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谓我何求>第6章 云烟

  傍晚时刻,梁十金走在街上,还为十八尊罗汉感到心烦,他低头往前,心道:“我是被祖父骗了?还是祖父也被人骗了?可祖父没道理骗我……”

  原本以为自己能换得百两黄金,最后却只有二十两黄金,足足少了五分之四。梁十金的心都在滴血,他走在路上,看凹洼水迹,都恍惚觉得那是自己失去的银两。

  浑浑噩噩之时,他撞上了一个温暖柔软之人,梁十金打住思绪,抬头一看,发现面前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姑娘“哎呀”一声,脸上浮红,捂住心口退了一步。

  鹅蛋脸,细眉桃目,樱色嘴唇,长睫如蝶翼扑闪,动人极了。

  梁十金早就受够了家中那面容寡淡的娘子,如今忽见美人,不由得心中一动,轻声道:“抱歉,我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姑娘,吓着你了吗?”



  江水湄柔柔一笑,摇头道:“奴家亦有错,冲撞了老爷,还望老爷恕罪。”

  梁十金观其容貌,已是心驰神荡,再听起声音,耳朵陷进娇梦柔乡中,难以自拔。他道:“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我心实在惶恐,想请姑娘到酒楼用膳,就当是赔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啊,恰好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我也饿了。”江水湄爽快答应,倒让梁十金生出疑惑。若是良家女子,怎会轻易答应与陌生男子一同用膳?他将疑惑压下,带着江水湄往最近的酒楼走去。

  二人进入酒楼,梁十金询问道:“大堂人多嘈杂,我们不如去包厢?”

  江水湄道:“全凭老爷安排。”

  梁十金立刻唤来小二,要了一间包厢,二人进了包厢,梁十金有心献殷勤,点了数道名贵菜肴,江水湄只是微笑看着,并不多言。

  “我们偶然相撞,一同吃饭,就当是交个朋友了。我叫梁十金,敢问姑娘芳名?”

  江水湄坦荡道:“奴家姓江,名叫水湄,是云烟阁的人。”

  云烟阁是烟花之地,难怪江水湄的举止作风,都不似良家少女。既然是烟花之地的人,梁十金的心更痒了,他嗅着江水湄身上幽幽的香气,目中流欲,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二叩门,进来上菜了。

  梁十金只好先闭上嘴,等小二布好菜离开后,他为江水湄勺了一碗八珍汤,道:“八珍汤益气补血,江姑娘多喝些。”

  江水湄道:“有劳梁老爷了,奴家自己来就好。”

  “这顿饭是我向你赔罪,怎能让江姑娘自己动手?”

  江水湄咯咯一笑:“梁老爷真是个好人。”

  梁十金将江水湄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道:“这妓子柔情似水,心思单纯,真是难得的尤物啊。”他对江水湄上了心,痴痴地盯着江水湄的脸,几杯酒下肚之后,话语和动作都逐渐放肆。他摸上江水湄的脸,只觉得如拨壳鸡蛋,滑嫩如玉,他有些醉了,滚辣辣的气息从嘴中呼出,吐在江水湄的脸上,道:“江姑娘……”

  江水湄面不改色,莞尔一笑,凑近了梁十金的耳边,吐气如兰:“梁老爷要随我回去吗?”

  “去哪儿?”

  “云烟阁。”

  “好啊,好啊!”

  梁十金揽着江水湄的腰肢,出了包厢,到大堂付了银两后,直道:“不用找银了。”梁十金等不及,他脚步虚浮,搂着江水湄,一路去到了云烟阁。

  云烟阁的鸨母在门口热情迎客,见梁十金与江水湄同来,心中有数,她摇曳腰身来到梁十金的面前:“这位老爷,先付银两再进屋。”

  梁十金粗声粗气:“多少银两?”

