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怪物(变态心理学)>第511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十七)密室之谜

  夏日清晨的太阳明晃晃的刺眼,光线直射到写字楼的幕墙上,透过玻璃照进室内,到处是让人睁不开眼的强光,附近的温度很快攀升,在没有空调的地方,闷热得就像正烧火的桑拿房。

  这种天气,所有人都恹恹的,走廊上空无一人,电梯许久没动停在楼层间,整栋大厦静悄悄的,坐在大厅里的保安打了个哈欠,用手机玩升级。

  突然,楼里响起了欢呼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楚,保安奇怪地探头,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了,声音却没再响起,他吸了吸鼻子,打算继续玩手机,刚一低头,大门就被推开了。

  只见一群穿着外卖制服的小伙子推开门,提着大箱小箱走了进来,路过他的时候,还有人问他:“请问下,雪驰网咖在几楼?”

  保安话还没回,就听外面闹哄哄的,扭头一看,发现来了一群拿着摄像机的人,又是拍大楼外墙,又是拍路面。

  保安一摸头,这鬼地方又他娘地出什么幺蛾子了?

  ……

  一盒盒外卖被送进网咖里,热菜发出诱人的香气,电脑前的位置都空了,人都聚成一起,把桌子腾空拼成一张,把食物放在上面。

  网管拿起纸杯,一下冲到人群中央的桌子边,迅速地站了上去,几滴酒水撒了出来,他情绪很激动,大声说:“我就说吧,江洋是冤枉的。”

  其他人立刻发出鄙夷地“嘘”声,大声起哄:“马后炮!”

  网管也不在乎,继续说:“今天,绝对是能载入史册的一天,谁能想到我们一群小老百姓,普通人,能翻了大案!谁不说一声牛逼!”

  “翻案也不靠你啊,全是人警察干的。”

  “对呀,开始让你拿监控的时候,你还墨迹来着。”

  “别理他,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就是,瞎几把吹。”

  “粗俗,短视,野蛮!”网管恨铁不成钢地一跺脚,“这执法办案,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持,怎么可能这么快理清楚?别嘘,我这话,就连警察同志都认同,人家还感谢呢,说谢谢我们的配合!还有,刚才大家伙是不是帮忙了,大大小小的游戏,直播间,论坛……没有我们,这发现新证据的消息怎么能传这么快?没有我,你们能有电脑发消息?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这可是大功德了,怎么就不能吹了?”

  “说得好。”舒墨鼓起掌来,他站在桌边,前面站着几个大高个,刚好把他挡住,后面的人听他说话,连忙把他往前送。

  网管看见他就怂了,一脸的尴尬,想赶紧溜人,结果选的位置太高,太万众瞩目,根本下不了台,他只好强颜欢笑,没想到这时候舒墨也端起纸杯,他往前走两步,又应和了一遍:“他说的对,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助,新证据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也不可能这么快公之于众。大家也看到了,公检法的工作失误,不仅会制造一起冤案,还会毁了社会间的信任和秩序,引发更多的矛盾。作为警察,必须要坚持寻求真相,坚守正义,只要有一丝的疑点,都要调查到底,才能拨乱反正,维护大家的安全。这是责任,没什么大不了。反而要谢谢大家,非常感谢,今天多亏了你们,没有你们的无私帮助,这事儿不能成。这样,我一会儿还要工作,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众人一听,连警察都这么说,再谦虚下去,那就是虚伪了,边喝酒边欢呼,这会儿全都兴奋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出了风头,还因为救了人,一个无辜的小孩被污蔑成杀人犯,谁都良心不忍。

  吴晓聪没有混进人群,他安静地坐在电脑前,在网络上不停刷着新涌出来的评论和回复,屏幕蓝色的光照在他脸上,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杨波坐在他身旁,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用手指不停抠着手心,努力压制住激动得颤抖的手。他做梦都想不到,居然真的翻案了。

  他们反复咀嚼着这一瞬间得之不易的胜利,虽然还很微弱,但是还是极大的振奋了这两个少年,看越来越多的人帮江洋说话,他们感觉心情越来越激动,那股直钻脚心的寒冷一点不剩了,反而越来越热,烫得他们忍不住站起身,激动地跳了两下。

  “哥!”吴晓聪转过头一把握住了舒墨的手,“谢谢你,无论你是不是我亲哥,我都认定你了!”

  杨波也赶紧凑了过来:“大哥,你也是我的亲哥!”

