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御史惊华>第30章 第三十章

  陆府外面看着普通,走进去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池塘小桥,极为雅致。只主院这棵有年头老杏树,看着格格不入。

  几人落座,陆湛坐主位,沈若坐对面,魏池只能坐在旁边,给几人倒了竹叶青,仍然絮絮叨叨的不满,“你们一主一客,倒显得我像多余的。”

  “出门左拐,顺便把门带上,谢谢。”陆湛抿了口酒,没好气地道。

  魏池摇头晃脑地拒绝,“想赶我走,你自己霸占沈大人,门都没有。现在没外人,子平,你说实话,为啥住沈大人隔壁?是不是对沈大人余情未了?只要你承认,我立刻跟沈大人拜把子,把她让给你!”

  沈若抿着酒杯做掩饰朝陆湛看过去,她也想知道,三年前跟她割袍断义的人,为什么死乞白赖要住她隔壁。

  陆湛拎过酒壶给魏池倒满,“酒都堵不住你的嘴。想继续待着就闭嘴,没说些有的没的。”

  魏池不服,他说的这些是‘有的没的’?

  沈若也支棱着耳朵,等着陆湛下文,结果陆大人果然狡猾。

  陆湛正襟危坐,视线淡淡扫过沈若,道,“今日之事确实如沈大人所言,一切都太巧了,背后像有一只手,推着我们,引导我们揭露裴贵妃。如今裴贵妃坐实了谋杀兄长,谋害太孙,必是死路一条。看来这人不但想除去裴贵妃,还想连朱晔一并除了。”

  沈若略一沉吟,“朱晔受贵妃牵连,也将彻底失去夺嫡资格。”

  皇家就是这样,只要你是活着的皇子,就有可能继承大统。朱晔虽罪不至死,但有这样恶毒的生母,不管是隆康帝还是文武百官绝对不会支持他,除非所有皇子都死绝,但朱晔未必能活到那一刻。

  魏池眼珠转了几转,也没想明白,“到底幕后之人是谁?现在夺嫡呼声最高的就是景王和裕王,朱晔年纪小,对他们根本够不上威胁。裕王宅心仁厚,难道是景王?我听闻景王府养了个方士,到处说景王有帝王相。”

  “无稽之谈,也就骗骗景王那个混不吝。”沈若嗤笑一声,论看相,她师傅师尊都是个中高手,却没有看好景王。

  “怎么,沈大人有何高见?”魏池殷勤地给沈若倒满酒,最喜欢沈若七分傲气,三分蔑视的模样,真真爱死了。

  陆湛伸出右手把魏池伸出去脑袋瓜子原路推回,“挡着我了。”

  魏池翻了个白眼,偏跟他作对,脑袋歪向沈若那一边,“沈大人,你说说,这幕后之人到底什么企图?”

  两人你推我往,沈若忍俊不禁,瞥见对面陆湛递过来的眼色,忙正色道,“总之,想把水搅浑,他好伺机而动,或者夺嫡或者夺权。我们也要谨慎行事,切不可糊里糊涂做了别人手中的刀。”

  啪啪啪!

  魏池赞同地合掌,“沈大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只是裴仟已死,姚炳案线索断了,我们难道白忙活一场?”

  “未必。”陆湛喝了一口酒,凤眼微微一眯,“不出三日,皇帝必会抄裴仟的家,到时说不定会有收获。”

  裴仟身上疑点颇多,他死得突然,裴夫人又不知内情,裴府之前已被控制,家中重要物件肯定来不及转移,就等皇帝一道旨意。

  沈若赞同道,“明日早朝,我便上奏弹劾裴仟,请万岁抄他的家,但此事万不能落入东厂手里。”

  “陈忠因为刘安的事避嫌,裴仟的事他也不敢染指。”陆湛说得坚定,眼神瞧着沈若不松。

  魏池没注意陆湛表情,一门心思都在沈若身上,听说她要上奏连忙起身,“事不宜迟,沈大人,我给你研磨,你现在就写。”说完转身就去隔壁书房。

  沈若看了陆湛一眼,起身想跟上,冷不丁,却被陆湛伸过来的大手按住手腕,他上身也俯过来,“急什么?我有话与你说。”

  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寻常的暗哑,呼出的气息带着酒香喷薄在沈若下颌处。

  沈若面上一烫,快速抽出手腕背到身后,“陆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陆湛姿势没动,凤眸微眯盯着沈若,“你紧张什么?我跟你谈的是公事。”

  沈若这才发现陆湛的目光烫得吓人,不敢跟他对视,低头盯着桌案上酒杯的边缘,“大人明说就是。”

  “你在查宁夏卫一战的事?”陆湛觉着热,不自觉地扯了下领口。

  沈若飞快地扫了他一眼,正好瞧见他动作,面上更烫,赶紧转移视线,“你怎知道?”

