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带着储物空间穿异世>第63章 灵气复苏(四)

  烛火起伏,光影明灭不定,空气里还飘着淡淡香烛燃烧的味道和祭品猪头脸被烧红的铁棍燎灼猪皮猪毛时的焦臭味。

  灵堂前两侧贴着的挽联不住晃动,右侧白纸黑字“诗残月夜梅花寂”,左侧的挽联像是被谁狠狠抓过,被扯去大半,只留下“琴断”两个字,而横匾上更是血浆喷溅,完全分辨不清上面原有的字迹。

  火盆内细碎的黄麻纸灰烬被风吹落一地,女人隐约发出的痛哭求救声却愈发清晰。

  “求求你,放了我吧……”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很快,女人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堵住,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含糊呜咽,那只枯槁的利爪落回棺材内,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肥硕油腻的大饼脸。

  “你们是谁?”

  与院落中食客别无二致的细长纸人眼直挺挺地画在那张油汪汪的脸上,针尖大小的眼瞳就像是在画布上烫成的黑窟窿,总让人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里在往外窥伺着。

  看着从棺材中坐起身的中年男人,田木兰心中一惊,直接打了个哆嗦。

  诈,诈尸了?

  温楚桃静静地审视着他,片刻后勾起唇角:“我们是新娘子的亲戚,来看看这对新人,怎么,朱老爷不欢迎?”

  几乎是一眼,温楚桃就确定了朱老爷的身份。

  朱老爷阴森森的目光从狭小的纸窟窿里透出来,犹如盯着猎物的鬣狗,再一晃眼的功夫,却又恢复成一个面容和善的正常人模样。

  快的让人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这变脸的本事,把田木兰看了个目瞪口呆。

  他动作稍显笨拙的从棺材中爬出来,肥胖臃肿的身材差点卡在竖板上,等双脚慢吞吞地落了地,他才笑着开口:“原来是小喜的亲戚啊,朱某人当然欢迎极了。”

  “这该死的小吕又去哪儿耍懒了,客人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好好招待一下,买他还不如买头牲口呢,回头我非得撕了他的皮!”

  温楚桃打断朱老爷的碎碎念,快速代入角色:“朱老爷,我们想见小喜一面,当面说些体己话,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灵堂、挽联、棺木、白色的囍字剪纸,种种因素加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场鬼气森森的冥婚夜宴。

  再加上棺材里女人的求救声和朱老爷、院外宾客的奇怪态度,足可见新娘小喜就是这片鬼蜮的关键人物,甚至有可能是支撑起鬼蜮的鬼主。

  田木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棺木的方向多扫了两眼。

  见状,朱老爷挪动庞大的身躯微微遮挡住两人的视线,面露不悦:“胡闹,哪有女方亲戚在新娘子新婚的头一晚见面的?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说着,他眯了眯眼睛,将原本就细小无比的眼仁生生挤没,“连这些基本的规矩都不懂,话说,你们真的是小喜的亲戚吗?我怎么从没听薛家秀才……”

  朱老爷自觉说漏嘴,停顿片刻后忙改口问道:“我怎么从没听小喜提过你们?”

  “你们该不会又是哪里过来蹭吃蹭喝的吧?”

  被朱老爷狐疑的目光一盯,田木兰没来由心头一紧,干笑着说:“我们是小喜的远房亲戚,朱老爷没听她提过也正常。多年没见,我们实在是太想念她了,想当面跟她道个喜,不是有意破坏规矩的。”

  她生怕破坏规矩会触发死亡条件,硬着头皮跟神态诡异的朱老爷解释。

  朱老爷皱起眉,似乎仍有些不信任温楚桃和田木兰,但眼珠子在两人的脸上划过两圈后,倏地笑了笑,态度也热情了不少:“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仪式了,现在恐怕不方便让你们见小喜,不如等仪式结束后再说吧。”

  俨然一副想先把她们骗出灵堂的架势。

  温楚桃不为所动,朝着黑色棺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既然要办仪式,为什么还要把小喜塞进棺材里?”

  办冥婚又不需要新娘子陪葬,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死者为大,活人随意进出棺内本就犯了禁忌,朱老爷嘴里说着讲规矩,怎么轮到自己就可以任意破坏,大型双标不过如此。

  朱老爷慢慢抻平嘴角,脸颊的肥肉抖了抖,不悦道:“这是我们朱家村的传统,但凡冥婚,新娘子必须跟死人丈夫在棺材里同住三天,怀上胎儿的才是被鬼丈夫承认的正房妻子。”

  田木兰掏了掏耳朵,“……”哈?

  什么玩意?死人怎么让人怀孕?

  这群人到底有没有常识?