  舒墨摇了摇头:“你们该感谢的不是我。”他对吴晓聪说,“今天多亏了杨波,如果不是他想到备用电这件事,我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视频,帮江洋洗刷冤屈。”

  杨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扭扭捏捏地握紧手:“不是,我以为这个大家都知道呢,不是什么稀罕事。”

  吴晓聪立刻转身抱住他的肩膀:“小胖,真的多谢你,这次算是和上次抵平了,以后,你就是我兄弟!”

  这些日子以来杨波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就连过去,拿钱收买人心也没有现在这么开心过。

  不知道为什么,杨波从小很难融入集体,只能用钱来讨好别人,获得短暂虚假的友谊,对他来说,朋友两个字总带着功利,但这一瞬间,他真心实意地感到了开心和快乐,曾经让他心底偷偷瞧不起的小混混们,原来也不是那样一无是处。

  他强行把激动压下,镇定下心情,脑海中却又不断浮现出江洋被逮捕时候的表情,那种绝望、痛苦、恐惧的目光,还有那时候他的嘶吼痛哭都化作了一部不停循环播放的影片——他的确是被冤枉的啊,而自己充当的是那把匕首,把他硬生生地定成了杀人犯。

  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换上的是无穷的懊悔。如果他那天没有说出血衣的事情,也许就有不一样的场景。可舒墨说他没有错,那江洋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谁做错呢?

  他纠结地搅着手指,看向舒墨,低声说:“我,我有些想不明白,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能发现,为什么警察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呢?”

  “是啊,”舒墨把眼镜摘下,慢慢擦了起来,轻声问,“为什么警察没有发现?”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吴晓聪摇摇头,他站起来看向不远处的厕所,“现在我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就是江洋到底是怎么从厕所里凭空消失的呢?”

  “好吧,”舒墨把眼镜重新戴上,缓缓地抬起头,笑着说,“那就让我来解开这个密室之谜。”

  ……

  ……

  外卖小哥扛着一箱啤酒进入大厦,在电梯里他按下了十四,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外表的皮肤,在这里他得到片刻的喘息。或许他是这座城市最勤劳的人,起码他从睁开眼到现在都没有时间拿出手机上网。但他对一切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至少在他们外卖的小圈子里,雪驰网咖的名声还是如语嬉#[挣-}里雷贯耳,因为里面出了一个杀人犯——好像是玩网络游戏玩疯了,分不清现实和虚拟。

  所以大家都说上网不好,这个老实巴交的外卖小哥胡思乱想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外卖小哥咬牙把啤酒扛起来,然后跌跌撞撞朝前走,网吧就在电梯间通道出来的右侧,左侧是仓库。

  他转身朝右走,推开玻璃门,他把啤酒放在地上,然后习惯性地大喊:“啤酒到了!”

  然而他抬起头却愣住了,雪驰网咖内空空如也,就连吧台后面的网管也不见了,他正奇怪,就听见不远处隐约有说话声,那声音很温和听起来很舒服,于是他沿着声音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闹哄哄的人群。

  网吧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臭气熏天的洗手间门口,他们纷纷议论着,脸上洋溢着兴奋又好奇的神情,还有人把手机拿出来对着洗手间内部拍着。外卖小哥好奇心更重了,他走到人群外,踮起脚尖朝里看,就看见了站在洗手间门内的人。

  洗手间里光线昏暗,但依旧能看清楚对方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个子在176左右,穿着淡蓝色的衬衣和牛仔短裤,皮肤很白,身材很纤细,看起来很像女孩子,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刘海挡住了额头,以至于长相看起来不太分明,他仰着头,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房间,手放在身侧,像弹钢琴一样几个指头点来点去,与此同时,他嘴里不时开开合合,含糊地哼着什么曲子,可离得实在太远,没法听得太清楚。

  只见他在屋内转了一圈后,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轻轻点了几下头,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问了网管几句话,随后他皱起眉端详着正对着大门、安装在房梁上的监控摄像头,片刻后,他突然嘴角微扬,露出了笑容,斩钉截铁地说:“我明白了,明白了。”

  “小哥,你明白什么了!”有人在旁边高声起哄。

  “我明白了,为什么江洋会突然消失,为什么在江洋消失后,洗手间里又多出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又在不到十分钟内人间蒸发。”

  四周顿时一片哗然,这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像个鬼故事似的,怎么可能有人凭空消失,又多出一个陌生人!

