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相公,我们回家>第25章

她太过担心秋月白的情况,才一时疏忽让他接近孩子。太可怕了,那个疯子!

穆风抚着轮椅的扶手,手悄悄地收拢,攥成拳头,指甲渐渐嵌入手掌。一言不语,脸色阴沉,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连你也偏向他?他白莲衣那样的人,如何值得那么多人为他送死?他是魔啊!他是不必动手就可以杀人的魔,你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恶。

他当年若是一剑砍了我多好!何必毁我双脚,让我生不如死。呵呵,什么慈悲为怀?什么佛心圣心?

他如何懂得?失去尊严拖着残废的双脚在地上爬行,任人踢踏毫无反手之力,为了活下去与恶狗争食。还……因为这容颜,身为男子却承欢他人身下,遭人肆意揉虐。

他如何明白?是怎样的不甘让他忍辱偷生,是怎样的仇恨令他几近疯狂。本来也是放弃了,爬到云水里打算了此残生,是老天开眼让我遇到了安素。可是,那个人害死了她!!

为什么?他还是干净得一尘不染,明明背负那么多的人命,怎么双手还是不染鲜血?

对,要看他也污秽不堪,要看他……

穆风抬头看着安歌,笑得温柔如水,说:“小安歌不担心了?我带你去见他如何?”

正文 第十二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在计较些什么呢?天下万物终要归于虚无,是非黑白,得失成败,真的那么重要吗?可这凡尘一遭,纵是极尽三千繁华,百年云烟后,不还是一柸黄土掩了白骨。

还在执迷吗?须臾一生的苦苦追寻。到头来,将相王侯谁见?还不是荒冢一堆杂草贱,空留虚名儿与后人评点。罢了罢了,不如归去乐得清闲,如何偏要灭了炊烟起狼烟?

胜也好输也好,山依青水还流,夕阳西下古城楼,冷眼千年看恩怨。对与错,善与恶,都借说书人口中言,惊堂木一声,几分真几分假,谁又能辨?

哪真有什么大善大恶,不过一念佛一念魔,一拈花一执剑。错了吗?放过那个人为祸云泽,是善念?还是因为害怕……到底是连累了无辜。

捂着心脏在角落蜷缩,破碎的血衣遮不住的体瘦骨露,抵不住的地牢阴冷,断断续续反反复复地咳着……

差不多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丫头约的是三天吧,天一亮就该结束了。低低复又咳了几声,仰头靠着墙壁平复着呼吸,静静地看向窗外,像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笑得有些苦涩。

是啊,传说天下第一公子,未卜先知世事洞明,神机妙算谋无遗谞。如何会不知道那丫头在想什么,棋子如何变动下棋人哪会不知。其实,是这样的人吧,多少是利用了她,真是虚伪啊!不敢染血怕罪孽太深,却又任着他人为你挥剑。真,虚伪……

她不敢向前,一步也迈不开去。那,比亭子里初见时的背影寂寞,比那夜门外边虚弱时还要悲凉。到底命运有多少的不公?是经历了多少的悲欢?才会有那样寂灭的眼神。

是,爱了吗?

那个不染烟火的神仙,那个天下第一公子,那个猜不透的先生。那个……寂寞悲凉的男子,是一颗心早已沦陷了吗?

爱也罢,怜也罢。

就想抱着他,陪着他,横竖不能弃了他去。

孤单吗?有我呢!

冷吗?有我。

这一生,如果他不能幸福,那,安歌又怎会快乐,又如何安歌?

“你在忧伤?不,你怎会忧伤。”穆风摇着轮椅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从不可置信到讽刺。

秋月白一动不动地,静得如庙里供着的石佛。也没移开眼,仿佛前面并无遮挡,视线穿过他看着破晓前的黑夜,像在等着什么。

穆风示意手下将牢门锁上,独独剩了他二人在里头。锁链咔嚓一声,安歌一下回过神来,紧紧抓着栏杆慌乱地吼道:“你要做什么?!放我进去,放我进去……”

那个疯子,到底要干嘛?不安,恐惧,一下扩张开来。

“我们家小安歌很在意你呢!”穆风倾向前,捏着秋月白的下颚,逼着他看向自己。

秋月白望向他,是悲悯,是佛的悲悯。

悲,明明和那人一样的眉眼,曾多羡慕他是那人一母同胞的兄弟,那人虽挥剑杀人如麻,却是真的善,如何这般狰狞的面目偏偏像极了那人。为什么拥有了,还不懂珍惜。

悯,本是有家有父母兄弟,何至于折腾到孑然一身,明明还有那样的女子深爱着,齐眉举案膝下有子,该有机会和乐美满一生,如今却是疯魔一般,难道不可怜?

“白莲衣,我最恨你这般模样。”穆风将手移到他纤瘦的脖子,猛地加大了力道,恨不得将他粉身碎骨,“明明同样的肮脏污秽,何必总装着一副慈悲为怀?”

秋月白也不理会他,歪过头看着外面疯狂摇着栏杆的安歌,耳边嗡嗡作响听不清她的哭喊,只是感到她的害怕。对她虚弱地笑了笑,动了动嘴角,有气无力地说:“无妨。”

穆风被那笑容彻底激怒了,放手狠狠一推,看那人无力地跌落,复仇的快感一下连同血液都兴奋了起来,多年累积的仇恨如火山的爆发。无情的长鞭挥舞,一下,一下,一下……

指甲嵌入了木栏,只能摇头哭喊到声音沙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要打了,不要……住手,求求你,不要再打了……住手住手啊。”

帮不了他,什么也帮不了他……

就像那个背影,无法紧紧地抱住他,无法温暖他,无法替他疼,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