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相公,我们回家>第92章

泰伯也是老泪纵横,又强扯着微笑,刻满沧桑的容颜一如既往的慈祥。颤巍巍地走向前,细细地端详起来,内心既欣慰又感慨。

老爷啊,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小姐如今安好无恙,也将嫁入皇家,自此便是富贵荣华,再无苦难。

可是老爷啊,也请您保佑那个可怜的孩子,老奴看着也是心疼得紧。公子尚且年轻,可这多灾多病的,身子骨哪里容得这般折腾?

良久,泰伯才再度地开口,无限的感慨:“小姐,可把你盼来了。”

锦瑟这才信了,原来不是梦的,在锦都千里之外的地方,还有重要的家人。

或是自小在泰伯面前,她从来只是调皮任性的孩子,而在家人面前她也能卸了那冰冷面具。几年来的逞强伪装,在见到一直宠着自己的泰伯,瞬间崩塌了开来,忍不住的委屈如洪水般倾泻。

千回百转,最后到嘴边的也只剩了哽咽,和带着点点撒娇意味,口中不断重复:“真好真好,泰伯也在这里。”

“好孩子,泰伯在呢,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泰伯轻拍着她的手背,不住地安慰。这孩子也是受了不少苦,向来被娇宠的小姐,是历经了多少磨难,才走到了今天。

“大哥呢?他呢……”锦瑟突然如大梦初醒一般,四处张望搜寻,带着些的期待和愤恨交集。

“公子他……他,老奴也不知。”泰伯叹了口气,想着以小姐的性子怕是不能原谅公子,如今大婚将至,怕又闹得不快,就姑且瞒着不提。

“他把您也给抛下了?”锦瑟突然冷笑了一声,语气也如结了一层霜。

“不是不是的,是公子把老奴安置在这里的。”泰伯匆忙想替秋月白辩解什么,却话到嘴边也无从说起。公子嘱咐过,要送小姐欢欢喜喜地出嫁。后这兄妹俩的误会也只能日后再慢慢化解。

锦瑟闭了闭眼眸,面上淡淡地笑着,说出的话却冰冷若霜,字字砸得人心里生疼:“他还是那样无情啊!”

泰伯闻言,浑身一震,悲从中来。又唯恐他兄妹二人的心结更深,忙焦急地替秋月白讲话:“小姐莫怪公子,他也是不得已呀~”

“他去哪了?为什么都不出现?”锦瑟此时哪里还有半分的冷静,这些年积攒在心底的怨恨,此刻犹是火山的爆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泰伯忍着无限的酸楚,声音颤抖:“公子也是不知小姐尚在人世。”

“不知?柔嘉帝要成婚他不知?白轻浅他不知?”锦瑟冷冷反驳道。

她之所以执意要以白轻浅之名嫁与柔嘉帝,不过是想引他出来。她还是存着幻想,她的大喜日子,大哥一定会回来的。

只要大哥解释清楚,她还是信他的。她自小最是崇拜大哥了,她的大哥是那样的善良,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一定是被陷害了……

“小姐,公子他,也不容易啊。”泰伯也不知从何劝起,只是低低叹了一句。

锦瑟抬眸望天,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抿着唇眨了眨眼,声音低弱诉说:“泰伯,可是我放不下,明明是大哥的错,我们的家没了……”

“好孩子莫哭……老奴这心里也难受,都是要嫁人的大闺女了,莫哭鼻子了。”泰伯心疼地安慰着,也跟着又落了泪。

白墙绿瓦,芭蕉投影。

一老一少,一主一仆,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这些年的孤苦,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埋怨,通通地要宣泄一番。

可到底忽略了,那隔墙的梧桐树下,白衣定定地站着,这一番对话也不知听去多少,只是那背影略显地悲凉孤寂。

让人看着心生不忍,安歌就陪在他后头,见他的隐忍,见他的哀伤,却又什么也做不了。

她来了,他明明是那样的期盼,那样的高兴。可怎么又是一个折磨他的主,管她有什么误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哪有人这般说自家哥哥?

这锦瑟与一开始臆想的形象,反差得也太大了些,听她这番话,安歌对她的印象,更是差得一塌糊涂。一忍再忍,终有些的忍不住,大步绕过秋月白径直走向锦瑟。

见她隐约带着怒气地走过,秋月白忙忙要唤住她。奈何方才心中大恸,胸口的疼痛难忍,薄唇微张,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冷汗淋淋而下,只得靠着树干勉强站着,微颤的手自袖间拿出青白瓷瓶,顾不得其他,仰头就往嘴里倒,艰难地吞咽着,等着缓过劲来。

侧头看着安歌,视线略显模糊,声音倒是听得清楚。只听那丫头也没闹事,正儿八经地行礼客套寒暄。

苍白的脸上渐渐浮起笑意,手扶着墙缓步走近了些。见安歌拿着帕子掩面,说得期期艾艾:“锦瑟姑娘不知,奴婢寻你,寻得好苦啊。”

这泰伯一头雾水地看着,心道莫非还有什么渊源不成?别说泰伯,就秋月白也是不明所以,这丫头又演着哪出戏?

安歌激动地抓住锦瑟的衣袖,眼神切切。锦瑟微微颦眉,下意识地退了退。只听她安歌声音低柔:“锦瑟姑娘的大哥可是白莲衣?”

锦瑟愣愣地点了点头,却见安歌突然又扑了上来,一把紧紧地抱住她,鼻涕眼泪直流,婉转凄凄切切地诉说着:

“锦瑟姑娘,白公子救了奴婢一命,奴婢无以回报,只得替公子完成遗愿。”

这话一出,惊得在场三人都是一惊,秋月白浅笑摇头不以为意,泰伯却是横眉冷对,瞪着安歌不说话,这安丫头无端地咒公子做甚?

反应最大的莫过锦瑟了,闻言犹如是平地一声雷,整个人都失了魂魄一般。又半响,抓着安歌的袖子摇晃,颤抖着问:“你说什么?大哥……不在了?”

“锦瑟姑娘,奴婢只为白公子问一句,也算告慰他在天之灵。姑娘可是恨他?”安歌演得逼真,红着眼眶直直地盯着锦瑟。

“不恨的不恨的,他是我大哥啊……我怎么会恨他,他怎么能死?他怎么能……”锦瑟失神地喃喃说道,其间的伤心难过更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