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怪物(变态心理学)>第120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八十六)小姑娘 

  见周鹏不回话,魏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起身去掏周鹏的包,直接一股脑将里面的钱全部倒在地上,数了数,好家伙,真够穷的,只有两张红的,其他都是绿的,算了算总共也就两百四十七块八毛三。

  小萝卜见着钱,眼睛就亮了,把装满花饼的篮子郑重其事地递给魏威,再把钱拿手里,像模像样的数了数,然后揣进xiong前的小兜里。

  周鹏在旁边缓过了神,见着这幕,忍不住感叹,小财迷一个。

  拿了钱的小萝卜心满意足,冲两人鞠了一躬,然后就一溜烟跑了,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没动弹,完全搞不清楚小萝卜来此地一游是为了啥。

  “感情小家伙来这里是为了碰瓷的啊?”

  魏威笑着把花饼放桌上,从里面找了两块干净的拿手里咬了口:“呵,挺甜的,真不错。”

  周鹏瞧着那花饼,咂咂嘴,也伸手拿了块丢嘴里,忍不住眼睛亮了亮,伸出大拇指,可惜的是,也就两块干净的,吃完后两人念念不舍盯着桌上吃了还剩一半的花饼。想起饼子酥脆的味道,周鹏不禁咂咂嘴,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这花饼外面是一层裹着一层的酥脆的面壳里,夹着黄色的软绵绵的糖泥,中间是糯糍的糯米,再加上冒着一股甜甜的花香味,只是想着,口水就开始顺着他的嘴唇,往下滴落。

  可惜了,这剩下的花饼被他弄掉在地上。

  余宏军拿着一叠资料,急吼吼地往屋里跑,瞧见桌上的花饼,立刻伸手就去拿,还不等两人阻止,两三口下了肚,吃完黝黑的脸上浮现了满足的笑意。

  他问:“这东西挺好吃的,哪儿买的。”

  被问的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闭上嘴,等余宏军又吃了两,周鹏才清了清嗓子,把篮子往前一推,拍着余宏军的肩:“老余,辛苦你了,这是特地给你带的,自己吃,别给别人吃,免得浪费我的一番心意。”

  余宏军听见周鹏的话,受宠若惊看向周鹏,感动得浑身犯哆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以德报怨的事情他听说过,但从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和周鹏身上。灭门案在他手底下出了错,但责任人却是周鹏,周鹏被雷局提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不仅写几万字的检讨,还要在下周的大会上当众念一遍,光是想想就颜面无光。

  这么丢脸的事情,周鹏居然也不怪自己,还对自己这么好,思及此处老余一把年纪不由地有些热泪盈眶,恨不得剩下的日子为周鹏做牛做马,从今以后肝脑涂地,让他往东绝不往西,让他往南绝不往北。

  魏威忍不住在旁边站着抠手心,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暗自回忆,自己做过啥让周鹏想要报复的事情没。

  余宏军狼吞虎咽地将花饼全都咽进了肚子里,等喂饱了五脏六腑,才想起了进来的事,立刻认真地做起了汇报。

  “我们已经派人手盯着吕一鸣了,也加派了人手盯着王至宝一家,不过昨晚上我们在他家门口蹲了一宿,也没见着什么异常。而且王至宝非常不配合,他说自己和吕一鸣是老相识,知根知底,认为我们是无中生有,说……”

  说到这里,余宏军闭上了嘴,惴惴不安地看了眼周鹏。

  周鹏冷笑:“说我故意给他下套是吧。”

  余宏军表情肃穆:“我当然极力否认了。”

  周鹏叼着烟要笑不笑,他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去保护王至宝,但职责所在,他又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也就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避开。

  余宏军见周鹏不说话,便准备离开,他刚走两步,周鹏喊住了他。

  “老余,麻烦你个事。”

  余宏军十分干脆:“你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周鹏突然想起了王至宝儿子王迅,联系聂建勋汇报的情况,他心情莫名有些复杂,手指曲起敲了两下桌子,抬头冲余宏军一点头:“想办法让王迅和我谈谈。”

  “啊?”余宏军没明白,这要找人谈话也是找王至宝,找小孩干嘛?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周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刚被收安,也不好多嘴,他点了点头:“行,到时候联系你。”

  ……

  ……

  另一边古月镇,舒墨早上吃完早饭就被催去上课了,可能因为昨天运动量太大,吃的太少,睡得也不踏实,今天他们精神都没了昨天刚来时的饱满。

  丁帆看见所有人有气无力的样,趁热打铁,以此来借题发挥,做了场别开生面的演讲:“瞧瞧你们的样子,这才第二天啊,你们想想山村里辛勤劳动的同胞,每天走二十几里路,饿了就咬口馒头充饥,以地为席以天为被,活得尚好。”他开始声情并茂地说起一些日常小事来说,引起大家共鸣,开始想法顺着他走。

  很快他们就忍不住开始进行自我反思,为什么这一生过的这样糜烂,连体会下底层人民生活都觉得受不了?

