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怪物(变态心理学)>第567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七十)区别

  “二十年前的邪教?”容铮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听到这,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突然提这个,是因为他们使用了生化武器,让你觉得和今晚的袭击有相似的地方?”

  “并不是,全世界发生生化袭击的案例,出名的就这么几件,要说共通之处肯定是有,那就是为了制造恐慌,挑衅公*权*力,这个邪教让我这么多年记忆犹深,还多亏他们那个伟大的目标,实在太中二了,算得上邪教里的奇葩,但我说的不是这个。”白冰语气凝重,随后话音一转,问,“你们知道扎伊尔吧?”

  容铮:“刚果?”

  白冰点点头,随后意识到手机看不见动作,于是“嗯”了一声,接着说:“有段时间更名叫做扎伊尔,是全球最不发达地区之一——贫穷,落后,炎热,潮湿,完全是病毒滋生的温床。

  “90年的时候,麻原因为选举落选,从而产生了报复社会的想法。当时就聚集了一帮研究人员,打算制作肉毒杆菌用以毒气施放,但都没有效果,后来他们还研究了光气,企图培养炭疽杆菌,却因为施放条件严苛,或者储存不当都没能成功,于是他们想到了扎伊尔——被许多医疗学者称为恶魔之地的地方。”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舒墨轻轻吸了口气,仿佛在自言自语:“埃博拉?”

  白冰应了一声,惊诧地问:“你知道?”

  容铮偏头看他,就见舒墨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忍住了,只是眼皮一垂,冲手机说:“看过电影,现在年轻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白姐,你接着说。”

  舒墨声音向来温柔,尤其是和女人孩子说话,会下意识放低音量,嘴角还会不由自主翘起,像个随时散发热度的中央空调,但又十分懂得掌握分寸,不会让别人臆想连篇,只是让别人觉得自己被尊重,被在乎,在这座格外冰冷的城市里,感到安定人心的温暖。

  也许是被舒墨的语调恰到其分安抚到,也许是远离了焦躁不安的人群,白冰情绪稳定了不少,说话也不再咄咄逼人。

  她抬眼看了眼灯火通明的街道,扫过正在打电话的民警,低声说:“好像的确拍了不少电影。我了解也不多,毕竟没有传染病学位,就知道死亡率很高,会传染,并且没有特效药,是绝对会死的绝症。我大学教授曾拿了一节课时间专门讲过生化武器,其中就特别提到过这个叫做埃博拉的病毒。

  “一般病毒没有多强的生命力,因为受不了高温急冻,在常温空气下也最多只能存活一两天。而这个埃博拉,它有极强的耐热性,常温下可以存活数周,在60度以上的高温下都能存活半小时,必须得持续至少一小时的高温才能将其灭杀。

  “埃博拉,作为世界上最致命的四级病毒,屠杀过无数人类,所到之处尸横遍野,生灵涂炭,人类完全束手无策,关键它还性质稳定,便于携带,简直是最理想的生化武器。”

  容铮:“照你这么说,这东西不需要专家去研究制造,产自大自然,比炭疽什么的稳定,为什么现在都没有一起有关于这个病毒的生化袭击报道?”

  “因为没有人是上帝。”白冰语气分外严肃,“麻原在92年的时候,曾带领教众前往扎伊尔,企图获得这种病毒,可并没有成功,只好灰溜溜回到国内,继续研究他的毒气,虽然造成了不少伤亡,但比起来,埃博拉那种大屠杀般的灭种袭击,沙林根本不够看,实在要感谢上帝的怜悯。”

  “听起来很厉害。”容铮认真评价了一句,他很少看电影,对病毒之类了解不多,最近的经历就是SARS,但因为那会正好在国外,时间久远,没多少印象,不能感同身受,于是拿过鼠标,快速浏览有关埃博拉的信息,余光却瞥见多米的神情变了,脸色几乎于惨白。

  “不是厉害,是恐怖。”白冰正色说,“现在不知道多少恐-怖-分-子想获取埃博拉病毒,可没有一例成功的。病毒不是人工合成的化学药剂,请专家学者用一些化学公式组合就能成功,也没有普遍到随处可见。从丛林深处到世贸繁荣的城镇,它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从不曾留下活口。它从大自然而来,疯狂肆虐屠杀生灵后,又迅速地消声灭迹,没有人知道它们从何而来,又为什么消失。现在,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些丧心病狂的恐怖组织,无论是前往病毒曾肆虐过的地方,还是想袭击BL4研究中心,岂今为止都没有成功过,那个叫做R的想要发动恐怖袭击,可客观条件在那里……”

  这时,多米忽然“噌”的一下站起来,像是忍无可忍般,大声说:“你、你不要乱说!”

