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元帅是聪明人,对秋月白孤身相救的插曲只字不提,只是大肆嘉奖了高嵩,首战告捷,不仅挫了敌军威风,更是鼓舞了士气。
胡笳声声,烈酒香飘。却有人坐立不安,心不在焉,牵挂着不远处寝帐中的白衣。
没错,月破军安然无恙地凯旋归来,而有恙的从来只有那白衣。
回程途中,大家还是雀跃的,毕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死里逃生而归,是军功薄上添一笔。
而那白衣,在风起时,本只是轻声咳嗽,到后面却愈咳愈烈,撕心裂肺一般,听得让人揪心。
满眼忧虑地跟着他一路,看着他强撑挺直着,然后变得摇摇欲坠。问他,那白衣只说无碍。
无碍?!怎么将胸前的衣襟揪得那般紧,怎么脸色惨白如鬼冷汗淋漓,怎么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无絮。怎么……嘴角都带了血迹。
秋月白倒下了,再也撑不住的倒下了。向来骄傲如他,向来逞强一流,却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晕倒。
若非是任行忧虑跟得紧,怕是要更为难堪地摔下马,落了个万分的狼狈。
众人心念,那白衣方才的救命恩情,一颗心都悬挂着,若是那白衣有个三长两短,日后又寻谁还这恩情去。
两天了,距那日月破军凯旋归来又过了两日,那白衣依旧昏迷不醒。
对与当日插曲,不少月破军对秋月白也改了观,那白衣还是那白衣,看着赢弱无力,却是真正的强者,是值得他们去敬仰的神。
也有例外,那便是月破军的主将高嵩,对那白衣只有发了疯的妒忌,还有满腔难泄的恨意。
对当日挟持之事颇为在意,那白衣竟在他兄弟们面前,给他难堪下不来台。败了那白衣,唯有不甘,深深的不甘。
可偏偏月破军中,一夜之间都让那白衣收买了人心去,个个都盼着那白衣的好,他哪能不恨?哪能不妒?
秋月白,总有一天,我定要将你踏在脚下!
高嵩看着那帐外探头探脑的将士们,心中暗暗发誓。
寝帐中,安歌支着脑袋看着榻上昏迷的白衣,满眼的眷恋,满眼的心疼。
半年未见,他着实清瘦得厉害,全然不似健康男子的体魄,尖尖的下颚,与脖颈形成的几近完美的弧线,往下是精美的锁骨。
那白衣还是她的神仙哥哥,纵是昏迷不醒,还是不减他的超凡脱俗。
安歌轻轻地抚着他的脸,那温柔而又寂寞的眼眸,此刻紧紧闭着。他的唇,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是冰冷的。
心疼得几乎要窒息了一般,眼眶红了又淡,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俯身凑到秋月白的耳边,假做欢颜,柔声威胁:“我的神仙哥哥,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偷偷吻你啦。”
那耳梢渐渐泛红,就在安歌柔软的唇瓣贴近,如蜻蜓点水一般偷偷亲了一下。
安歌亦是面红耳赤,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忐忑而又欢喜。
“你怎么了?”寝帐外,李元正大步进来,看着安歌红通通的脸,不免好奇地问。
“没什么,热的热的。”安歌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指了指烧得正旺的碳火。
李元点了点头,也没多想,只是皱紧了眉头,看着那白衣叹气又叹气。
安歌也春山蹙损,满眼忧虑地看着那白衣。良久,只见那白衣迷离半睁,薄唇轻翅,竟悠悠转醒了。
喜极而泣,安歌激动得扑倒在他怀里,紧紧揽着他的腰,头靠着他的胸膛,孩子气的嘀咕:“你吓死我了,你个呆子,下次再没有下次了。”
秋月白看着她,无限的温柔,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声音虚弱而又沙哑:“不……碍事的,我……回……回来了。”
短短一句话,竟说得艰难,安歌含泪笑着看他,玉指轻轻抵在他的唇,满眼深情地望着他。
呆子,何须再费心安抚?
这般暧昧的姿势,这般暧昧的……关系,一旁的李元直直愣住的,吞了吞口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榻上的两人。不住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VIP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半竿斜日旧关城
一抹晚烟荒戍垒,半竿斜日旧关城。
晚烟一抹,袅然升起,飘荡于天际,营垒荒凉而又萧瑟。时至黄昏,落日半斜。
寝帐内,塌上一抹白影,温柔俊美,虽说脸色依旧苍白了些,但依旧不减天生的贵气。
静倚床榻,修长的手握着书卷,垂眸观阅。长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因清瘦愈发分明的棱角,简直好看到无法形容。
安歌泛着痴傻,嘴角始终挂着笑,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