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怪物(变态心理学)>第46章 夜半门外婴啼声(十二)天使安琪

  三个人看着这份日记,忍不住心底发颤,鬼片经典情节在眼前重现,他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同时咽了口唾沫。

  “这TM活见鬼了吗!”多米看得额头上冒出一片细汗,他哆哆嗦嗦缩回后座,显然吓得不轻,脸色比纸还白上几分,茫然地喃喃自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舒墨顾不上回答,他又颠来倒去重新翻了一遍日记,记住那副画的时间足足在案发前半个月的时间,到最后看着那副画他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事情越发朝不可描述的灵异方向越走越远了?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本日记的主人会预测到顾梵的死?舒墨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乱线,眼前幼嫩的字体和涂鸦看着是那么的怵目惊心。

  “找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舒墨耳朵一痒,扭头对上了容铮的目光,容铮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手指点着最末的那排字:“那份丢失的药剂。”

  舒墨倏地想起那匆忙跑走的女人:“不好,他们要跑了!”

  容铮神色一紧,当即拨通电话通知帕克博士到公司门口接他们,舒墨先行下车焦急地朝大楼跑,他此刻已经心急如焚,因为他根本记不起那女人的长相。那女人一直低着头,现在一回想,明显是在故意躲着摄像头。

  大楼门口,帕克博士一脸疑惑的看着气喘吁吁、慌慌张张往里冲的三人,忍不住询问:“几位长官,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详细描述,容铮大喘了口气,拉着帕克博士往大楼里走。有帕克博士在旁,周围的人都没有阻拦。

  舒墨气息平缓下来,拿出日记向茫然的帕克博士摇了下,说:“我们找到偷走药剂的小贼了!”

  帕克博士听到这,表情陡然从茫然变为严肃,一路为三人开驾。三人一路毫无阻拦,通畅地下到地下四层。

  帕克博士问:“你说孩子的父亲是在公司工作的吗?”

  舒墨点点头。

  帕克博士不禁皱了眉头,他身旁的助理将孩子们的父母资料递给了他,他查看了一遍无奈地摇摇头:“抱歉,爱莫能助。我们研究所有严格的要求,不会让自己员工的孩子参与到实验中来。”

  舒墨惊讶了一下,据他了解,在他的认知里很多公司,都会提前优先考虑自己公司的员工家人。

  帕克博士看出了舒墨眼中的疑问,他长长叹了口气,将文件递给舒墨查看:“之前有员工家属想要参加实验,公司经过慎重考虑,最后同意了,结果没想到居然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社会舆论危机。有些无良记者为了赚足眼球瞎编乱造,说是我们将黑手伸向到员工家属的身上,要榨干员工体内的最后一点骨血,字里行间描述得非常有煽动性,导致那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来闹事、游行。所以我们就直接取消了这项内部员工优惠政策。不过,作为补偿的是,当药品完善后,我们将会提供员工家属优先治疗的权力。”

  按照帕克博士的说法,那很有可能嫌疑人因为孩子的病铤而走险。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熬过药品漫长的审核程序,一般来说,药品审核时间加上长期的实验观察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病和时间在赛跑,生命最无情,一眨眼就能消逝。

  “啊!那很有可能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安插自己孩子进来。”多米迅速打开背包从里掏出电脑,密密麻麻的英文数字从他手下输进那小小的机器盒子里,只听他不停地碎碎念,“这个人的职位一定不低。另外从可以接触到药品这一点说明,这人很有可能是研究人员。”

  “怎么办?”帕克博士越听头皮越发麻,大概是因为药剂丢失量太大,担心自己会被引咎担责,本来已经朝后移的发际线似乎眼力见的就要秃了,他挨近容铮小声说:“能尽快找到罪犯吗?”

  容铮沉默了下,抬头看向下跳的电梯数字,沉声说:“现下最快的方法,是找到日记本的主人。”

  ……

  ……

  儿童娱乐室里挤满了人,显然女人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舒墨直奔监控室,查看了监控记录。监控里,女人和他撞了之后没着急离开,先是找了个角落坐下,紧接着翻了下资料,很快又站起了身,离开了娱乐室。容铮去询问研究人员,今天值班的研究人员不巧是新来的,对病人还不太熟悉,其他研究人员可能要等一会儿。

  但有个好消息,在研究室里的重症病儿都是不能离开实验室的,也就是说,日记本的主人还在这里!

  儿童娱乐室里全是患病的孩子,他们重病缠身,不能随便和外人接触,天真灿烂的笑容永远被阻隔在看似透明的玻璃里,而血肉相连的家长们,只能隔着那薄薄的玻璃来查看自己孩子的情况。

  最简单的肌肤相亲,都这么难。

  过了会儿,娱乐室里的研究人员走出来,把日记本递还给他们,摇摇头:“没人认领。”

  容铮皱着眉,孩子和大人不一样,他们有时候敏感得像城市里飞来飞去的小鸟,日记本被大人拿着,很有可能这孩子的秘密被拿走,这时候的孩子会更加敏感,指望孩子主动站出来似乎不太可行

  舒墨站在玻璃前,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我进去。”

  容铮看了他一眼:“什么?”

