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歌楼舞榭,凄凉废冢荒台。万般回首化尘埃,只有青山不改。
还在执迷什么?还在计较什么?罢了,有些人总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
他不甘,那李元一介山匪,竟也是个二品骠骑将军。而他高家三代为将,且他师从莫元帅,手握月破军,却区区只是个三品平北将军。
教他如何甘心?低那草莽一等。
东方吐白,天际泛红,又是一日的清晨。
忽听帐外一阵马蹄纷踏,敛了思绪,望见来人是陛下的亲信,知是圣旨已到,慌忙奔了出去。
来人高头大马,一身黑衣,正是暗卫千华。一个翻身下马,拍落满身风尘,径直入了大帐。
千华面冷寡言,与这些将领更无客套可言,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众人,独独没有那白衣。
眉头一皱,心中忧虑。
以先生素日行事,从来也不会落了把柄与人,今日宣读圣旨,先生未到,便是公然挑衅君权。
且不说陛下本就多疑,就是在这军营也难免惹人非议。
千华亦是有些为难,却仍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站着,想等那白衣的到来。
时间愈久,众人便开始细声嘀咕,心生不满。
莫元帅亦是忍不住开口:“千大人?”
千华微微点头,却仍是不动,只是眉头锁得更深了些。
先生呐,莫不是糊涂了?
忽又听细碎声音,是几个将军在小声抱怨,像是提到了先生。
“哎,还是那白衣命好,不来接旨也没人怪罪。”不知何人轻叹道。
“别胡说,先生是病得厉害才没来的。”另一人赶忙喝斥,解释道。
“是啊,方才我路过时,听着那咳嗽都觉得揪心。”又一人低声附和。
原来是病了……
千华松了口气,终于也能向陛下交代了。于是将手中明黄的圣旨摊开,提声道:
“月破军主将高嵩接旨。”
乌压压一群人,皆是抱军拳行礼,高嵩一听,心底更是乐开了花,笑得满脸得意。千华淡淡的看了一眼,缓缓开口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将门之后,今不负皇恩。首战告捷,士气大增,雪谷救人,英勇无畏,甚得朕心。特加封为……”
高嵩愈发得意了起来,这次军功,足以让他的军阶上升一层。在这军营,也不必低那李元一等。
千华有意地顿了顿,清清嗓子继续言道:“浮云公子的马前侍卫。嘉尔冠荣,永锡天宠。钦哉。”
“哈哈哈,陛下英明。”一旁的李元率先笑出声来,暼了一眼高嵩。
只见他顿失血色,得意的笑容僵住,满眼的不可置信,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嘟囔着:“这……陛下一定是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千华冷笑一声,呵斥道:“君无戏言,高将军接旨吧。”
言罢,遂将圣旨递到他跟前,冷冷地看着他。
“不不,是末将立了大功,陛下怎么能这样?”高嵩又退了一步,盯着那圣旨,如见恶魔。
“高将军是质疑陛下了?”千华不屑,冷声质问。
“末将不敢。”高嵩低语。
“不敢?谎报军功,离间君臣,欺君都敢还有什么不敢?”千华将圣旨掷到他怀中,言语满是讥讽。
“冤枉啊。”高嵩高声呼喊着,却又带着些心虚的怯意。
抱着那如烫手山芋的圣旨,又听千华所言,自知陛下有意偏袒那白衣,拿他开刀杀鸡儆猴。
“人在做天在看,不知高将军这冤从何处来?”任行在一旁看戏正值热闹,闻言冷笑一声,突然插话。
高嵩往后又退,不知是拌到谁的脚,一下跌坐在地。指着满帐的将军,失控地吼道:“你你们……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