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锁魂玉>第32章 番外·折桃(二)

  陈白五岁时连一篇《诗经》都背不下来时,陈文交便知道他不是李白转世。

  陈氏夫妇也看得开,想说哪有这么好的事落在自己头上。再说现在的世道做什么没有出路,不必拘泥于做官一条路。所以才让陈歧学了武功,陈家自己手里也有不少商贾之业,左不过让陈白长大了去当个管事的罢了,所以书还是要读的,只是抓得不紧就是了。亏得如此,陈白才像他哥陈歧一样有个快乐悠闲的童年。

  小伙伴们都知道长他三岁的兄弟陈歧跟着高人学武功,桥边老高家的大黑谁不怕?但是大黑看见陈歧经过就哀叫一声跑开了。便是之前被陈歧教训过一回,再不敢惹他了,连着大黑自己在群狗面前都失了几分颜面。

  有陈歧罩着他,陈白活成了个小霸王。然而大伙儿也都知道,能治陈白左不过他爹娘,又不过他兄长,再加上个陶桃。陶桃便是工部陶大人家的独女,传说她出生的那天,满院的粉色桃花迎着风雪盛开,宛若春天来临。要说陶桃,奇事可还不知这一件呢。

  从古至今,学堂便是男子的天下,有几个女子能够踏足呢?偏生陶桃便是其中一个。陶桃在九岁的时候便想要进学堂,陶大人便上书给皇上求恩准,递上去的还有她所作的一篇诗赋。听说皇上一是奇她出生不凡,二是感她求学如斯,三是赞她有此才华,当天就下旨准她入尽是高官子弟的明志学院读书。

  八九岁的孩子都是顽皮的,上树摘果和下水摸鱼都不在话下。陶庾不放心陶桃自己一个人在学堂,便吩咐她的两个兄长时时刻刻都要看好她。

  学堂里的男童们见来了个美丽可爱的妹妹,都想上去逗上一逗,然陶桃的两位兄长长得人高马大,实在不是好欺负的对象。

  辛姿姿早不知活了多少年,诗词文赋什么的都不在话下,年迈的夫子噙着泪看着她写的文章说:“偏生是个女儿啊、女儿啊。”面上的花白胡子不禁也跟着抖抖。于是众人在好奇之外又带上了嫉妒。

  终于让他们逮到了个机会,俩保镖一个生病在家,一个没有完成课业被夫子叫去责骂。七八个孩子跟着要回家的陶桃走至院中,胆大的王家孩子忽地揪住陶桃的一只小辫子,“你是个女孩,怎么不想我妹妹一样在家里学女工,跑这里来了?”

  辛姿姿念他是个顽童,不与他计较,只是推开他的小手,“与你何干?你别碰我。”脆生生的声音出口。

  “你这脾气比我妹妹的还差。”林家的孩子林曜曜啧啧两声上前道。

  辛姿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个小胖子一打就倒了,打不得、打不得。

  “住手,你们净会欺负女儿家。”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走过来低声喝道,秀气的脸上显现着不虞。

  “谢大哥。”林曜曜瞬间没了气焰,谢权比他高上许多,而且谁叫谢权的爹官位最高,惹不得、惹不得,惹了是要挨父亲顿鞭子打的。

  谢权道:“你们若是无事就都散了吧,叫夫子知道了定要叫你们多抄几本书。”原来他是从小就有官威,在青涩的年纪时就已经懂得如何治人。

  几个孩子只好不情不愿地散了,临走时不忘给辛姿姿摆个鬼脸,被谢权一瞪便连忙跑开去。

  辛姿姿轻轻一笑,“多谢。”

  谢权微微点头,只道:“你别理会他们就好,他们也是年少爱玩闹。”

  辛姿姿点头,转身离去。

  谁承想谢权对她已有慕意。即使尚为少年郎,十足十的文人看到知书达理、颇有才气的佳人,又怎会不心生几分欣赏。而随看着日子渐长,这份欣赏便慢慢地变为爱慕,只是此时的谢权还不尽知晓。

  不想辛姿姿不久又遇到了同样的困境。林曜曜和几个男孩一起偷偷将陶桃两位兄长的课业藏了起来,课业交不出,两人便被夫子拉去训话了。

  这次男孩们跟着辛姿姿到了偏僻的竹林旁,林曜曜先伸出手抓住辛姿姿的辫子。辛姿姿无奈,自她缩身成女童,身子用起来实在是笨拙。

  辛姿姿一把扯回自己的发辫,想说今日就杀鸡儆猴一番,便抬高下巴看着明显是带头的林曜曜道:“你想做什么?”