  “这事讲不清楚,大家直接看吧。”网管说着,把监控调出来,“我们这种做买卖的,最怕遇见事,尤其是这种无妄之灾,明明什么都没干啊,这不是背锅吗?所以我那天特地备份了一份监控——看,这就是江洋。”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只见屏幕里出现了还能动的江洋。

  杨波和吴晓聪互打了个眼神,随后指着监控里的画面,和网管打配合,事无巨细地把时间地点全举了出来。

  听完当晚吴晓聪和杨波亲历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陷入了一场短暂的沉默,他们皱着眉,抿着嘴,努力思考着,可什么也想不出来,到最后只剩下一脸的茫然。

  有个满脸青春痘的大学生扶了扶眼镜,忽然感叹一声:“这太他妈帅了,这简直就是现实版密室逃脱啊。”

  “这算是高智商犯罪吗?”

  “我靠,今天翘班来上网的决定真的是太对了,简直值了!”

  沉默的舒墨忽然拍了拍手,所有人的目光倏地聚集在了他身上,只见他抿起嘴角,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没错,这是一件很诡异很离奇的案子,首先,我让大家了解下关于密室的信息。”

  听到这里,所有人安静了下来,很快,诺大的网吧里只剩下舒墨一个人的声音。

  “密室常常出现在推理小说和影视作品里,凶手利用密闭的房间制造逻辑和表象上的混乱,制造看似不可能的犯罪。在艺术作品里,所有的密室诡计在揭示的时候,都会让人忍不住拍案叫绝,这种推理过程,比起猎奇都市传说,血腥暴力的连环杀手,更让人感到酣畅淋漓,一度让人着迷。

  不过,由于密室的特殊性,这种案件往往只存在虚拟的艺术小说作品里,因为时至今日,大量积累的案件经验和推理小说家们精彩的故事,得以让现在的人能站在巨人肩膀上看得更远。还因为以现在先进的科技手段、无孔不入的监控系统,还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刑侦人才,这种所谓的密室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就会被破解。”

  所有人听到这里纷纷点头,不说枯燥拗口的译本小说,就连动画片里也有不少这种的密室揭秘。可即使这样,在现实中遇上,也是挺让人稀奇的一件事。

  “大多数密室都很简单。大概分为这几种:

  制造机关让门窗自动上锁,形成密室;

  密室内,制造机关发射凶器杀人;

  在密室内,设置隐秘通道;

  有魔术技能的人,利用异术制造视觉上的错觉;

  在密室屋外,利用屋内设备杀人;

  还有一种常见的,就是凶手误导其他人,宣称没上锁的房间是密室;

  或者凶手一直在屋内,在其他人闯入的时候混过进人群中,制造不在场证据……

  现在勘察现场的技侦警察见多识广,再加上监控设备无孔不入,这几种密室手段,早就行不通了。”

  “对了,我看电视里有演,利用冰块把凶器冻起来自杀的,还有干脆直接把冰做成凶器。”有人补充起来。

  “对。”舒墨笑了笑,继续说,“现在所有曾经让人连连称奇的密室手法现在早已经广为人知。综上所述,要在现代社会制造一起完美的密室案几乎不可能。”

  “那为什么两个月了,警察毛都没查出来一个?”网管不屑地撇撇嘴。

  “因为侧重点,”舒墨说,“我们刚才举例的所有情况,有一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制造密室是为了杀人。但这起案子里,受害人死在了其他地方,离这里至少有十分钟的路程。中间离了两栋建筑物,还需要穿过一条非常曲折的巷子,警方的侧重点是证明江洋的确出现在现场,而不是为什么他会突然从厕所消失。”

  “就连这点事他们也没做好啊。”杨波小声的嘀咕,这声音不大,只刚刚好舒墨和吴晓聪能听见,吴晓聪使劲撞了下他,示意他闭嘴,别添乱。

  舒墨无奈地摇摇头,接着示意所有人进入洗手间。

  网咖的洗手间还算干净,男用洗手间有二十平米大,左手边是洗手台,靠门的墙上有四个冲水小便池,右手边是四个蹲便器,都装了隔断门。最靠近尽头的隔断门旁有一扇开着的窗户,从窗户朝外看,可以看见直挺挺光滑的玻璃幕墙。

  “我发现你们这网吧设计师脑子有病吧,楼层在十四楼,厕所里的的东西也都是四,我看你家不邪门都难。”吴晓聪突然说。

  本以为网管会跳起来反驳,没想到他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别说,我上夜班的时候,总觉得慎得慌。”

  “这个窗户好小。”杨波踮起脚,试着把头钻出去,试了几次,没能成功,他只好摇摇头,回过身说,“我本来想的是,外面墙上没有着力点,没法攀爬,那就利用窗户把人吊出去,可我试了试,这窗户太小了,江洋别看瘦,骨架挺大的,根本塞不出去。而且你们看这窗户。”

