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答应秉堂表白的一刻钟后,我就后悔了。
彼时,秉堂已经给我穿好了衣服,还给我拿来了食物,药,以及我想看的书。他自己则是等我吃完东西,喝完药后,就盘腿坐在我旁边练功。
我抬头看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虽说他打坐前跟我说有什么事就直接叫他,但我还是怕突然出声打扰了他,让他走火入魔了。
怪的是,我没有发出动静,他闭着眼睛,就仿佛知道我在看他似的,直接说道:“怎么了,承意?”
现在我冷静了下来,深刻地反思了一番,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太冲动了。怎么就这样答应他了呢?
我明明根本就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从一个自由且尊贵的单身人变成憋屈的有伴侣的人。我怎么就这样把我自己给交待出去了呢?
我用沉重的语气说道:“我仔细想了想,秉堂。我们不合适,我们还是分了吧。”
秉堂气定神闲地睁了眼,笑吟吟地道:“怎么不合适呢?我觉得我和承意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绞尽脑汁地想了半晌,也没想到充足的理由,最后我选择鸡蛋里挑骨头,道:“你吃香菜,我不吃香菜。和吃香菜的人在一起,我很有压力的。”
“和承意在一起,我愿意只吃所有承意爱吃的食物。”
我磨了磨后槽牙,“元秉堂,你能不能坚持一下你自己的原则!”
“我的原则就是承意。”
可恶啊!这可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拉了拉他的袖子,选择耍无赖,“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分!你快点给我答应。”
“我知道,承意现在还不习惯有伴侣的状态,不如咱们先尝试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承意若觉得好,咱们就继续。承意觉得不好,咱们就做回兄弟。”
我眼睛一亮,点头道:“这样好!就这么说了算了!”
秉堂微微弯起了唇角,有礼貌地问道:“作为承意的临时伴侣,不知我是否能向承意索求一个深吻呢?”
我沉思了片刻,矜持地扬了扬下巴,道:“你来吧。”
他凑了过来,捧起了我的脸颊,轻轻地吻上了我的唇瓣。他的动作很轻柔,带有浓浓的珍视意味。
我也不太懂,只觉得他的吻技好像确实有所提升,因为随着他的深入,我感觉我心脏砰砰直跳,随之欢喜与雀跃的情绪蔓延了我的全身,叫我指尖微微发麻,呼吸紊乱。
一吻罢,我身体不自觉地发软,倚靠在了秉堂的身上,他顺势将我抱在了怀中,脸颊抵在了我的发顶,低声宠溺地道:“喜欢吗?承意。”
我咬了咬湿润的嘴唇,抓着他的衣襟,哼声道:“不喜欢!元秉堂,你太差劲了。我觉得你不行。一个月后,我就要和你分!”
他也不觉得伤心似的,手指插入了我的发间,微微地给我梳理头发,一边笑道:“那看来我得抓紧努力,好让承意满意了。”
“知道就好!我不和你说了,我要抓紧看书,然后构思我的第十一本故事集了。”我推开了他,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书。
我看书向来心无旁骛,不受外界干扰,没一会儿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满脑海全是我自己的故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猛地回过神来,余光就瞅见秉堂正在盯着我看,也不知道盯了多久。
我虎着脸看向了他,“不许看我!做你自己的事。”
“我时常在想,世上怎么会有像承意这么完美的人呢?我上辈子定是拯救了天下苍生,才有这么大的福气吧。”
他这夸得让我耳朵发烫,我强行忽略了这一点,摆出了一副凶狠的模样,道:“就算是吹嘘拍马,花言巧语,也无济于事。本大人公正严明,看的是你的表现,而不是你嘴上说的话。”
他敛了眉眼,低笑道:“是,承意大人。小的一定好好表现。”
*
34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五日,身体间歇性发烫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我早就习惯了卧病在床的生活,自娱自乐很愉快,不过秉堂这家伙可能是因我接受了他的表白而过度激动,他也不外出处理公务了,就让属下把所有文书都送到这里来,每天十二时辰都要和我黏在一起,还时常亲我。
一次两次倒还好,我觉得挺舒服的,但是次数多了,我就有点顶不住了。后来,规定他每天只能亲两次——然而并没有遵守,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我半推半就地答应他的亲吻。
其次就是,几乎每天我身体发烫的时候,我下体都会硬。
原本我是不乐意再让秉堂这个流氓来给我解决的,我将他赶了出去,打算自己解决。然而,我自己根本就不得章法,摆弄了一会儿,把自己弄得更难受了不说,还手腕生疼。
最终万般无奈下,我只能顶住强烈的羞耻心,把外面的秉堂召进来帮我。
第一次我意识模糊,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身体的快感上,并没有太在意外界的动静,现在我是察觉到了,秉堂在给我解决的时候,他自己也硬了。
那庞然巨物将他的裤子高高地撑了起来,顶住了我的腰。
这还不算完,我还发现有时候我们亲嘴时,他居然也会硬!哪怕是我在看书,他处理公务的间隙,将我盯了一会儿后,居然也会硬!