  “不干嘛,就逗你玩玩。”林曜曜扯开嘴笑。

  辛姿姿毫不避讳地翻个白眼,想说还是山里好,不像人间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林曜曜很恼怒,这个白眼看得他很是心烦,刚想伸手推辛姿姿一把便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叫喊声,“住手住手!走开!”肉乎乎的小人儿小跑过来,先伸手一把抓住林曜曜的手臂,“你离陶桃妹妹远一些。”

  林曜曜看着粉脸如玉的陈白歪头笑笑,“凭什么?你来打我啊!”

  周边的孩子瞬间起哄,嬉笑声顿起。

  辛姿姿不耐道:“要打架是吗?我来。”

  陈白连忙挡在她的身前,“陶妹妹,你不知道他的厉害,你看他长得这样粗壮,你一个女儿家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林曜曜不爽听到别人说自己粗壮,扬扬拳头。陈白忽地羞了羞脸,道:“你们不知道,陶桃妹妹以后是要嫁给我当媳妇的。”他脸上一片微红,却又梗着脖子瞪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大高个儿说:“你们以后再欺负她,我、我就叫我哥、我哥来收拾你们。”

  四周立马安静,陈歧的名号还是好用的。

  “哎不对啊。”一个瘦小的孩子忽地喊:“你说她是你媳妇她就是啊,我们可不信!”

  “对对对,不信!不信!”一群孩子又喊叫起来。

  “啊——”一声喊叫声打断他们的声音,一群眼睛看着林曜曜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众人顿时噤了声,大眼瞪小眼。

  辛姿姿摸摸自己的小拳头,扬声道:“还有谁想试试吗?”

  一群孩子顿时齐齐摇头,赶忙扶着林曜曜便一溜烟儿地跑了。自此,学堂里又多了一段陶桃的传奇故事,众孩子在她求学的五年里再不敢招惹辛姿姿,一见到她都住了声、加快了脚步。林曜曜被女儿家打倒一事一个字也不敢告诉他爹,且以后看见陶桃只能夹着尾巴走路了。后来孩子们都怀疑陶桃果真是长大以后要嫁给陈白的,且看她那出手的厉害,便是和陈歧一样的!

  这些都是后话了,这边辛姿姿看着发愣的陈白,牵起他肉肉的小手,“阿白哥哥,我们去后院玩吧。”

  陈白重重点了个头,他不知道娇小的陶桃妹妹是如何打倒林曜曜的,但他知道,陶桃妹妹可以保护自己了,他便欣慰一笑。

  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肤白若玉,浑然天成。辛姿姿成为陶桃已经十四载了,感觉时光飞逝。

  她在成为陶桃的那天晚上,在众人睡着之际将陶桃此婴的尸身亲手埋入了一块风水宝地,再使上法术保此地百年安宁。自此,她便是陶桃了。

  人间的时光也没有漫长,后院的一排桃树开了败、败了开,倒比仙树永世盛开来得有趣。茶楼里的话本也是有趣,近来还看到一处《倜傥公子寻郎记》,甚是有趣。陶氏夫妇多年的疼爱也让她暖心。但最让她喜欢的,便是陈白了。

  陈白小时候就是个爱闹的,和武一白的笨拙全然不同。但她便是认定了这个人,换了性子不过是每世必然。

  年纪尚小时,众多孩子都聚在一块儿玩耍,稍大些,便要避嫌远着些了。七岁的陈白与辛姿姿在后院玩耍,他推着秋千,一面道:“陶桃妹妹,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辛姿姿弯起明亮的眸子,展颜一笑,“好,我等你。”

  凉亭里喝茶聊天的陈陶两位夫人也是喜得此事。陈夫人笑吟吟道:“便是订下婚事可好?”