  他用力把窗户朝外推,整个窗洞只打开了三分之二:“这么小的洞口,窗户还不能全打开,除非是个两三岁的小孩,要不有缩骨功,否则根本做不到。”

  “对了,”网管拍了下脑袋,“那窗户外面之前还装了防盗栏,我记得有个老警察嘀咕,是不是江洋把防盗栏拆下来再钻出去的,但结果看了半天,没发现有这痕迹,还回头把防盗栏给我拆走了,所以现在都还没装上。”

  “洞口小,还有防盗栏。”舒墨重复了一遍,“门外面还有监控摄像头。”

  众人一愣,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起来:“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他到底是怎么出去的,难道长了翅膀飞不成?”

  “等等……网管,你这里该不会有什么后门吧?”

  舒墨再次拍了拍手,唤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其实对于密室手法,我已经想到了,但在我告诉大家之前,请让我再和大家重申一遍,这些都是我本人的一些猜测和想法而已。毕竟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许多可用的现场信息都被破坏,我无法得知4月15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利用现有存在的信息组成一条看似合理的逻辑链解释当晚发生的事情。”

  他顿了顿,走到网管身旁示意他打开监控。

  “现在大家都知道,江洋无法在十分钟内赶到现场,所以案件不可能是他做的,可为什么会在他的书包里发现血衣和凶器呢?这是让许多人包括我一开始没有关注本案的原因,我们都认为这不过是一起舆论高于案件本身的简单案子。因为证物都被明明白白地放在了身上——他的书包里,这个叫做江洋的凶手,简直就是在告诉警察——快来抓我。”

  周围人已经好奇得不行了,都屏住呼吸等着,听到这,连连点头。那件书包的血衣,是很多人先入为主认为江洋是凶手的原因。

  “这样看来,这案子是有人早就蓄意已久,做足了准备,并非冲动犯案,江洋正巧……”舒墨说到一半,又立刻反应过来,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正巧,江洋是被人精心挑选的,最完美的替死鬼。”

  听到这里,吴晓聪捏紧了拳头,愤怒的青筋在手背上鼓起。

  “我现在不知道幕后策划者的真正目的,只能推测关于江洋被陷害的原因,这个小孩的生平不需要我多说,网上一查一大把。未成年杀人犯,孤儿杀手,杀人遗传基因……”舒墨语调不高,用一种徐徐述说的和缓声音,依旧让在场许多人面露羞愧。

  “罪犯的孩子,家庭极度贫穷,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没有良好的家庭教育,在泥汤里打滚长大。邻居家里谁丢了钱,哪个家孩子被打了,哪里的房子被人涂鸦了,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报警,是去找这个‘坏孩子’麻烦。被冤枉,已经成了江洋的日常生活。家庭方面,爷爷无力帮助他,亲戚邻居都讨厌他;学校那边,他成绩不好,爱拉帮结派,欺负其他同学,老师也非常讨厌他,恨不得这个臭名昭著的累赘赶紧消失。他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表不合适的话,像什么警察该死,杀警察之类的……如果是策划者是我,”舒墨轻声说,“我也会选择他,因为根本没有人会为他说话,没有人会为他申冤,就连唯一可以帮他的警察,他也不信任,怀着敌意。而正是这个孩子,这样的外在条件,他复杂的内心,还有对警察根深蒂固的恨意,导致了最后的结果,让他成为这场‘空想’超过‘事实’的舆论大秀的牺牲品。”

  杨波目不转睛望着他,吴晓聪咬着牙,眼中闪烁泪光,更多人低下头,似乎陷入了这两个月来的回忆中。

  “按照警方的笔录,江洋下午五点半到达网吧,监控里,他随身携带了一瓶冰红茶,注意这个细节。第一,这孩子家庭条件非常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有记者做过调查,江洋一家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元。大家想一想,现在是2015年,什么样的家庭会只有五百元过活呢?江洋的家太过于贫困了,他怎么负担得起上网吧,打游戏,还有买饮料的费用呢?”