作为一个二十三年来有意识时的勃起屈指可数的人,我不能理解他——可能是因为他年轻人血气方刚,而我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朽了吧。
明明才谈了五天的恋爱,我却觉得我已经有了成亲了五十年的沧桑感。
这一天,获医师的许可,我能出去透气了。
我便提出想要见一见周子尤。
当我在书房见到周子尤时,他大抵是被秉堂派人安排去收拾了一番,看上去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一点都不像是被关押了七八天的样子。
他一来,就“扑通”一声向秉堂跪下了,大呼:“元家主!我真的对九长老没有一点谋害之心。请你务必相信我。你不信问他,看我有没有虐待他。”
——他还不知道自己曾经被扣上了“强了我”,“被我喜欢上了”的帽子。
秉堂许是还对此耿耿于怀,冷硬着一张脸,没有理会他。
虽然周子尤这家伙用绳子绑了我,还用刀划破了我的衣服,但在这时候,我还是识趣地选择掠过这两点。
我轻咳了几声,威严地挺了挺胸膛,“那个,小周啊,我已经帮你向秉堂说情了。关于蛊虫的事,他愿意相信你。”
以周子尤的视角,他并不知道我母亲的事,所以听我这样说,他满脸懵然,目瞪口呆地道:“哈?这就相信了?”
“毕竟无论怎么说,你也是他的亲兄弟嘛。”我这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因为秉堂之前还想着要杀周子尤,不过也无关紧要。我又接着道,“秉堂跟我说了,他想要杀你,主要是怕你泄露我们二人的身份问题。”
周子尤反应极快地发誓道:“要是我周子尤泄露‘元家主是我亲兄长周茂勋’的事,那我不得好死,我天打五雷轰。”
“你应该也不会因为秉堂间接灭了你周家,而蓄意报复吧?”
“那更不会了!我在周家过得不好,天天被他们欺负。要不是周家被灭,我被元家主派人救下,也不会后来与我小姨相认,习得这一身巫蛊之术,改了年少时怯懦的性子。”
我看向了秉堂,他也蹙眉正在看我,神情似乎隐约有几分不悦。
我有些不明白了,悄声道:“他说的话应该没毛病吧?你怎么了?”
秉堂低声道:“你们一唱一和的,搞得我像是个恶毒的坏人似的。”
周子尤也听到他的话了,陡然大惊,立即拍马屁道:“九长老仙姿佚貌,才华横溢,元家主盖世豪杰,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只配在一旁撒撒花,做瞻仰的份。”
秉堂冷笑了一声,没有应声。
“咳,小周啊,你那蛊虫种下后,是不是还有后续的治疗啊?”
周子尤赶忙点头道:“是!之后还有长达三年的治疗呢。九长老的筋骨状态很好,我有十成的把握能药到病除。”
他几乎是把“我很有用别杀我”这七个字给贴到自己的脑门上了。
我唏嘘道:“但是你那蛊虫最近几日让我很不好受啊。”
“能让我看看吗?”
