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清冷学神撩不动>第145章 倦容

  热水袋的事虽然就这样揭过去了, 可戴国超还是因为这个热水袋而情绪低落了好几天。事实上,热水袋只是个诱因,而那些再也追不回来的家的温暖, 才是戴国超真正难过的事情。

  冬季供暖果然提前了好几天,摸上去烫手的暖气片让屋子里干燥而暖和。迟骋将爸爸送来的毛毯折起来放到了床头。不用盖在身上, 垫在背后当靠枕用倒也很舒服。

  紧张而有序的学校生活一天天飞逝而过。联考的余温还没退尽,期中考试就已经近在眼前了, 而迟骋的生日也将尾随着考试姗姗而来。

  这些日子, 池援挖空心思绞尽脑汁, 总算给准备了一份还算满意的礼物,就等着考试一结束给迟骋一个惊喜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 池援总觉得迟骋这两日的情绪有些低落, 本来就难能可见的笑容也更加稀缺了。池援看在眼里, 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可迟骋却只是敷衍的一笑摇摇头, 完全没有想说点什么的样子。

  池援心里翻涌起一种被隔绝在外的失落感。

  他私下询问戴国超和毛江, 没想到连他们两个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跟他姥姥去世有关吧!初三那年冬天, 也就是期中考试前后吧, 他经常请假,连期中考试都没参加。后来他回了学校, 我俩也问过,可他一句话也不说。我也是后来才听我奶奶说, 方奶奶不在了。”

  池援联想起迟爸爸跟他讲过的事,心里有了猜想。

  晚上下自习之后, 池援早早地就将迟骋拉回了宿舍。一进门, 池援便反手将门锁上, 一把将迟骋拉进了自己怀中。他什么也没有说, 就只是抱着他。

  迟骋将脸藏进池援脖颈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稍稍舒服了一些。

  姥姥的去世对于迟骋来说,打击并不比妈妈的去世来得小。

  从姥姥旧病复发,爸爸签署了放弃治疗,直到姥姥离世,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那时候,如果姥姥能够接受放射治疗,姥姥也不至于走得那么痛苦那么早。

  一开始,迟骋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爸爸为什么要签署放弃治疗协议,直到后来,迟骋看到了姥姥生前留下的手记和遗嘱,他才慢慢地试着去理解和接受。

  姥姥只生了妈妈这么一个女儿,再无所出被迫离了婚,之后她没有再成家,独自将妈妈抚养长大。好在妈妈秉承了姥姥的坚强和聪慧,从小到大都很优秀。

  一直以来,妈妈的都是姥姥的骄傲,是她向前婆婆无声抗争的一张王牌,却没有想到,妈妈会那样仓惶而凄惨的离世。

  姥姥心里一直支撑着她这么多年的支柱轰然垮塌了。虽然她还强撑着继续照顾着迟骋,然而当她得知了自己的诊断结果之后,她几乎没有纠结,就在接受治疗苟延残喘和放弃治疗的选择面前,毅然选择了后者。

  姥姥离开的那晚,天空飘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她最终也没能再多撑一天。

  第二天便是迟骋的生日,也是多年前她拼了命生下了迟骋妈妈的纪念日。

  迟骋在十五岁生日的那天黄昏,踩着地上薄薄的积雪,目送着殡仪馆的车将姥姥拉出了太平间,消失在了清冷而阴沉的街道尽头。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第二天早上,安老师正在讲台上激情四射的讲课,徐老师突然打断了她,将迟骋叫了出去。迟骋这一出去就一直没有回来。连他的手机都还放在桌洞里没来得及带走。

  迟骋突然之间便没了音讯,池援连去戴奶奶家吃中午饭的心思也没有了。他在食堂食不知味地随便吃了几口,便回了宿舍。

  他寂寞地躺在宿舍的床上,手里拿着迟骋安静得像个模型机的手机,翻来覆去的想着迟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他突然之间被叫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尽管池援有些心神不宁,但他还是逼迫自己努力集中注意力认真听讲,将老师讲课的重点和知识全都认真的梳理了出来。

  直到上晚自习的时候,迟骋才终于一脸倦容的出现在教室里。池援想问问他这一天都去了哪里,可迟骋一回到座位上,就软趴趴地趴到了桌子上。

  池援摸了摸迟骋的后脑勺,凑在他耳朵边轻声问道:“骋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教室里有旁人的时候,池援还从来没有候迟骋做出过这般亲昵的动作。他们在人前一直都很克制,很注意分寸。可是今天,他明显感觉到迟骋完全不在状态。

  这个时候,迟骋单薄而好看的眼皮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深眠,很松驰似的,迟骋眼皮一撩,便堆出了好几层褶子来。

  “我睡会儿,老师来了叫我!”