  杨波轻轻地咳嗽一声,红着脸说:“有时候我会请他吃饭喝水。”

  吴晓聪跟着回答:“他那张网卡是我哥的,之前我哥充了三千,后来他去外地读书,这卡我就给他用了。”

  “也就是说,当晚的冰红茶,是有人‘请’他喝的。”

  “嗯,不过不是我。”杨波点头又摇头。

  “我不知道,”吴晓聪皱起眉,“这种细节也没人注意。再说了,这里的冰红茶和外面一个价,干嘛不直接这里买,还要提一路。”

  “对,晓聪,你说到重点了。价格都一样,为什么不在网吧里买?”舒墨笑了起来,“因为这瓶冰红茶不一样,有人特意朝里面加了料,好让江洋不舒服,着急去洗手间,所以必须要在进网吧之前把饮料给他。而洗手间的检修标志应该是在早些时间放上去的。”

  网管点头:“是啊,4月15号中午的时候,有客人说厕所堵了,老板就叫我写个检修的牌子放上去。”

  “在喝下有料的冰红茶后,江洋憋不住,闷头进了有检修标志的洗手间。这里,有人会疑问,为什么江洋不去走廊上的公共洗手间,如果江洋去了公共洗手间,这件事不就不能成功了吗?”舒墨轻轻地摇了下头,“因为这件事没有发生,我觉得如果我是策划这个局的人,根本不会让他去走廊的洗手间。既然他能信任我喝我给的饮料,那我过去告诉他,走廊的洗手间坏了,网吧里的洗手间修好了,只是牌子没放下,这种简单的事情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

  “再让我们来看下江洋的笔录,他叙述:‘突然感觉腹部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根本憋不住。于是我去上了厕所,结果刚解开裤子蹲下,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响声……我以为那是老鼠,还骂了一声靠——前几天就听人说过,厕所上了一半,突然有老鼠从头顶掉下来……我就想换个隔间。那天我一天呆在游戏厅没吃东西,直到网吧才喝了瓶冰红茶,有些低血糖。等我提起裤子站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街上,还拉了一裤子……连忙跑到旁边的商场,拿了套衣服换上,才重新回到网吧。’我们再来看下时间表。”

  “18:23分——江洋进厕所。

  18:27分——大厦一楼监控拍到江洋离开背影。

  18:37分——执勤特警当街被杀害。

  18:47分——吴晓聪进厕所,遇见“江洋”。

  18:52分——吴晓聪问网管药品。

  19点整——杨波进厕所,没人。

  19:37分——江洋从正门回到网吧。

  21:30分——杨波在江洋书包里发现血衣。”

  这时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完全忘却了这是在厕所里,全都沉浸在了案件情节中。

  “以我设想的密室办法,江洋绝不可能在4分钟离开洗手间,也就是说19:27分出现在大厦的背影不是江洋,而是一个像江洋的人。我想大家都有这个映像,去学校接孩子,看见那么多穿着一模一样校服,体型差不多的孩子,很容易辨认不清。尤其学校的男生,发型都差不多。说了那么多,接下来该进入主题了,”舒墨轻轻吸了口气,沉声说,“我认为在18:47分之前,也就是晓聪进入厕所的时候,江洋都还在厕所里!”

  所有人都是一愣,接着一片哗然。

  舒墨看着众人脸上展露除惊骇愕然的表情,轻轻抿了抿嘴角:“我其实从昨晚到刚才一直在思考,怎么把一个人从这间厕所里弄出去,因为江洋的确出去了,还换了一身衣服,从正门回来。我想了许久,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从幕墙出去,然后被人从楼上吊着离开。”

  “不可能啊,我们去看了窗户,出不去啊。”一群人闹哄哄地冲到窗户边,又试了一遍,最后发现就算最瘦小的人也没办法钻出去。

  “这里要给大家解释一下,使用玻璃幕墙的建筑外立面是不用砖砌墙的。玻璃幕墙的工艺分为很多种,大多数是用铝合金龙骨,附件,钢化玻璃组成。由于这一间房子是厕所,在二次装修的时候,装修公司在上面贴了仿砖内墙板,根本不是实砖,大家可以轻轻敲一敲,会有很明显的空洞声,这里全是玻璃。”

  “原来这是贴的啊。”在旁边有个中年人“啧”了一声,“我老觉得这种公用厕所墙壁不干净,所以没去仔细观察过,还一直以为是实心的。”

  “可就算这样的玻璃幕墙,要是切割下来,也有痕迹啊。”

  “江洋提到过一个细节,他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声音,他以为是老鼠。”

  舒墨说完伸手指向天花板:“我曾经处理过一个案子,受害人躲在厨房的吊顶里躲过一劫。大家看厕所的天花板,用了铝扣板吊顶,之前我们做过实验,发现只要是趴着,受力点均匀,完全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小吴,你去把搬把椅子进来,放在最后的厕所隔间里。”

  吴晓聪连忙拿了张椅子进来,在舒墨的指导下,用拖把把吊顶顶开了一角,然后他站在凳子上,把头探进吊顶里看了一阵,大概半分钟的时间,他爬了下来。

  他眼睛一亮,说:“里面大概有三十公分的高度,可以趴人。”

  众人忙不迭兴奋起来。

  网管忍不住问舒墨:“那就算藏在里面,他又怎么出去的呢?”