我点头。
周子尤又迟疑地看向了秉堂,见他似是默认了,便起了身,走向了我。
就在我伸出了手臂,周子尤即将碰上我的一瞬间,秉堂冷不丁地开了口,“等等。”
我俩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只听他对周子尤警告道:“不许乱碰他。不然小心我把你的手给剁了。”
周子尤显然是相当怵秉堂的,他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道:“我,我就给九长老把个脉。”
我没好气地道:“小周,你不用理他。直接来给我把。”
我无视了秉堂,也没看他是个什么表情,只看到周子尤又瞥了秉堂一眼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但他还是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给我把了。
“咦?为什么情况稳定了这么多?”周子尤震惊地喃喃道,“这不正常啊?明明没有我治……”
“是不是很厉害?”我小小地自豪道。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秉堂一眼,大抵是觉得元家还有厉害的人,所以他也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道:“那,我现在可以负责对九长老的治疗了吗?”
“不行。”说话的人是秉堂,他嗓音冷淡地道,“我会派人对你进行医药考效,你若通过才行。”
周子尤似是松了一口气,道:“这小问题。”
秉堂将他的下属唤了进来,对他吩咐了几句,那下属就领着周子尤下去了。
待书房内只剩了我们两人后,秉堂走到了我的身前。
他弯下了身,捧住了我的脸颊,眸光晦暗,低声问道:“承意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周子尤?”
我铁面无私地道:“我都不喜欢。我喜欢我自己。”
“不管怎么说,周子尤曾经都用绳子绑了承意,还用刀割开了承意的衣服,这种人,承意不该这么信任他。”
我不得不为周子尤辩解了一下,“其实这是因为我扇了他一巴掌啦。”
“承意若扇我一巴掌,我定乖乖地将另一张脸送上去,万万不会做出与他一般的行径。”
他的话,让我语塞了许久,片许后我才道:“你……又和他不一样。我们是好兄弟,而他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所以承意喜欢我,不喜欢他是吗?”
见他唇角开始弯起,我决定要报仇,故意道:“那倒不是,我喜欢周子尤,不喜欢你。周子尤多可爱的……唔!”
话没说完,我的唇就被堵住了。
他一只手按住了我的后脑,另一只手在我敏感的腰身抚摸。
这一吻格外绵长,他还将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自己坐到了椅子上,将我放到了他的大腿上。
亲完后,我整个人都瘫软在了他的怀里,已经成一条废鱼了。
他的手还在我腰间游走,低哑地问我道:“承意喜欢谁?”
我拽着他的衣领,顽强地坚持道:“周子尤!”
他作势好像还要亲我,我赶忙道:“你今天的两次机会已经用完了。不许再亲了!”
他停了下来,好似很伤怀地叹了一口气,“一百年后我去世,墓碑上若雕刻我今生的遗憾,那必然会是‘没有得到爱人承意的一句喜欢’。”
我无言了半晌,“你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谁墓碑上会刻这种东西啊!”
他用笃定的口吻说道:“我会。”
我开始害怕了,要是他真干出这种事,那可真是把我们元家直系的脸给丢尽了。我使劲地摇他,“我以你兄长的名义命令你,你不许这样写!”
他叹道:“我所求也很简单,只是想要承意在我问的时候,回答一句‘秉堂’罢了。”
“好好好,你再问。”
他温和地问道:“承意这辈子最喜欢,最想与他在一起,且永远也不分开的人是谁?”
我:“……”
“承意?”
我忍气吞声地道:“秉堂。好了,你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吧?”
“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没有听到承意叫我一声‘相公’。”
我忍无可忍了,“元秉堂!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承意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一点就暂且不急,未来再说。”
我就见不得他这运筹帷幄的模样,我瞪了他一眼,信誓旦旦地大声道:“我元承意就算是一头撞死,也绝对不可能叫你元秉堂‘相公’!”
秉堂笑得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这可说不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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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还是打算放在番外,第一人称搞肉没内味,所以下章完结!明天未必能准时更新,我尽量快地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