  丁帆一副沉痛的模样,大声感叹:“无法体会别人的艰辛,怎么能达到自己的极限?如何能知道自己进步的空间?”一群人因为他的话,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舒墨在下面不动声色地听着,这花钱找罪受大概也是这群有钱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才会被忽悠。他呆了一天,就看明白了,这培训班不是人人都能来的。首先高昂的培训费是一个坎,接着是入学填表,用此来筛选容易被洗脑的学员,当然进入的学员也互相有裙带关系,有点像传销的模式,一旦学员出了问题,那就追问学员的上级,有这种机制在就算是有矛盾也很快能从内部消除,这算是第二层保险。

  但是,如果矛盾激化不可缓和,几层保险都没用,火要烧到眉头了,他们又会作什么呢?

  忽然他感觉背上被人拍了下,但他回头没瞧见是谁,所有人都神情专注地看着前方。

  舒墨犹豫了下,他可以断定培训班在用致幻药品来控制他们,食物饮品是他们提供的,他没办法不吃。所以刚刚那一拍是突如其来的幻觉还是现实,舒墨有些拿不准,干脆慢慢地往后退,走到了人群最末端的墙角。

  丁帆开始将人拉到一边轮流谈话,好几个人都和他争吵起来,但他很有技巧,只用三两语就风轻云淡带过了,反而是聊天之后的学员,脸上呈现出一副从中获取到能量的模样。

  舒墨轮到了最后,他嘴里嚼着口香糖,那模样让人感觉玩世不恭,丁帆招手叫他的时候,他随口将口香糖吐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没料到这小小的一个举动被丁帆抓住借题发挥了一把。

  “你为什么要在课堂上嚼口香糖?”

  舒墨微笑了下:“因为无聊。”

  丁帆一愣:“无聊?上课你觉得无聊吗?这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认真听课,你父母让你来就是为了嚼两颗口香糖吗?”

  “事实上这是因为我怕会有口臭。”舒墨扬起一只眉,换了个说法,语气中夹杂着讽刺。

  话毕,丁帆双眼中带着厉色,飞快地扫了他了一眼:“这不过是你的托词!在课堂上你就该遵守我们之前给你的一切纪律,先不说课堂上不该做和上课无关的事情,纪律上有很详尽的一条,特别标出不准自备食物。”

  很显然,他已经从其他渠道知道了舒墨偷偷带了食物。

  这倒是不稀奇,培训班的学员里肯定被安插了眼线。

  舒墨回忆了下除开他的十五个学员,每个学员看上去都没有太大问题,只有等晚上回去后再一一试探。

  他摊开手:“口香糖不算食物吧,而且我还在长身体,你们给我吃的东西根本无法达到营养标准。”

  “纪律就是纪律!”丁帆打断他的话,“无论如何你都该遵守纪律,你只是考虑了自己,没有考虑别人,你一个小小的举动,会使其他同学也跟着你学。现实生活中,你是不是也经常做出这样特立独行的事情,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愿意遵守规则。就如马路上有红绿灯,你必须遵守,如果不遵守,就有丧命的危险。”

  说到这里丁帆的语气忽然就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年轻人,其实你这是没有责任心表现。在生活中,你是不是一个让身边的家长,同学,老师见了就摇头叹气的人?问问你的内心,你是想做一个让所有人都举手称赞,还是一个让人讨厌嫌弃的人?实际上,你是想做一个让周围人都喜欢,都赞扬的人吧。”

  舒墨眼角抽了抽,心想,无所谓,wo干嘛要别人喜欢,我自己喜欢自己不就行了,总是在乎别人看法的人,才是真正的sha逼,有句名言不是都说了吗,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不过为了摆脱丁帆的纠缠,舒墨也点点头,面上露出忏悔的神色。

  实际上,丁帆所做的不过就是利用身边的小事,引起对方思考,回忆自己平时做的一些类似事情,然后换一个角度去考虑,这个方法会令人感同身受,他会先激怒你,然后放软语气,让你跟着他的节奏走。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成功的举动,之前很多不服气的,现在都一副受益良多的样子,丁帆全是达到了目的。