  陆湛伸指掐过她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己,视线盯着她的水润的红唇,再也移不开,喉结游动了一下,才道,“心虚?为何不敢看我?”

  沈若拍开他的手,起身。这人简直得寸进尺,提步要去隔壁找魏池。

  陆湛却从后面突然靠近,把人圈在他与桌案之间,隔着衣料,陆湛胸口的燥意稍微缓解。

  “为什么要查宁夏卫一战?”他整个人靠近,沈若只觉得浑身燥热,推他一下他反抱得更紧,“想帮我?”音调更低,跟他平日冷若冰霜完全不同,更似耳边呢喃。

  沈若忘记挣扎,整个人如在云端。门口有风飘进,吹散了云雾,沈若瞬间清醒。

  她在做什么?

  “你想多了。”沈若转头,声音突然变得温婉,陆湛显然没料到她这个动作,唇瓣擦着他半边脸,他放开了她,脸上被她碰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烧,他隐忍又克制地说,“那是为何?”

  沈若眉眼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与大人做笔交易。”

  陆湛冷笑,他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做赔钱的买卖,“想让我替你查沈邵案?”

  沈若重新靠过来,缠上陆湛的手臂,感觉他手臂上的筋肉绷紧,才道,“大人聪明。这样我们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又能达到目的。”

  沈若每个字都仿佛挠在他心坎,痒得他想把面前的人揉碎,偏她还不自知,一颦一笑撩、拨得他难耐至极。

  顺着手臂往下,沈若把手伸进他的大手,强行让他握住自己,而她的指尖在里面一下一下的挠,“大人,何乐而不为呢?”

  陆湛紧绷的面上,终于龟裂,人也清醒了几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哪样?与大人逢场作戏,还是调、戏大人?”

  “沈惊华,你自重!”

  呵!

  “那要问问你的好手下,在酒里放了什么。”沈若推开他,转身离开。

  陆湛适才就发现不对,浑身发热,燥意难耐,看见沈若只想往怀里抱。

  原来是……

  陆湛闭了闭眼,“陆文,你给我滚进来!”

  **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严府后门,一辆青毡马车上,走下一人,身穿大麾,带着硕大的兜帽,整张脸都陷在里面。月色清朗,看不清他的容颜。

  来人被领到书房,严信早已候着了,见他进门先打了招呼,“有劳天师,冒此风险,深夜造访。”

  下人帮着陶仲文脱了大麾,他向严信行礼,“阁老不必客气,实在事出紧急。”

  两人落座,严阁老靠在摇椅上,闭目,“不知是何人搅浑了这湖水?皇帝身体欠安,各方势力都不想再忍了,看来京城要变天了!”

  陶仲文缕缕胡须,“不管是谁,只要他所行动,便会露出狐狸尾巴。”

  严信没接他的话茬,而是道,“裴玉娇虽是贵妃,他儿子才12岁,断无继承皇位的可能,不知是谁多此一举。”严阁老想了一日也没头绪,这才叫来陶仲文,“你日日与皇帝相伴,可有察觉?”

  这话此时说来,倒成了陶仲文的心头刺。今晚,隆康帝就没让他陪侍,而是让沈鸿运连夜进宫,陪伴左右。

  严信轻笑了一下,安慰道,“天师不必在意,沈鸿运初到朝堂,脚跟尚未站稳,皇帝信他也是有限。天师不同,你跟了皇帝十几年,他更信你。”

  “我懂,只是这沈鸿运在占卜一道却有真本事,不能小觑。我之前几次三番阻止他面见皇帝,还是被他找到机会。不过正如阁老所言,他还不足为惧。倒是这次的幕后之人,不得不防,能下这么一盘棋,我们都成了棋子。”

  “是啊!”严信长叹一声,“老夫沉浸官海数十载,都未找出头绪,这才请天师来。”

  “阁老,此时不可操之过急,自乱阵脚。”

  “我懂。只是我这身子骨一日不日一日,小儿和女婿没一个成大器的。”严阁老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更甚,“今日不与天师商讨一番,我更是彻夜难眠。景王非嫡非长,上面还有一个裕王,我们要好生谋划才好。”

  相比严信忧心忡忡,陶仲文倒是胸有成竹,“阁老放心,几日后便是会试,景王可以从中选出栋梁之才,日后可培养成心腹之臣。”

  “那都是以后的事,当下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听说有人给景王看相,说他有帝王之相?”严信从躺椅上坐起身,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陶仲文不以为意,“不过一句玩笑话,谁都不信,偏景王信了,才把那方士供在府里。”

  “简直胡闹,皇帝多疑,最忌讳别人取代他,亲儿子也不行。这话说不定皇帝已经知晓,你回去就让人把方士杀了,免得惹祸上身。”

  陶仲文脸色不大好,仍然称是。

  那方士是他安排的,一方面试探皇帝,另一方面他存了私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欣赏~

  主子今天还是不让喷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