  白冰在电话那端倏地一愣,从多米这个天生乐观的孩子语气里察觉出些难得生出来的火气:“怎么了?”

  容铮和舒墨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米平时吊儿郎当,虽然拥有天才的智商,但胆子却小的可怜,没去一次现场都能吐得七荤八素,被人声音吼大声点就眼巴巴的觉得委屈,既财迷又惜命,这会儿听说有生化武器,居然连钱都不要了,打算连夜买机票开溜。

  都说上帝是公平的,估计在组装多米的时候,把关于胆子的那点料全加大脑去了。

  多米有时聪明有时憨傻,两个反义词在他身上恰如其分的结合,十分讨人喜欢。

  尽管是个外国小孩,但没有人对他心怀芥蒂,就算偶尔违规黑进哪家系统,也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罚款写检查。

  大伙都把他当个吉祥物,没事逗弄两下,从没见他跟谁红过脸大过声,尤其是对白冰,异国他乡遇故人,相处就像亲姐弟。

  白冰不由惊了,下意识放低声音:“怎么了,我刚才哪里说错了吗?”

  多米攥紧了拳头,好似十分愤怒,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咬着牙根说:“R不是恐-怖-分-子,他是个天才黑客,曾经阻止了核战争……虽然你们都说他不好,我也一直催眠自己,他有问题……但是,但是我明白他的想法——他想的是实现社会正义,去审判惩罚那些法律无法惩治的坏人,和冬宁、陆阳他们一样,他……他只是意识走偏了,想错了方法,要不就是被人利用了。”

  他红着眼睛说:“他绝对不是坏人,只要我们找到他,帮助他,就像你们对我一样……”

  “多米……”白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嘴笨了起来,斟酌了半天词汇,只最后低声说了句,“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缓声解释道:“我只是在驳斥‘今晚是用病毒进行生化袭击’这个观点,现在没有组织对今晚的事宣布负责,也没有造成大量人员伤亡,无法定义为恐怖袭击,因为从始至终,他们争对的似乎都是腐-败的警察和政-府,可以说是非法组织……”

  多米难看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自言自语地说:“他不会伤害平民的,他针对的都是坏人。”

  “是不是就像武器。”舒墨在旁温声说,“既可以保卫家园,也会屠杀*人类,核电站可以造福人类,也可以毁灭地球……他就是那样的武器,只是被错误的人握在了手里——多米,你是这个意思吗?”

  多米没吭声,握着手里的圆珠笔来回“咔哒”“咔哒”的按,似乎努力想借此排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舒墨叹了口气:“他应该只是R组织中的一员,我暂且称呼他黑客吧。我不清楚你这个黑客朋友究竟是自愿,还是被人利用,但是根据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称作是丧心病狂。让一个普通人生死不明,就算这个人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也不该让他遭到这样耻辱又痛苦的苦难。所有生命都同样高贵,都不该成为他们恐吓世界,以达到自己不法目的的工具。”

  尽管在很多人眼里,他又臭又脏,不该出现在这座光鲜亮丽的城市里,也不配和他们同处一个空间,同吸一片空气。

  王成钢就是个普通民工,从贫穷的山区来,没有多少文化,也没什么技术傍身,脾气也不怎么好,控制情绪能力极差,和人见面说话不到三句就要嚷嚷起来,智商和情商也都双商缺憾,空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只能在工地做些杠沙包、搅拌水泥的力气活。

  工地上没有所谓的八小时工作日,为了赶工期经常忙到深更半夜,带着一身泥浆和臭汗疲惫不堪地下工,没有穷功夫洗澡,都是拿张抹布随便搓把脸凑合两下就直接睡了,第二天将就着一身臭泥继续上工。

  “他只是在用尽全力活着,就像我们一样,拼命工作,赚钱,养一家老小,生命里没有伟大两个字,或许还做过不少惹人讨厌的事,在法律边缘游*走,但没有杀过人,他的罪不至于用生命去偿还,更何况死之前还要受那么大的罪——多米,难道这个人就不算平民中的一员吗?一定要死很多人,才能算得上罪大恶极?”

