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终于来了。
秋月白撑着床榻,将身子坐直了些,目光悠悠地看着门口的方向。那声音愈来愈近,只至一道欣长的影子落在门帘上。
“你来啦。”秋月白淡淡含笑,淡淡开口。
恍若是等待已久的故友,终于在盼望中,如期而至。
“莲衣啊,好久不见。”一声轻笑传来,声音还是那般温柔。
修长白皙的手拨开了门帘,玄衣锦服迈入里间,随意如自家房中。
见若鱼立在门前挡了道,万分嫌弃地使了使眼色,随后进来的灰衣人立马会意,将若鱼架到一旁。
自然,若鱼那样的小啰啰是入不了他的眼。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就直盯着秋月白没移开眼。
那眼底是狂喜,是愤怒,是满满的恨意……
白莲衣啊白莲衣,纵是你机关算尽,兜兜转转,还不是落在我的手里。
穆风冷笑一声,细细地打量着榻上的白衣,说着温柔而又淬毒的话语:“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跪地求饶的模样呢。”
那白衣似乎消瘦得厉害,浑身裹得如粽子一般,看似臃肿,可他却清楚,那瘦骨嶙峋的身子,已然被噬心蛊折腾得没剩多少分量了。
如今的白莲衣,还能对他构成威胁吗?
穆风的嘴角渐渐勾起,手中的九节鞭,如毒蛇缠绕着他的手臂,伏蛰着等待那致命的一击。
从此,世间无白衣,而他也得以解脱……
“多谢挂念!”秋月白淡淡微笑,轻轻点头,恍若没听出他话中的恶意。
“坐吧。”那白衣指了指屋内唯一的椅子,笑着说。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又看了眼若鱼,轻声嘱咐:“若鱼,上茶吧。”
若鱼愣愣地点了点头,一转身便溜在旁边,埋头在成堆的行李中,不知在找什么。
那灰衣人紧蹙眉头,盯着那呆头呆脑的若鱼。一时恍惚,他竟没看清那小厮是如何到了那边,怎么如鱼儿一般灵活?
如此看来,这小厮怕是不简单。
穆风也没察觉什么不妥,只是缓缓地坐下。盯着若鱼承上的所谓茶水,突然皱了眉头,低声嘀咕了一句:
“是浮云山庄生意不景气么?竟让你天下第一公子如此委屈!”
“款待不周,还请见谅。”秋月白淡笑如风,只是静静地坐在那,依旧不减身上的清贵之气。
他最恨了。那白衣永远干干净净的模样,凭什么了?
“白莲衣,你还是高高在上得令人生厌!”穆风手中长鞭一挥,若鱼手中的茶杯应声碎地。
“很抱歉,让穆公子失望了。”秋月白的呼吸开始有些紊乱,脸色愈加苍白,稍然地捂着心口,却依旧微笑。
“不,很快就不会了……”莲衣怎么会教人失望?他今日来,就是为报仇雪恨,他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早已疯魔,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不会让那白衣活着离开,他要当着那白衣的面,杀了安丫头,杀了卢令王,再慢慢欣赏那白衣的绝望。
没了安丫头,白莲衣失去了挚爱痛不欲生的模样,他想想就觉兴奋,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呢。
没了卢令王,白莲衣所做的努力也就打了水漂,馨德太后定然会重整旗鼓,纵是两败俱伤也会替她的宝贝儿子报仇。
而那白衣的小家大家,通通都要守不住了,看着那白衣崩溃一定相当有趣!
“白莲衣,你现在求我,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穆风婆娑着脸上的疤痕,笑得阴森可怖,恍若是从地狱里爬回的恶魔。
秋月白也不见恼,只是从忍受疼痛中抬头来,冷汗淋漓的脸上,还是扯着一抹笑,眼底散发着令人战栗的冷漠。幽幽开口:“穆公子这话,怕是说反了。”
闻言,穆风拍案而起,冷冷地看着秋月白,含着略带讥讽的笑意:“怎么?白莲衣,你还有什么筹码?”
“就凭你这站都站不稳的身子?还是指望着,外头那个无能的王?”穆风一步步地逼近那白衣,轻蔑地说道。
若鱼紧紧盯着他,眼底是满满的戒备,就如下一刻就要扑向他,将他狠狠撕碎。
穆风嗤笑一声,用手中的长鞭指了指若鱼,语气更是不屑:“亦或是,这个笨手笨脚的下人?”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仆人,更像是忠心护主的狗,根本就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