  轮流谈话完毕,就到了中午,中午吃饭的时候,舒墨老老实实啃了一肚子的土豆红薯。

  看着这桌子的纯绿色食物,舒墨有些生无可恋,他是一个纯属肉食性动物的人类,而不是一只吃素的兔子,心里暗骂那些不够意思的同事。

  每次回想到那帮人奸计得逞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

  就在他用筷子戳着土豆的时候,之前被他关注过的少女,忽然坐到了他的身边。

  舒墨被她主动突然贴过来的身子吓了一跳,连忙拉开距离,谁知对方又黏了过来。

  舒墨这下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是第一次有未成年少女,这么主动的投怀送抱。

  要是换个人,怕是会自作多情

  不过这人是舒墨,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大一样,压根没想到那边去,只是觉得对方表现的有些怪异。

  他准备站起身离开,忽然脖颈一寒,有什么人正盯着他!

  舒墨眉头一紧,飞快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和导师类似的长袍的男人走了过来,那男人长了张国字脸,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留着寸头,长了一副十分严肃威严的面孔。

  这时候他身旁的少女忽然全身微颤了起来,在桌子的遮挡下,死死地捏住了舒墨的手臂。

  那人走了过来,冲舒墨饱含歉意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拉住女孩的另一只手拍了拍,柔声解释说:“这是我女儿,在家里有些不服管教,我就把她带来上课了。”

  女孩闻言低下了头,看着脚尖,不吭声。

  舒墨眯起眼睛,神色中带上了几分疑惑,看看女孩,又抬头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您女儿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中年男人闻言又笑了下,说:“铁定是不太习惯吃这里的东西。”

  舒墨咬了口手里的红薯,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吃下去他可能就坚持不下去了,更别说馋嘴的年轻小女孩。

  不过因为吃不习惯,就去贴着陌生男人,这怎么也有问题。

  中年男人关心冲少女关切询问了两句,后者不说话,心情抑郁盯着自己的脚尖,两手死死地捏住舒墨手臂。

  “你怎么回事?”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挠头,连声跟舒墨道歉,女孩不肯跟他走,急得这个老实男人有些不知所措。

  在旁边收拾着菜的干瘪农妇直起身朝他们看过来,脸上带着好奇,一个男人和一个未成年少女拉拉扯扯,对方会想什么几乎不用过脑子就能才想得到。舒墨不大喜欢被人误会,他能感觉出女孩在闹别扭,家务事他不方便参与,他只好冲中年男人微微笑了下,也帮忙劝道:“我也待着不太习惯,只要再忍忍就好了,忍够七天,回去又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少女没松手:“我、我想留在这里。”

  中年男人眉头拧成了一团,看起来有些烦躁,但他的动作却是轻柔的,他抚摸般顺了下少女的背:“麻烦别人多不好,走,我们回去,爸爸给你烙了鸡蛋饼,你昨天不是才说想吃吗?”

  舒墨也附和:“有鸡蛋饼啊,那太棒了,你看你还有小灶,我们这里只能吃红薯土豆。”

  少女低下头,看着脚尖。

  中年男人蹲下身,手伸在少女面前:“走吧,不要麻烦别人。”

  少女抬起头,她转向舒墨。

  舒墨朝她苦笑,挥着手里的红薯。

  少女看着他,欲言又止,她紧紧捏着舒墨的手握了一下,舒墨感觉指甲几乎陷入了肉里,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少女的手又松了下来,她把手乖顺地放在中年男人的手心里。

  中年男人牵起她,顶着艳阳皱起了额头:“走吧,和哥哥说再见。”

  少女站起身,她看向舒墨,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舒墨也没等来她的再见。她只是皱着细眉,扭过身,飞快跑开。

  舒墨放下红薯,他觉得少女奇怪。

  这时候,少女突然停了下脚步,她微微侧头,舒墨看见她半张脸——咬着下唇,眼里满是恐惧。

  舒墨站起身,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年男人拉住她的手,催了催。少女回过头,她脸上恐惧不在,而是朝舒墨微微一笑,挥手告别,然后跟着中年男人朝前走。

  舒墨看着两人的背影,阳光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就算走了很远了,那影子也在他脚底下挨着。

  直到人影消失,那偷听的农妇走了过来,她把刚刚一直在原位没动过的剩菜一把丢进垃圾桶里,揉着腰直起身子,抹了把脸上的汗,面色沉重地望向舒墨的眼睛,对着他说:“其实吧,那孩子,哎,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舒墨皱起眉,转向农妇:“你知道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