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一夜没睡,就那么坐在桥上,盯着池塘一整夜……
翌日。
苏锦估摸着染箐和梓笙差不多醒了,便过去了。
他敲了敲门,屋中的梓笙直接将门打开,看见了来人是苏锦,眉眼柔和了些,问道,“怎么了?”
苏锦勉强的笑了笑,“过些日子走的时候,不如也带上我吧,我上去办点事,正好一同前去。”
语气虽然轻松,可是细心的梓笙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她看见苏锦的眼眶下乌青一片,眼中还有些许血丝,眉眼间尽是疲惫,很明显一夜未睡的模样。
她一把拉过苏锦,“进来说吧。”
苏锦就那么被她拉进屋去,脚下竟然有些不稳。
苏锦余光一瞥,看到了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染箐,梓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道,“她一向如此,她睡得死,我们不必理会她。”
苏锦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梓笙倒了杯茶,送到他的面前,问道,“怎么了?可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苏锦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梓笙说道,“对师祖撒谎可不是什么好徒孙做出来的事哦。”
苏锦看了看梓笙,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他的曾经活得太过窝囊……
梓笙似乎看穿了他的为难,便安慰道,“你是阁主的义子,我是阁主捡来的,也算是他的半个义女,我们除了师门关系外,也是家人啊,对待家人还有什么觉得难以启齿的呢?”
苏锦叹了口气,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梓笙,梓笙就耐心的听着他的过往,而床上的染箐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一双绿眸中神色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被子挡住了她的脸,谁也不知她已经醒来了,苏锦和梓笙在那里说着,梓笙微微皱起眉。
梓笙说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便觉得你气质不凡,必然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复杂。”
苏锦苦笑一声,“往事不提也罢,一个男子活成我这样,窝囊死了。”
梓笙冷静的分析道,“满箐阁的商铺差不多全都在凤麟国内,若是凤麟有难,满箐阁也必然会受到牵连,损失巨大。”
苏锦说道,“我也考虑到这里,但是想要保住凤麟必须要救出摄政王,进入皇宫又谈何容易。”
突然躺在床上的染箐开口道,“有我们在,进入皇宫又有何难?”
二人闻声朝着那边看过去,只见染箐已经缓缓的坐起身来,睡眼惺忪的看着他们。
她问到,“混小子,你打算哪天出发?”
苏锦怔了怔才回过神,答道,“处理完满箐阁的一些事情就走,差不多后天出发。”
“那我们就一同后天出发吧。”梓笙说道。
苏锦一喜,“多谢师傅师祖愿意出手相助。”
染箐忍不住失笑,“你还客气上了。”
自这日之后,苏锦将满箐阁所有的事物都与云潇交接,同时也在考虑回京城后该如何去救出宫陌尘……
殊不知待他一走,梓笙便有些担忧的看向染箐,说道,“阿箐,不如你先在别处等等,我和阿锦去就行。”
染箐满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用担心,这都多少年之前的事了,现在谁还能记得。”她摸了摸眼角,绿色的眸子中有些忧伤,“况且,这迟早该做个了断啊。”
——
吉祥茶楼。
凤穆凡就坐在窗口边,看着楼下人群的乱像。
仅仅几日京城中就已经不成样子,到处都能看见哭泣的老者,被人群冲散的孩童,还有跪地求饶的妇人,一片混乱。
曾经的繁华消失的无影无踪,暴力充斥着整个京城。
凤穆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只是在看一场戏。
做到他这个位置,已经看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如今的场面实在无法撼动他,他现在想的,全是满箐阁未来的发展。
自打宫晏撤职所有官员后自己的商铺就几乎没什么人了,这几日别城的前来汇报都是收入无几,情况让人堪忧啊。
官员们已经放任百姓不管了,是死是活都无所谓了,甚至他们还带头制造乱像,让凤麟更快的走向灭亡。
凤穆凡叹了口气,“这一天天在这京城里待的烦死了,一刻都清净不得。”
门外来人,敲了敲门,凤穆凡看都没看一眼,懒洋洋的应了一声让他进来。
光是感受着身后那人的气息都能知道来人是谁。
“阁主,楼下闹事的已经全都解决完了。”
凤穆凡点了点头,鼻尖嗅到了一丝丝的血腥味,他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问道,“把人杀了?”