  鸨母笑道:“五两。”

  梁十金从怀中摸出银两,给了鸨母,紧搂着江水湄,让她带路。梁十金的重量压在江水湄的肩上,她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将梁十金带上了楼,推开房门之后,梁十金片刻也等不急,低头寻江水湄的唇,步步前进,压着人往床榻上跌去。

  春宵一夜。

  翌日清晨,梁十金醒来时,感到头晕目眩。他昨夜喝下的酒,初时感觉不大,但后劲十足,模模糊糊间,昨夜颠鸾倒凤的记忆涌入脑中。他望着玲珑房间,闻着清幽香味,满怀温香软玉,哪怕头痛欲裂,也觉得值了。

  江水湄还未醒来,她依偎在他的怀里,长睫投下阴影。梁十金看了她一会,销魂滋味回荡心间,他仍觉不够,正要俯下身去的时候,江水湄呢喃了一声,而后缓缓睁开眼睛。她清亮的眸子倒映自己的身影,梁十金心中满是柔情,他柔声道:“你醒了?”

  江水湄应了一声,而后起身穿衣。梁十金见她并不眷恋的动作,心中有些失望,可江水湄下床之后,却道:“老爷昨夜喝了不少酒,现在怕是还难受着吧?如今天色还早,老爷不妨再睡一会,奴家为你煮完醒酒汤。”

  失望转化成柔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梁十金望着江水湄离开,心头暖意十足,他闭上眼睛,在甜蜜的回忆中睡着了。

  待梁十金再度醒来的时候,江水湄端来温热的醒酒汤,梁十金睡得浑身舒爽,喝下醒酒汤之后更是舒坦,江水湄服侍他穿衣穿鞋,又替他梳发束冠。梁十金全程盯着江水湄,家中婢女虽然也是这样服侍他,可不知为何,他就觉得江水湄的动作最是妥帖。

  “水湄。”梁十金这样唤她。

  江水湄嫣然一笑:“老爷有何吩咐?”

  梁十金不假思索,道:“我将你赎走,以后你就跟着我了,好不好?”

  江水湄一怔,眼中浮现薄雾:“老爷……”

  “怎么,你不愿意?”

  “不。”江水湄别过脸去,“在烟花之地的女子,谁不想脱离这种地方,也当个良家妇女呢?可水湄在云烟阁多年,吃穿用度都是妈妈的,若老爷想要为水湄赎身,恐怕要花费许多银两。老爷还是好好考虑吧,水湄怕……还不起老爷这份恩情。”

  梁十金抓住江水湄的双肩,见她眼下已是两行清泪,哄道:“好端端地,怎么哭了?我说赎你出去,不是逗你玩的,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不信我吗?”

  “真的吗?”江水湄喜极而泣,眼泪如珠子般掉落。

  “真的。哎呦,我的心肝宝贝,你可莫再哭了……”梁十金将江水湄揽入怀中,心里盘算着银两问题,十八罗汉卖得的银两不多,他还要买官,如今又多了赎江水湄这一项花费,若是一次性付清银两,恐怕要倾家荡产了。思及此处,他道:“水湄,最近我在做一桩大生意,手上活银不多,你在云烟阁再多待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后,我立刻带你离开,可好?”

  “好,只要老爷记住你今日所说之话,水湄等多久都可以。”

  “真乖。”

  ……

  二人又柔情蜜意了一阵,梁十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云烟阁。

  他心想,云烟阁的姑娘恩客众多,万一有别的男子瞧上江水湄了怎么办?不可,他要常常来云烟阁,还要多多给江水湄送礼,拴住她的心,让她满心满目只有自己一人。

  买礼也要花费银子,梁十金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生出诡计,他露出笑容,加快了脚步。

  礼物不一定需要买,他的娘子热衷于积攒首饰,多年下来家中首饰堆积如山,他悄悄拿几件,想必娘子也不会知道。

  梁十金的娘子也出生于商人之家,颇为富贵,在梁十金生意失败的时候,娘家给他资助过不少银两,助他度过最困难的时候。因此虽然娘子是个刁蛮泼妇,不让他纳妾,梁十金也只得听她的话,默默忍受。

  等他如愿当上官之后,便无需再将娘子放在眼里了,到时候,他想纳妾就纳妾,纳多少都可以。

  梁十金想到此处,脸上是实实在在的笑意,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穿上官袍的模样了。

  他回到家中,问了丫环后,知道娘子去茶楼听戏了。正合他意,梁十金走进卧房,关上房门,在梳妆镜前坐下,打开了娘子的首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