  陶夫人也笑道:“甚好甚好。”

  两位夫人不过是就着此景说句笑,没有当真。所以当辛姿姿拿这个婚约作拒绝谢权求亲的说辞时,陶夫人当真是惊了一惊,“桃儿,你便是认真的吗?”

  辛姿姿点点头。

  “那若是你爹同意,待你十六之后就许你这段婚事。”陶夫人笑说。

  然刚刚及笈的陶桃被皇上指给谢衡为妻。

  彼时皇上喝口茶,对着下面跪着的陶庾道:“陶爱卿,朕需要你来端端天平啊。”

  陶庾立马明白,皇上是不满太子暗中结党营私,有意扶持承王一把,但又不想做得太明显,便想扶了谢衡。

  但陶庾只有陶桃一个女儿,他明白多年来女儿与陈白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说:“皇上息怒,小女已与户部尚书陈大人的二子有婚约,还请皇上成全两人。”

  皇上放下手中茶杯,发出微响,“可曾下聘?”

  “……还不曾。”陶庾无奈道。

  皇上微收不悦的目光,“那不就成了。”

  陶庾只得道:“皇上有所不知,谢相的长子前段时间求娶小女未果,若是日后小女当真嫁去相府,微臣害怕……”

  皇上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但他还是微微皱起眉,低声道:“谢权?这是个难处……”

  不等陶庾露出欣喜的目光,他又接着道:“此事啊,那容朕再行斟酌。想来许给谢权也是好的。”

  “皇上……”陶庾还想再说,“陶爱卿,想你为官多年,应该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退下吧。”皇上摆摆手,不再看他。

  冷汗冒出,陶庾颤着声道:“是,微臣、告退。”

  辛姿姿听闻自己将要嫁给谢衡的消息时,失手打翻了水杯,心中满是震惊。

  她明明白白地看出谢衡喜欢那个余大人的侄子,便是那个“倜傥公子”。两人在承王府亭下闲聊时,谢衡眼中的温柔与爱意可谓是挡也挡不住,可惜那个萧付是个木脑袋,这些事情不直接与他说怕说他是不知道。

  其实辛姿姿都不怕这些,她若是想,随时可带了陈白远走他乡。只是两人在此地都有羁绊,不好收拾。

  焦急地绕着桌子走了几圈,辛姿姿吩咐婢女服侍自己睡下,而后灵体出窍,前往陈府。

  陈白坐在池沿,用手轻轻拨弄着水面,面色冷淡,双眼失神。

  陈夫人站在远处皱眉,一条方帕都攥得发皱了,然后快步走去书房,焦急对屋里的人道:“老爷,你上书求求皇上吧。你看白儿这个魂不守舍的样子……”

  陈文交搁下笔,无奈道:“夫人啊,我也没有办法。皇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而且你要我以何种身份陈说呢?”

  陈夫人忙道:“白儿与桃儿早有婚约,两家人早就通好气了。你看上次谢相家的公子要娶桃儿,陶大人不是不肯?你也是知道的,我年初的时候就在准备聘礼了,就等明年桃儿十六岁将她迎进门。如今白白地叫人家截了胡,你看谢家俩孩子不是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也不嫌尴尬……老爷,你且上书一封,就当死马当活马医了。”

  叹息一口,陈文交道:“也罢也罢,依你就是。”

  另一方,辛姿姿坐在陈白的身旁,担忧地看着失落的他。月色朦胧,池水清漾徒增悲伤。

  看四下无人,辛姿姿就从院旁现身,缓缓走近还未察觉到自己的陈白,“阿白哥哥。”

  陈白一个激灵就站起来,“小桃,你、你来了?”

  辛姿姿故作轻松,掩下落寞的眼神,“我来看看你,看你是不是要死要活。”

  陈白垂下头,“你不是要……”

  忽地一笑,辛姿姿问:“阿白,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掩藏住心里的慌乱,陈白喜欢身为陶庾女儿的陶桃,那身为狐妖的辛姿姿呢?