“那人不听劝说,属下便把人打了一顿,受了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把人弄死了我们也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那人有些不懂的问道,“为何?如今凤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杀人放火都不会有人管,我们为何还要忍气吞声?”
凤穆凡笑了笑,“和气生财,见血总是不好的,况且,凤麟今日不管,明日也会管,他不会亡国,杀人是跑不了的。”
那人有些不理解的说道,“赎属下直言,蛮人已经快要攻破边境了,攻下凤麟指日可待。”
“他们进不来的,凤麟家大业大,只要重新整顿依旧能很轻松的将蛮人打出去。”凤穆凡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人挠了挠头,说道,“宫晏现在明显是想要放任凤麟亡国,他会重新整顿吗?士兵连饭都吃不上了。”
毕竟宫晏才是皇上,若他不想让凤麟继续存在,那谁也没办法。
凤穆凡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说道,“我跟你打个赌,凤麟不会亡国,你信不信?”
“属下不信。”那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凤穆凡点了点头,“好啊,如果你赌输了,那就想办法让吉祥茶楼两天之内收入千金,如何?”
那人一怔。
一个茶楼怎会两日之内收入千金啊……
凤穆凡眉头一挑,“怎么?不敢了?”
那人咬了咬牙,“才不是,属下当然敢赌!”
凤穆凡笑了两声,“如果我输了也一样,若是输得那个人没能做到这一点,那就围着京城外裸奔如何?”
“好啊!”那人应道。
凤穆凡想起宫中探子的来报,不禁有些怜悯的看了看那人,摇了摇头,随后继续看着窗下的闹剧,懒洋洋的扔出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可说好了。”
“属下必然不会反悔!”那人一脸坚定。
凤穆凡笑而不语,似乎已经能想到身后这人过些日子就要围着京城光屁股跑的模样了。
宫中探子来报,宫陌尘似乎没死,此刻正在宫中某个角落,宫陌尘命不该绝,必然会有翻身的时候,只凭一些小手段如何压制住曾经的王者?凤麟不会亡,乱像只是暂时的。
他虽然不喜宫陌尘,但还是希望他能活着,毕竟,一码归一码……
——
苏锦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给云潇,确定没有任何遗漏后才和染箐跟梓笙离开,三人的身影逐渐走远,段长老在满箐阁门外,看着渐渐变得模糊的背影,眼中不禁涌出泪花。
这一别,不知还有多久还能相见……
唐鸣周带着谢昭思一大早就偷偷摸摸的出了城,躲开了楚空秋派出着看守他们的那些人,
两个人早早的来到了山上,露水还未干,二人弄的一身潮气,即使如此也顾不上躲开,仍匆匆忙忙的来到了林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深处。
谢昭思明显有些紧张,“苏锦是不是差不多傍晚才会到啊?”
唐鸣周点点头,“应该吧,山路崎岖不平,想要上来需要费一番功夫。”
谢昭思不解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崎岖不平?”
“……”唐鸣周顿时语塞,他总不能跟谢昭思说自己当年就是从这里下去攻进了满箐阁总部吧。
他尴尬的笑了笑,“我猜的。”
谢昭思没有多想,点了点头,他发了一会呆,说道,“你知道金銮殿下的地牢怎么进去吗?”
唐鸣周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闪躲。
怎么进去?他还真不知道。
他若有所思的说道,“要不直接在金銮殿上打穿?”
谢昭思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打穿?下面是空的,你万一要是弄塌了直接把人砸死了。”
唐鸣周,“……”好像是这么个理。
那地牢想必很深,既然如此弄出太大的动静也会惊动旁人,御林军个个身手不凡,只凭他们几个也不可能以一敌百。
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御林军,根本不管昏庸不昏庸,他们只认血脉,就一个宫字就能让他们无底线的臣服。
百姓现在跪在宫门外,哀嚎求饶,御林军听了宫晏的命令,直接将他们驱逐出去,若是有人不从,直接斩立决,如今朱门上的血迹越来越多,擦都擦不掉……
楚空秋也必然和蛮人有联系,可能他们的进攻完全都是楚空秋指使,现在已经快要攻破防线,若是再往里来,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只求能够尽快让苏锦回京城,到时候牵制住楚空秋,解救出宫陌尘,情况刻不容缓,再晚一刻都后果不堪设想……
唐鸣周忧心忡忡的想着,手心都渗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