  温楚桃一针见血:“那要是怀不上呢。”

  “怀不上的就是妾,可以继续买卖或者共用。”朱老爷的语气满不在乎,仿佛讨论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可有可无的牲畜。

  闻言,温楚桃的目光彻底冷下来。

  手腕微动,她一手扯下身侧不远处垂挂的白帐,身影闪电般移至朱老爷身后,狭长的帐幔紧紧缚住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背一捆,接着足尖踢向他的一侧腘窝,迫使他半跪到地上,犹如一头待宰的豪猪。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朱老爷挣扎不已,却被温楚桃直接一脚踹翻在地,磕了个鼻青脸肿。

  “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温楚桃斜睨了朱老爷一眼,左右看了看,随手扯过桌角脏兮兮的抹布一把塞进他的嘴里。

  望着朱老爷被臭抹布恶心得直翻白眼的模样,温楚桃难得有了两分开玩笑的心思:“你问我们是什么人?”

  她挑了挑眉,“我们当然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啊,破除封建迷信,人人有责。”

  “噗!”

  田木兰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神踏马社会主义接班人,哈哈哈!

  温楚桃将朱老爷绑在廊柱上,足尖轻点,纵身跃到了棺材旁边,微微探身想要救出刚刚呼救的小喜。谁知才凑近棺木,变故突生。

  棺木盖上的十几根长钉齐齐斜刺而出,染血的钉身裹挟着凌厉的气势,攻势汹汹。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被长钉攻击得措手不及、血溅当场,然而温楚桃并不是一般人。

  琥珀色的眸轻眯着,她像是早有预料,后撤半步,右手抓住另一条帐幔一甩,明明是极其柔软的土布,可是长钉在碰上的一瞬间却相继发出“叮叮铛铛”的声响,犹如铁器相击,紧接着,长钉尽数被击落到地面上。

  田木兰眼中满是惊讶:“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少林寺或者武当山练过啊?”

  要是没练过武术,绝对不可能有现在这样令人惊艳的身法。

  温楚桃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看好那位朱老爷。”说完,温楚桃重新探入棺中,想要把被绳子五花大绑的小喜救出来。

  指尖才碰到小喜的大红色喜服,小喜便突兀地抖了一下,眼中泣出两道红色的血泪,神态癫狂狰狞,堵住嘴巴的一大团纸花被她硬生生咽下去:“滚开,别碰我!”

  小喜呲出两颗异于常人的锋利犬齿,凭感觉恶狠狠地咬向温楚桃的手。

  十足的恶鬼相。

  温楚桃神色未动,迅速抽身,视线不着痕迹的在小喜眼睛的位置停顿了两秒。等她想要仔细观察时,不知从何处涌起一层黑雾,瞬间将她和田木兰吸了进去。

  依旧是这个灵堂,一个蒙着脏兮兮头巾的老妇人跪在跪垫上祷告,而棺材内则隐隐约约传来小喜的求救声和另一种奇怪到淫.靡的动静。

  小喜不停挣扎,朱老爷虽然才60来岁,但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面对小喜的挣扎反抗,时候长了自然力有不逮。

  “啪啪!”

  他左右开弓,重重抽了小喜两巴掌,大骂道:“臭婊.子,装什么贞洁烈妇,还不是被薛家秀才玩够了卖给我们老朱家了,啧啧啧,你知道你才值几个钱吗?”

  朱老爷恶意满满:“300钱,22斤猪肉的价格。”

  话音未落,换来小喜更激烈的反抗。

  “老太婆,还愣着干什么,给这臭丫头喂点药,老子就不信今天治不了她了。”

  朱老爷“咔”地一下掰掉小喜的下颌骨,衣冠不整地起身,“这三天你必须怀上我们老朱家的种,否则,你就等着当妾吧。”

  “妾”在他们这里只是个比较好听的说法,其实就是可以花钱买卖的另类窑姐儿。

  跪坐着祷告的老妇人闻言,木愣愣地抬起头,脸上伤疤纵横交错,在烛火昏暗的室内如同一只扭曲的厉鬼,生生把朱老爷吓了一跳。

  “还不赶紧把你那张鬼脸给老子遮好,差点吓死老子。”朱老爷皱着眉头朝老妇人啐了一口,脸色不愉。

  老妇人仍旧是木愣愣的痴怔模样,眼底浑浊无光,机械地听从朱老爷的指令,从厨房端来一碗熬得黑糊糊的药汁。

  小喜泪流满面,拼命摇头往后避,口水从被卸掉下巴的嘴里流出来,头发和喜服在刚刚挣扎间凌乱不堪,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

  可惜无论是始作俑者朱老爷,还是行尸走肉的老妇人,根本没有人同情她,也没有人会放过她。

  灵堂外宾客们推杯换盏,喝酒聊天的声音直传入耳,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当地冥婚习俗中,父亲替死去的儿子洞房的风流轶事……

  小喜只觉得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缠得她根本喘不上来气,就像一只被蛛网捕获的蝴蝶,除了等死,再无其他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