  出乎意料的是,陈白环顾四周,走近一步,轻笑低声道:“我知道,小桃是妖。”顿了顿道:“但是,小桃是只好妖。”

  掩不住震惊,辛姿姿愣了许久,“你、你在说什么胡话呢?”然而她垂下的手指握成了拳头。

  陈白盯住辛姿姿美丽明亮的双眼,“小桃,我知道的。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回不想去学堂,你来看我的那一回吗?我装病,正好那姓姓梁的大夫是个庸医,还真给我开了药吃。”

  其实每回都去,他说的是哪一回,辛姿姿不知道。陈白不知道,辛姿姿早就知道他的小心思。她随意法术一探查,便知道病啊,是装出来的。偏生她还是生了偏心,施了法术骗过梁大夫。明明白白知道陈白是在装病,她还是每回都去看他。每次看到陈白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她就想到了当日死在她怀里的武一白,心中就隐隐发痛。

  陈白闪着澄清的眼睛道:“那一回啊,我做噩梦,梦到自己被一只妖怪杀死了,我就醒了。我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没想到竟然看见小桃你穿过墙壁走进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你是只妖了。但,肯定是只好妖。”

  辛姿姿微微一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只好妖呢?不怕我哪天像你梦里的一样,杀了你?”

  陈白神色坚定,沉声道:“我就是知道的。小桃你相貌美丽心地善良,平时从来都不欺负人,又怎么不好呢?”

  带着故作古怪的笑,辛姿姿歪头一问:“你不曾想过我是装出来的吗?竟然连小命也不想要了?”

  抿抿唇,陈白犹豫地执起辛姿姿的手,反正自己的左胸前,“我不相信。我的命就在这里,你现在想拿就拿去吧。而且,这里面还有一颗心。”

  深秋的叶款款落下,在清波上荡起一层层涟漪,遮住了清秋的月映在池上的影。

  辛姿姿感受着手心里的炽热,眼里忽地含了泪,“那你,可还想同我在一起?”一袭碧色就是这季秋时节里唯一的生机。

  陈白展开个大大的笑,“有何不可?”

  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追求自己所念所想,是人之常情而已。

  深院里,辛姿姿道:“放心,我会和你在一起。”不同于之前,不同。

  翻着手中的一本折子,而且堂下还跪着一人,皇帝揉揉眉心,“谢卿啊,你这是何必呢?”你们这又是何必呢?陈文交一早递上折子,言他家次子与陶桃有婚约,求自己成全。而谢衡深居翰林院与相府,一早也是来见自己,直言他对陶桃无意,不愿耽误此女。

  “皇上,微臣虽已到娶妻之年,但微臣心忧国事,无暇他顾。”谢衡伸直了腰板正色道。

  翰林院能有什么忙事?皇帝微眯起眼。

  “臣之前醉心于文书典籍,但现在明白皇上江山千里、责任之重,微臣现已醒悟,想为陛下、为万民谋一份安乐而已。”谢衡朗声道。

  皇帝眼中精光尽显,这小子也是明白自己意思的。也罢,让谢衡担些官职与让他娶了陶桃同陶家联姻的本质并无不同,只是难得他现在愿意进这官场。

  早在谢衡少时,皇帝就欣赏此子,看得出他有清气、傲气,而且清得明白、傲得明显,以后定是个清官、好官、为民的官。只是他看事情看得太透彻,想来是不愿踏入这万丈的泥泞中。所以在他殿试后,自己便给他个探花的位子,彼此也好有个台阶下。果不其然,他只求个翰林院的差事做,平日里虽与承王走得近些但从不参与朝堂争斗。

  皇帝摆摆手道:“谢卿,朕明白了,你退下吧。”

  而后,皇帝翻开下一本折子,忽皱眉头。

  竟是承王举荐谢衡个工部郎中的职务,想让他去掌管水利。

  皇帝啜口茶,沉思。承王与谢衡乃是一道人,他事前定知谢衡来拒绝这桩赐婚。而这工部之职,应是不想谢衡与陶庾的关系不算太差,在朝为官也好过些。只是这掌管水利,又是如何?