  多米眼睛发红,有那么一瞬间,他嘴唇张了张,努力想要辩解些什么,可话语到了嘴边却变得虚弱无力,连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舒墨用温和又不失严厉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无论用多么冠冕堂皇、崇高的理由,谁都掩盖不了他们肆意践踏生命的事实。”

  他轻轻地说:“多米,这个世界没有一个生命是值得牺牲的,就算是像王成钢那样的小人物,他在自己和家人的生命里都是主角,就算做错了事情,也没有人有资格去做这个审判,就连R也不行。”

  多米紧紧皱起眉头,小声嘀咕:“他不是我的朋友。”

  容铮看他一眼,了然地对舒墨说:“是他的偶像。”

  多米瞬间像炸起一身的猫毛,恶狠狠地冲他瞪过去。

  舒墨笑了笑:“他阻止了战争是很了不起,因为挽留了生命,但以正义为名,去牺牲别人的生命,这就是罪恶的。他不是神,也不是你,做错了事,就该接受谴责和惩罚。”

  他揉了揉多米的头发,轻声说:“多米,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不止是你,包括很多刑警在内,很多人都觉得冬宁他们做的事是正确的,因为罪犯罪大恶极,如果不私设刑堂,他们可能狡猾的逃脱了法律的制裁,但我恐怕还要告诉你,为什么这么做不对。”

  多米抿紧嘴唇,抬头看向他。

  舒墨说:“每个人的道德观念,逻辑认知都是不同的,因为不同的自身遭遇、受到的教育、接触的同伴,他们的是非观念大多有区别。就像经常遭到偷窃的小店,就算犯人是老人小孩,也会深恶痛疾,而没有遭受过偷窃的人,当发现窃贼是弱势群体,便会下意识去为他们找借口,甚至去责怪追责的店家,诸如——‘都是社会、政-府的错’,‘他们太穷了,总不能让他们活不下去’‘不就是面包饮料吗,几十元钱的东西,店家也太小气了’。

  “由此可见,不同人在不同立场看待事物是不同的——遭遇家暴的人,会认为施暴者该死,但是脱离开家暴,那些施暴殴打同学的小孩,成年人们就觉得大惊小怪,甚至还会去保护受到责骂的小施暴者。

  “人类的伟大在于拥有情感,但也容易感情用事,无法客观给出判断。如果把审判权交给人类自己本身,那这个世界会慢慢失衡,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受伤死亡,紧接着次序混乱,到处爆发战争,世界将会无序,我们就再没有安稳平和的晚上,你也不能约我去吃宵夜了。

  “所以法律产生了,拥有统一的标准,没有私心和情感左右,是非公道有法律条款进行解释,还需要有政府这样的组织机构去不断完善改进,暴力机关去监督执行,人们才会尽管心底不服,但不得不遵守,这是人类的进步——多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丢掉情感,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舒墨温和地看向他,轻轻地问,“现在,你明白了吗?”

  多米眼眶依旧通红,但攥紧的拳头松开了,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嗯,我明白了。”

  舒墨冲他温和地一笑,安抚地拍了拍他柔*软的后脑勺。

  这时候,容铮心头一动,扭头去看舒墨。

  舒墨还是嘴角带着笑,像是教育孩子是非观念,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态度温和又不失严厉,刹那间,他感觉像回到了半年前,他们才遇见小萝卜。

  舒墨拥有不同于同龄人的成熟,他没有害怕,在所有人担心变*态基因是否遗传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地把这个无人看管的孩子带回了家,他没有介意这孩子的恐怖身世,反而一直无私地用最大的爱意去补偿这个孩子曾经缺失的东西。

  给他温暖,给他快乐,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明明他经历了这世界最大的恶意,却仍旧愿意用善意去拥抱这个世界,伪装成这个世界最温和的人,容铮一直不明白,他担忧地知道舒墨一直在戴着面具伪装自己,可为什么要伪装,他抱着什么目的?

  此刻容铮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舒墨脸上总是带着笑,的确,他一直佩戴着面具,但并不是用来伪装,而是用来隐藏自己,藏起自己身上千疮百孔的伤口,好去治疗拥抱那些和他一样受过伤的人。

  可在漫长的岁月里,舒墨受伤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来拥抱他——容铮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酸酸得疼了起来,于是伸手抓住了舒墨的手,十指交叉,用力地握住,想以此来代替那些曾经缺失已久的拥抱。

  舒墨却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没能从容铮热乎乎的手掌中理解到其中深意,他甚至有些嫌弃,略微一皱眉,把手抽出来,飞快地扯出纸巾擦了擦手里的汗。

  容铮干咳一声,尴尬地转移话题:“如果不是病毒,那么我可以请化学方面的专家过来,最好是在今晚得出结果……”

  “等等。”舒墨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一手按住容铮的手背,一边拿起手机不慌不忙地说:“我方还没出陈词,现在我们说病毒,白姐,你还在吧,你刚说的埃博拉,可真凑巧,我刚好有个传染病学位。”

  白冰:“……”

  作者有话说:白冰: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