  第二天就要考试了,迟骋就这样莫名地消失了一天,回来之后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交待。

  原本池援对他还在有些生气,可看着迟骋从来都没有这的疲倦模样,仿佛柔弱到不能自理一般,池援憋在心里的那些生气一瞬间便消散了,只剩下揪心的疼。

  池援“嗯”了一声,迟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又将脸埋进了臂弯里。

  夜色裹挟着寒冷奔袭而来,室内外的温差越来越大。暮色落尽,教室里灯光亮起来,窗外便显尤其黝暗,像深不见底的黑洞。窗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汽,教室里的景象印照在玻璃上,一片拖泥带水的模糊。

  窗户虽然都关得严丝合缝的,教室里还算温暖,但池援还是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冷,从玻璃窗外渗透进来,跌落在临窗而坐的迟骋的脊背上。

  池援拉上了窗帘,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轻轻地盖在了迟骋身上。

  迟骋没有动,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第二天的考试要按照高考的形式进行,理科三门一套综合试卷,所以只有四堂考试。白天的课堂上,老师们便已经把该注意的问题都讲过了,晚自习让同学们自由复习,便也没有安排哪一课的老师来跟着。

  徐老师作为班主任,也只是象征性地在门口看了几次,并没有进来。迟骋便安稳的一觉睡到了第一节自习课结束。

  教室里闹腾起来,迟骋却仍然趴在桌子上,全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池援心里有些慌了。他推了推迟骋的肩膀,迟骋的脑袋随着池援的推动晃了一下,露出了半张微红的脸!

  池援心下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用手背碰了碰迟骋的额头,这才发现迟骋在发烧。

  “骋哥!骋哥!”

  池援掰着迟骋的肩膀,将他从桌子上扶起来。迟骋很没精神的耷拉着脑袋,费力地撩起眼皮看了池援一眼,就倒在了池援肩膀上。

  池援眼睛都急红了,他轻轻地拍了拍迟骋的脸,对着他的耳朵安慰他:

  “骋哥没事,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校医院!”

  周围的同学们一下子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毛江搭了把手,将迟骋扶到池援背上,也顾不上跟围上来的同学们说什么,就扶着迟骋和池援风驰电掣般地冲出了教室。

  校医院里今晚值夜的又是来医生。他看着三个人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连忙让池援先将人放到了病床上。

  “咦,怎么了这是?”

  来医生看着迟骋红扑扑的脸,用手指在迟骋的额头试了试体温。

  “哎呦,这么烫呢!来,先测个体温吧!看你穿得还挺单薄,怎么滴?光顾着风度不要温度啦?还是吃了啥不合适的东西了?”

  迟骋勉强睁了睁眼睛,可他实在是不想说话。

  来医生拿着水银温度计甩了甩,神使鬼差地就递给了池援。池援二话不说,便将迟骋的衣服掀起了一道缝隙,将手伸了进去。

  见迟骋不搭理他,来医生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我说年轻人啊!你不说自己怎么整成这个样子,会影响我对病情的判断啊!你至少也应该跟我说说今天大致经历了什么,还有哪里不舒服吧?很多疾病都能引起发烧这种症状的呀!”

  迟骋这才张了张嘴,哑着嗓子低声说了句:“今天去野外吹着了,头疼嗓子疼!”

  “啧,了解了。”

  来医生盯着时间,一时间几个人都没了声音。气氛有点冷。本来医院这种地方就容易让人感觉压抑,看见戴国超没跟着一起来,于是来医生便找了个话题问道:

  “国超呢?他不是迟骋的小尾巴吗?总是黏着他,迟骋都生病了,怎么也不见他一起过来表个忠心啊?”

  毛江一听,愣了一下。

  “来医生,你这都是听连翘姐说的吧?他最近第一节晚自习上美术课,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呢!”

  “哦……”来医生又没话找话地跟几个人聊了几句,见他们都兴致缺缺,干脆也闭了嘴。

  时间到了。在来医生的提醒下,池援松开了一直按着迟骋胳臂的手,从衣服里拿出体温计递给了来医生。

  来医生看着池援像照顾幼童一般的照顾着迟骋,迟骋则无比乖顺地接受着照顾。他微微愣了一下,感觉这两个人之前的情谊还真是令人动容。他接过体温计看了看结果。

  “三十九度三了,有点儿高啊,还是吃点儿退烧药吧。”

  说着来医生便给迟骋开了药。

  “别上自习课了,回宿舍休息去吧!需要我开个证明吗?”

  “不至于吧?徐老师没那么死板!”

  “嗯,这倒是。行吧!你们送迟骋回宿舍去,让他多喝点温开水啊!吃药前多少垫点儿肚子,免得不舒服。”

  “好的!谢谢来医生。”

  “嗨!你们这么客气倒让我不好意思了。”

  来医生说着腼腆地笑了笑。想着不久前,他才跟这帮少年们很郑重的重新认识了一下,顿时觉得这种时候他就应该表现得更亲近一些。

  两人把迟骋送回了宿舍,池援伺候着迟骋换了睡衣躺进被窝里。毛江重新打了一壶开水来,然后问迟骋:

  “骋子,你想吃点啥?我下去买。”

  迟骋无力地摆了摆手。

  “老江,这会儿食堂应该有宵夜卖,你先去看看有啥清淡点的,然后打电话吧!”

  池援说着拿出自己的钱包递给毛江。毛江没接,将池援的手按下去,点了点头匆匆出了门。

  宿舍里终于只剩下了池援和迟骋了。池援洗了个热毛巾,拉过椅子来坐在床边,细心地替迟骋擦了擦脸和手,心疼地说道:

  “你这是去了趟哪里啊,一回来就感冒成这样。一会儿吃点东西咱们就吃药!”

  迟骋感觉头疼得厉害,便朝着池援眨了一下眼睛。

  池援握着迟骋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然后靠在了自己的脸上。迟骋的手也有点烫,贴在池援的脸上,烫乎乎的,就像那天新鲜出炉的红薯。

  这时,宿舍的门被敲响了。池援放下迟骋的手,走过去开门。

  “怎么刚走就又回来了?你手机忘拿了吗?”

  门一开,池援呆住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