  舒墨:“这里少说有四十来个孩子,一个个去问太耗费时间了。容队,我们已经见识过那药剂的可怕,流露在外的药物原料,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不稳定炸弹。现在有一个最快的办法,就是让我进到孩子们中间,辨认出日记本是哪个孩子写的,这样便能找到她在公司上班的父亲。”

  帕克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能行吗?”

  舒墨一言不发,就直直盯着容铮,等他的决定。

  容铮缓缓地把手里的资料扣上,低头对上舒墨墨色的眼睛,舒墨不躲不闪,但还是遮挡不住有些忐忑,眼镜后那双琉璃晶体似的瞳孔里衬出容铮自己的模样——眉头紧紧皱着,嘴抿成一条直线,光是看表情看着很吓人。

  他不适合进去,多米那个二货更不用说了,三人里面似乎只有舒墨最合适。

  沉默了一会,容铮点了下头

  舒墨心底舒了口气,朝容铮灿烂笑了下,迫不及待跟着研究人员到更衣室更换消毒衣物。

  消毒过程非常折腾人,足足用了约半个小时。重新隔着玻璃见到容铮多米,舒墨有种过了很多艰辛苦楚,才能重见天日的感觉,心情不禁激动了一小会儿。

  娱乐室里的医疗工作犬是一只大型拉布拉多,瞧见有人进来了,就黏了上去。等舒墨拍了拍大狗憨厚的脑袋,大狗才离开继续巡逻着娱乐室,他的责任看来是保护孩子们的安全。不过,偶尔有孩子们缠上去,它还是会躺下,四肢朝天让孩子们抚摸肚皮。

  倒是挺会忙中偷乐。

  舒墨抿了抿嘴,环顾四周。

  墙上挂着温度计显示室内温度25℃,环境湿度百分之60RH。

  周围几个小孩尖锐的吵闹声拉回了舒墨的注意,两个孩子正情绪激烈地抢夺玩偶。一旁的研究人员赶紧从旁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玩偶,结果两个孩子放下抢夺的玩偶,对这个玩.偶已经没了兴趣,转身去拿其他的玩具。

  他环视周围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大多数在安安静静的自己玩,有的堆积木,有的在画画,还有的在看小人书。

  他弯下身子一个一个打量周围的孩子,几乎是一瞬间,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头上戴着一个彩色的小绒帽,帽子上有两个假辫子,似乎打算用这顶帽子遮挡住她没有头发的小脑袋。她穿着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手里正在不停地将一个圆形的积木塞进一个五角形的洞里。

  见舒墨顿足在其中一个孩子的面前,容铮也在玻璃外走近那孩子。

  面前多出了一个高高的黑影子,女孩却是毫无察觉,十分执着地要把手里的圆形积木往不合适的洞里塞。

  舒墨抬头看了眼容铮,他有些不确定,容铮冲他点点头,指了指眼睛。舒墨顿时明白了,孩子恐怕已经看不见了。脑癌患者后期的病人大多数会出现癫痫或者失明的症状。

  原来是这样……

  舒墨蹲下身子,缓缓地靠近女孩,他的呼吸温热热地打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察觉到了,侧过脸朝舒墨看去,她眨了眨那双漂亮眼睛。她的眼睛像墨染的一样黑,浓浓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样上下扇动,是个漂亮的小女孩。

  真像个天使。

  舒墨睁大了眼睛。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脸上却已经没有了孩子们特有的婴儿肥,小小的脸蛋瘦削的露出了下巴尖。

  孩子“看着”他,眼睛里却没能聚焦,舒墨压下心里的难受,病魔真是无情又残忍。

  舒墨默默地从旁捡起一颗五角形的积木,递给女孩,女孩拿过积木,放进了刚刚五角形的洞,一下子积木就通过了,玩具响起了一首欢快的童谣,女孩立刻高兴地大力拍掌。

  她咧开嘴,眼睛弯成了一条小月牙,冲舒墨真心诚意地致谢:“谢谢!”

  “真有礼貌。”舒墨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帽子的绒毛摸起来滑滑的,十分舒服,“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没有什么戒心,闻见了舒墨身上的消毒水味道,这味道让她十分安心:“我叫安琪,妈妈说是天使的意思。”

  舒墨深吸一口气,沉默两秒,他柔声问:“安琪,我刚刚捡到了一本日记本,我想可能是你的?”