  “很简单,这只需要两个人一起操作。首先,有个人先藏在吊顶里,等江洋进来后,放药弄倒江洋,再把昏迷的江洋拉上吊顶里,换他下来。可能大家不清楚装修公司装修方式,可以回家把家里厨房的吊顶打开看看,工头为了节省材料,在现场施工的时候,师傅对内墙的装修只会到吊顶这个位置,也就是说这个贴着的仿砖内墙板不会贴到吊顶以内。

  这个早就藏好的人,已经把幕墙上的玻璃划开,接着,把昏迷的江洋用特殊的绑带捆住,通过楼上的人把江洋顺着这个幕墙开的洞拉出去,然后吊到楼上。这个过程需要大量时间,所以吴晓聪进门的时候正好撞见了,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回到吊顶里,才不得不出声,因此露出了马脚。”舒墨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继续说,“随后可以有很多办法,比如行李箱,或者装醉酒的人,又或者到二楼,把人用绳子慢慢放下去,然后接应的人在外面把人扛到其他地方,这期间动作,完全避开了人群和监控。如果是我,既然做了这么充足的准备,为了谨慎起见,会采用最后一种办法。”

  有人问:“那这么说起来,这两个人都从吊顶离开了,那这块玻璃依旧是空的,这种幕墙我看外面都镀膜了,如果空了一块,看起来会很明显,警察只要往外一站,不就露馅了吗。”

  “不。”舒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轻声说,“有一个人,从始至终没离开过厕所。”

  很多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如果这个人离开了,那血衣又是谁在21:30分之前,放进了江洋的书包里?”

  “也就是说……那个人,从始至终,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杨波骇然地睁大眼睛。

  “是的。”舒墨说,“这人一直躲在吊顶里,等同伴把血衣和凶器拿回来后,然后用绳子把东西吊下来。这人在下面接应,把东西拿到手后,再用胶水重新把幕墙恢复原状。这是十四楼,从楼下朝上看,这种细微的拼接痕迹根本看不出来。另外,由于凶杀案没有发生在厕所内,警方也不会对这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这么多因素下,这个不可能的密室产生了。”

  他话音刚落,吴晓聪又钻进了吊顶里,半分钟后,他在里面兴奋地大喊:“真的有,有很明显的痕迹。”

  舒墨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淡淡地微笑起来。杨波拿出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吴晓聪从吊顶跳下,底下几个人接住了他。

  所有人又开始喧哗起来,陷入各自的窃窃私语。

  在一股凝重的气氛中,人群回到了网吧的吧台前,网管把显示器转过来,让大家可以看。

  “那,那这个人,是我们认识的吗?”杨波咽了口唾沫,看起来脸上的汗水更多了。

  “刚才我说了那么多,其实很重要的一个条件,要完成这个密室,不仅要非常了解警察的侦破方式,还要十分了解江洋这个人。”

  杨波像是喉咙里卡了什么东西,呼吸变得艰难起来。

  他坐立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用只有舒墨能听见的音调小声说:“他是,他是……我们的同学。”

  舒墨视线落在他身上,杨波感觉他的目光不像方才般犀利,而是变得柔和起来,然而他的心却是猛地沉了下去。

  “能够十分清楚江洋的动向,让他心安理得拿走那瓶加了料的冰红茶,江洋也从没怀疑过他,甚至在警方审讯的时候,也没提出这个人的名字。这人,能拿到一套和江洋身形一致的校服,说明他能接触到专门储存剩余校服的仓库。”

  舒墨坐在杨波身边,语气格外亲和地叙述着事实。

  “可是,可是……”杨波的脸憋得通红,“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人暗示我拿出血衣。”

  “我知道。”舒墨点头,“就算没有你,那件血衣也会在恰当的时候被人发现,因为真正的策划者目的不在于陷害江洋,而是在于陷害江洋之后所引发的事情……”

  杨波不明白:“那是什么呢?”

  舒墨摇摇头,轻声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这时候,吴晓聪已经换好了衣服回来,他坐在舒墨身旁,问:“哥,知道陷害江洋的人是谁了吗?”

