏,荀氏撑着将将小产孱弱的身子坐起身,哭喊说“万乘,你这是剜荀姬的心啊!”

  是时万乘走后,宋临婵自行更衣,倚在软榻上憩息。听见外间窸窸窣窣的声响,冯圆进来帝递上汤药说“这是常盛遣人送的。”宋临婵抬眼,见后面随着两个中贵人,死盯着冯圆手里的药盏。她端起斩钉截铁的一饮而尽,搁回冯圆掌中。此刻郭秋杏随而入内,见她手里的药盏,颦蹙间黯然失色。后宋临婵打发了宫娥们出去,叫她在身边坐。郭秋杏说“没想到,修华亦有此赏。”宋临婵想起万乘的话,此刻却万分希冀这是一盏避子汤药,一念起与他眉眼相似的稚子,一念他的言行,她便悲从中来,无限的无望缠绕着她,顺天应命者悲,逆天改命者死,此刻竟全都成了真。

  她倚在榻上,无力的说“中才人…”郭秋杏握她手“妾在。”宋临婵阖眸“中才人,今日日头好,去植我遣人要的杏株,愈多愈好,你领着人去,冯圆她们都由着你差遣。”郭秋杏见她神色恹恹,不见病态却亦不见蓬勃生气,起身道“妾领命。”

  说罢出了殿阁,同冯圆与澜茉几个忙碌起来,待晚间宋临婵出去瞧时,十几株杏株已然植下,孱弱的幼苗,艰难的生长着,连一阵清风,都会令其弯了腰,令人心生惋怜,欲去相护。冯圆见她出殿,上前去搀她,宋临婵的手握着她的,握的很紧“冯圆,替我看护好杏株。”冯圆应说“修华安心,奴必精心呵护。”宋临婵闻声松了手,似惋似叹“算了,生呀死呀,由命不由人啊。”

  郭秋杏闻言走过来,谦声询说“修华,妾前些日子身子见好了,做了一块绣屏想进献给您。”宋临婵颔首“好。”郭秋杏顺着话,遣了两个阉人将绣屏搬入正殿,绣屏上的菡萏活灵活现,鱼儿游走的从容悠闲,似极了那日碧波芙蕖中的胜景。宋临婵远望绣屏说“中才人,能授我女红之技吗?”

  郭秋杏应下“妾这点微末伎俩,只怕令修华见笑。”宋临婵接说“不会。中才人绣的甚嘉,我瞧着心里舒畅,盼中才人教一教我。”郭秋杏屈膝“您抬举妾了,能让您宽心,妾无有不应的。”

  翌日,宋临婵与郭秋杏学双面绣法时,郭秋杏无意间提起说“听说…荀贵嫔小月了。”

  宋临婵手上捻着的线一颤,针眼半晌穿不进去,她顺手搁了针线,去打量刚刚缝好的香囊“中才人,我缝的如何?”

  郭秋杏瞧了一瞧,取过来替她补了两针“修华习东西快得很,妾羡慕。”宋临婵垂着首端详另一个香袋,却不料伸来一只手将香袋取走了“宋姬。”她复看向郭秋杏,见她已然跪下,并将方才的香囊举过头顶,宋临婵欲起身同跪,却被他一按“郭姬起来吧。”

  他把玩着手里香袋的穗子“宋姬,这香袋是予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