  “噢,封面是什么样的?”安琪眨了眨眼睛。

  “黄色的,然后有一个红色的太阳,我看看……里面写,她喜欢一个研究所里的医生叫……”

  安琪突然神色惊慌地冲了上来,想捂住舒墨的嘴,却捂到了下巴。她的手跟着往上挪了挪,碰到了柔软温热的嘴唇,跟着用力地盖了上去,死死地捂住。

  安琪惊慌失措极了,神秘兮兮地凑近舒墨,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说:“不要说出来。”

  舒墨忍不住想笑,盖在嘴上的小手有股甜甜的奶味。

  他轻轻点了下头,表示不会说出来,女孩这才松了口气把手放下来。然后她一脸严肃,学着成人教育的口吻冲舒墨道:“你不该偷看我的日记,我可是有隐私权的。”

  “但是,”舒墨疑惑地问,“如果我不看的话,怎么知道这本日记是谁的呢?”

  安琪一把抢过日记本,紧张地藏在身后,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人。安琪很开朗很阳光,从她放松的动作姿态来看,她根本不在意看不见这点小事。好像这件事情,还不如她的秘密心上人重要。

  “你在找谁?是那位医生,还是……你的妈妈?”

  安琪扒了扒自己头上的辫子,撅起嘴,不太高兴地说:“日记本应该是妈妈帮我保管的,妈妈呢?这个时候她应该来看我了。”

  舒墨有些疑惑,小姑娘怎么知道时间,他也问出了口:“你是怎么知道时间的?”

  安琪像是看笨蛋一样看着舒墨,指着左侧的墙:“每到整点,墙上的小鸟就会叫,刚刚它叫了五声。”

  舒墨看向左边墙上,挂着一个十分童趣的鸟屋一样的小时钟,时钟圆表上有个小门,小鸟应该会从那里出来报时。

  舒墨佩服地为安琪鼓掌:“安琪是个聪明的姑娘。”

  被舒墨夸过的安琪,脸颊微红,嘿嘿不好意思笑了两声。

  舒墨又问:“你爸爸呢?妈妈不来接你,爸爸总该来吧,我看你的日记上写着爸爸在这里工作。”

  七八岁大的孩子都是没什么心机,小安琪一看就知道是被爱呵护长大的,从小生活在蜜罐里。

  安琪没有任何防备地就冲眼前这个才认识的陌生人道出事实,不过她还不忘抱怨一下:“你不该看我的日记,我爸爸是在这里工作,但是妈妈不想我见他。”

  舒墨小声道歉:“对不起安琪,我不该看你的日记。我保证,会为你守住秘密。不过你的妈妈刚刚打电话说她这会儿有事来不了,你知道你爸爸的长相吗?我们可以叫你爸爸来接你。”

  安琪听闻忽然有些抑郁的低垂脑袋,她两只指头绞在了一起,踌躇了一会儿,看起来十分沮丧。

  舒墨明白了她的意思,坐在她的身边组织了番语言。同时冲容铮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拿职工手册过来,跟着他安慰道:“没事的,安琪。你给我说说他长什么样子,我一样能找到他。”

  安琪点点头,舒墨温和的声音跟春天里的风一样,舒服又不失温暖,让她不禁信任他的所有话语。

  “爸爸的头发是什么样的,平头还是长头发?”

  安琪顺着舒墨的问题回答:“爸爸的头发不长也不短。卷卷的,和我的一样,不过他会用很多的硬邦邦的难闻的东西把头发全部固定在头顶上,露出额头来。外婆说我的五官像爸爸,但是爸爸的眼睛要小一些,妈妈说爸爸的眼睛像死鱼眼,哈哈哈。”

  容铮根据和安琪的对话,同一旁的帕克博士的助理翻找名册,不过根据这几个特点十分难锁定住是哪个人。

  舒墨继续问:“他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标记吗?比如像痣或者是胎记什么的。”

  安琪昂起脑袋思考了会儿:“爸爸的眼睛下面和嘴角这里都有一颗痣。”她说着那手指点了点鼻梁旁的位置,再点点自己的嘴角左侧下方,“对了,爸爸的耳朵很不一样,他的耳朵下垂很大,很厚,别人都说是很有福气的象征。”

  安琪说完,容铮顿时抬起来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舒墨,人找到了!

  舒墨倏地站起身子,一旁的研究人员立刻代替了他同安琪玩耍,舒墨瞥了眼那个研究作人员的胸牌——祁野,正是安琪暗恋的祁医生。安琪那双没有反应的眼睛,这时候就像是星星一样闪亮了起来。

  祁医生坐在安琪身旁,翻开一本童话书,用低沉的嗓音给安琪耐心读着童话故事,安琪伸出两只手掌着下巴,得意洋洋的朝舒墨离开的方向晃了晃小腿。

  不知道为什么,舒墨忽然觉着有种莫名被安琪秀了恩爱的感觉。

  他甩甩头,把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抛之脑后。

  经过安琪的描述,很快就找到了这个人,不过这个人不是所谓的研究人员,只是一个实习工作的学生,平日里负责各项实验数据的登记。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年仅23岁,也就是说他在16岁的时候就和安琪的母亲发生了关系,这就是为什么安琪的妈妈不让安琪认父亲,也不让她见她的爸爸。

  如果一旦这层关系被人知道了,很有可能安琪的妈妈会遭受周围的舆论非议,而她的父亲的大好前程也没了。

  作者有话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