  舒墨抿紧了嘴。在监控里那个没有进过厕所,却在晚上九点以后,从厕所里出来的瘦小身影,那个始终两手揣在兜里若无其事的学生,同样的校服外套让他和其他学生融为了一体。但他的肢体动作从始至终是紧绷着的,颤抖着,但因为网吧里的人们都沉浸在夜晚的疯狂,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在害怕,在畏惧,也在担心,可为了某种目的,他没有选择逃离。

  这时,有人凑过来大声追问:“警官,到底谁对江洋有那么大的敌意,想要这样害他?”

  舒墨转过头,发现在场的人不知不觉多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人变得里三层外三层。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目光中闪烁着好奇,兴奋,还有人拿出手机把摄像头对准了他。

  可能就在刚刚,他那一番自以为是的对话已经被放在了网上。

  他忽然想到,完蛋了,今天的翘课绝对会被教授发现。

  还有,装成警察来查案子的事情也会被市局马上知道。

  实在太愁人了,怕是光写检查已经不够了。

  舒墨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之下,他破罐破摔地站了起来,并清了清嗓子。

  “我是在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这个案子,我是一个不太喜欢上网的人,大多数时间我都花费在阅读工作学习上,但尽管如此,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社会,我不去主动关注,消息却会来主动找我。”

  与方才言辞的犀利不同,他现在的口吻要平和得多,配上他年轻的面孔,看上去像个礼貌的少年。但谁也不敢小瞧他,很多人甚至在等待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对于本案,我只记住了嫌疑人的名字,还有他的标签——江洋,一个正在读高二的未成年人,一个到处惹祸的不良少年,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而他被指控杀害的是我的同行,一名警察。”

  吴晓聪捏紧了拳头,用力压制情绪,两个腮帮子也随之鼓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控诉他是凶手,除了现场发现的血衣和凶器,我听到的最多的是,因为他爸爸是杀人犯,所以他有遗传到暴力基因,他也杀了人。”舒墨笑了笑,忽然充满鄙夷地冷哼一声,“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有人不满地嘟囔起来,但那声音太小,舒墨听不见是什么,而且现在,他实在也没心思去反驳。

  “在这场荒谬的舆论大战里,许多人都是无脑地跟随那些压根就不成立的谣言。对,是谣言,我必须要说清楚,江洋的爸爸当年是因为传销犯罪案判刑,而不是因为杀人。的确,有人死了,这个年轻的警察死的不明不白,这是一场巨大的悲剧,所有人都迫切想要找到凶手,而江洋就是被特地选中,推到公众面前,最完美的凶手。”

  方才还兴致勃勃的目光都暗淡了下来。

  “江洋的确是个无可救药的孩子,逃课,沉迷网络游戏,甚至打架,成绩总拉全校的后腿,学校早就恨不得把他踢走,家长们也觉得这孩子在学校是定时炸弹。如果我是家长,我的孩子和江洋一起读书,我也很不得他赶紧被退学。可是,坏学生,他不等于会杀人,杀人是怎样的行为?我给大家打个比方,你拿着刀对准活蹦乱跳的鸡鸭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对准猫狗的时候,会不会畏惧。这不是懦弱,是人本能地对生命的敬畏。想要突破这道防线,仅仅凭‘品行不加’四个字是无法做到的。可这两个月以来,所有人都遵循了一条错漏百出的逻辑,因为他是坏学生,就推断他杀人,荒谬至极。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现在许多人都只准许一种声音存在,一旦有不同意见,立刻开始了集体围攻谩骂,直到这个人缴械投降,不再发表议论,因此等我去关注整件事情的时候,发现居然只剩下了一种声音。”舒墨皱着眉摇头,“这真是太可怕了。”

  舒墨说到这里,轻轻吐了口气,语调缓和下来。

  “有很多人失去了理智,还有许多人违法了规则,江洋是一名未成人,他应当受到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而且在案件未经过法庭审理之前,他都不是罪犯,他应该是嫌疑人。可他的个人信息——家庭住址,个人隐私,从小到大的经历……甚至连庭审里绝对应该被保密的审讯,依旧传得大街小巷众人皆知。他的家人——年迈的爷爷,还遭到了实际行动的侮辱谩骂和殴打,用来维生的修车摊被人砸坏……我想请问,调查此案的警察、媒体,还有监督机构,你们是否执行了自己的使命,还是渎职违反了纪律和道德底线,让这个荒谬的大戏持续了整整两个月之久……请问,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又是谁,听信谣言;又是谁,在网络上敲下那些恶毒的,丑陋的文字?”舒墨用手指戳了戳的胸口,轻声问,“扪心叩问下自己,这个人,是不是你?”