  掌管水利,少不了要离京去,且这职务不算高,承王莫不是怕他人诟病结党营私?承王此举,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虽这水利并非易事,但谢衡通识各家,且他若为官为民,定是会尽心竭力。所以授谢衡个工部官职,于朝堂、于百姓,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大不了让他在外待个一两年,有了政绩之后在回来也好再行升迁。

  不到晌午,两道圣旨下。一是为陈白与陶桃赐婚,而是授谢衡工部郎中之职,于年后前往山东掌管水利。

  陈白与陶桃的婚事定在开春,那是百花齐放,远胜此时萧瑟之景。

  这是没想到生了变故,新帝即位之事与陈文交被贬之事发生。两家人便决定在京城完婚,而后陶桃跟随陈家前往洛阳。

  分别时,辛姿姿对陶氏夫妇满是不舍,许了诺得空就进京来探望二人。而后两人注视着一辆辆马车远去,悲伤不已。

  在洛阳待过一阵,两人商量出门经商持家,实则是想二人去这偌大的人间看一看,再者是去探探陈歧与萧付的行踪。辛姿姿从下向往人世繁华,然第一次游历人间便生下武一白一事的变故。后来她稍稍放宽心,在人间行医济世数十年,就是为了能为武一白积福、许他来世投生个好人家。

  初春的树梢上还挂着雪,马车驶过时它们便掉落在地上,加深了路面的积雪。

  出了洛阳,陈白问:“小桃,你之前许诺我会告诉你我二人之前的遭遇,何时可说?”

  辛姿姿微微一笑,“不急,还早呢。”

  两人南下先至江左,在太湖边上游玩一圈,金陵的玄武湖、杭州的西湖、德清的莫干山,统统不再话下。之后两人决定再向南行时,抵达越州。

  至清雩山山麓,辛姿姿吩咐停下马车,与陈白一同看山下的一池碧湖,看到陈白迷茫的双眼,辛姿姿再携他上山。

  山腰处,一间干净整洁的木屋立在那里,院中还有一颗桃树挺立。春天早已来临,树上开满了粉色娇嫩的鲜花,与四周的新绿相得益彰。

  两人坐在桃树下,晒那温暖的阳光,感受那和婉的春风。辛姿姿在这里向他坦言一切,话毕,辛姿姿抹抹眼,感老天有情,许她此生可善。

  将辛姿姿抱在怀中,陈白轻唤,“姿姿。”如同数十年前听闻时一样,辛姿姿的心忍不住颤抖,便就这样搂住身旁的男人。

  “姿姿,你我二人今生定不分离。”陈白轻声道。

  “嗯。”辛姿姿低声道,又问:“那下辈子?下下辈子呢?”

  陈白苦笑,掀开自己的衣袖,“我如何不想与你永生永世都在一起?但我知道你这么做很伤害身体。若是这样,还不如叫我……”

  “嘘,不许说。”伸出手指按住陈白的嘴唇,辛姿姿打断道:“你知道的,我乐意这么做。”说罢抚抚陈白的薄唇,辛姿姿慢慢吻上,两人沉醉此时。

  四周仙云浮动,高耸的门前两个天兵和一只白色的仙虎站着。按照惯例,新升的仙人在南天门外报了姓名,而后拜见玉帝。

  “秦白。”俊朗脱俗的青年对拿着仙笔记录的小仙道,面带微笑。

  一只手忽地拍上秦白的右肩,他转头。一个粉衣女子站在他身后,垂下的青丝似成情丝,秋水般的美目流转泻光。她笑道:“阿白,我等你许久了。”

  恍然间,往世的记忆好像瞬间浮现,清雩山上一见,牵挂多世。

  秦白呢喃出口,“姿、姿姿……”

  辛姿姿含着泪笑道:“是我。”

  【《折桃》完】

  作者有话要说:  辛姿姿的故事更完啦!

  其中还解释了之前正文的一些情节,比如说芜长去管水利就是承王吃醋之后的小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