  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屏住了呼吸。

  “有人问我,是谁陷害了江洋?是的,我知道,在我发现江洋不是凶手的时候,我就清楚的知道,这个凶手的模样、轮廓早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舒墨顿了顿,然后朗声说道,“是所有人,所有参与了这场话题讨论的人们,每一条评论,每一条博文,都是把他推进无底深渊的凶手!”

  “你们……”

  “都是凶手!”

  这一瞬间,整个网吧鸦雀无声,而在网上,却是立刻炸开了锅。

  ……

  ……

  “我去,舒哥简直帅呆了!”多米简直惊掉了下巴,忍不住拍案而起,大声喊绝。

  就在刚才,舒墨推理密室的过程在网上同步直播,引起不小的波澜。

  本来全市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全都在关注这起案件,电视台网络自媒体也都在推送相关信息。新证据出现的时候,所有信息发生了爆炸式的传播,流量也成为当天最高。

  所有人都不禁心中疑惑,这么重要的证据究竟是谁找到的?

  不得不说,群众的力量聚集在一起是不容小觑的,纷纷开始顺藤摸瓜,挖出来几个发表初始言论的网友,发现这些人不过是网络老炮儿而已,还有不少在昨天还在发嘲讽江洋杀人犯的言论,不像是有能力去重现现场寻找证据的人。

  这令许多人摸不着头脑,也就一夜之间的事情,怎么就立场变更了,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是被收买的水军,还是突然被盗号了。

  而就在这时,之前传递新证据的几个网友同时开启了网络直播,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在镜头里。

  比起电视里剑弩拔张的辩论,年轻人是用一种温和中又不失犀利的语言揭示了江洋当晚在厕所里的密室之谜,面容始终保持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不少人对这个陌生聪慧的年轻人产生好奇。

  他是谁?

  更多人来到了雪驰网吧,想要亲眼见证真凶被揭示的那一刻,然而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年轻人最后并没有说出真凶,而是掷声有地地对所有网友进行质问,并指责所有人都是陷害江洋的真凶。

  这一番话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不愧是舒墨,真是太大胆了!容铮忍不住露出笑容。这番指责完全就是毫不留情,不用一个脏字,就对所有正好奇观看的群众来了个劈头盖脸的责骂。

  果不其然,网上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反击,能从那些评论里歇里斯底的谩骂和诋毁看出这群人已经气急败坏。

  ——“什么叫做网友都是凶手,这人说得自己那么清高,简直就是在道德绑架!”

  ——“既然这么瞧不起网络,干嘛还在网上直播?端着碗骂娘,可真够臭不要脸的。”

  ——“蹭热度想要出名的网红罢了,不用搭理。”

  ——“我他妈最恶心这种雪花论,神他妈网络暴力,我们不过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

  ——“这个江洋难道不是自己有问题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之所以这样被对待,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转嫁矛盾,真搞笑。还逻辑,他逻辑被狗吃了吧。”

  ——“他以为自己谁啊?逞什么威风?谁把他给人肉出来,我要去会会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他妈!”多米翻了下评论,气顿时不打一处出,“这群人还要不要脸啊,感情刚才舒哥说了什么,这些人是一个没听进去啊?”

  “很正常。”容铮说,“没人愿意面对自己的……你看,他们情绪已经失控了。”

  “我才失控了,气死我了。”多米噼里啪啦一阵狂按键盘,“看我不骂死你们这群傻X……”

  容铮皱起眉:“吵什么,先忙正事,你把——”

  “嘿!”多米一挥手打断他的话,“老大,这傻X说我那么维护舒哥,所以我是舒哥小号!这逻辑绝了,按照这种推理思路,我们警察都白当了!”他一撸袖子,愤愤然地发火,“靠,我这小暴脾气,今天不让你跪下叫我爷爷,我就……我就……不睡觉了!”

  容铮叹了口气。昨晚他们三人在舒墨家熬了一宿,一大早舒墨就出去,留下他们两个开始枯燥乏味的文案工作。一般做警察的,恨不得天天出去跑外勤,也不愿意在屋子里待着活受罪。

  多米被容铮的烟味熏了一早上,又加上一夜没睡,已经熬不住了,两三次找容铮哭着闹着要休息一会,好不容易容铮点了头,结果刚才舒墨一出现他瞬间不走了,现在更是精神奕奕,恨不得撸袖子冲进电脑里跟人干架。

  “不要和这些无聊的人纠缠,我们还有正事。”容铮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忽然用夹着烟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你把舒墨的信息的打上去,然后……”

  “然后什么?”多米仰起头,居然从容铮那张万年冰山的脸看出一丝火气,他居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