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神和校霸是什么关系啊?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难不成贴吧写的那些小作文是真的?”
“嘶……”
姜时予翻开那个黑色笔记本, 里面是用黑色签字笔抄下来的重点难点,字体偏瘦金体,显得清隽有力, 而且分科目,非常详细。
这样一本笔记如果卖出去也得三位数以上了。
没想到他这段时间用所有课余时间一直埋头在写的竟然是给他的, 姜时予摸着黑色笔记本上烫金的封皮,觉得心头热得惊人。
预备铃打响后十分钟,监考老师和督查处纷纷到位。
学生的桌子和身上都要例行检查一番有没有偷藏小纸条什么的,然后才正式开考。
第一门考试结束,已经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
离姜时予考场最近的小胖子率先跑过来,然后赵旭阳两兄弟也过来汇合:“嗨我的朋友们, 考得怎么样?”
“唉。”孙冕叹了口气,一切尽在不言中:“语文真是我的天敌,鬼知道作者怎么想的。”
姜时予淡淡道:“还不错。”
“??”
几双眼睛纷纷落到了说话的姜时予身上。
赵旭阳逼逼赖赖:“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说好的学渣一生一起走,谁先脱队谁是狗呢?”
姜时予:“谁脱队了?你才是狗。”
赵旭阳:“嘿, 你怎么骂人呢?”
孙冕揉着滚圆的肚皮:“行了行了, 我快饿死了,咱们吃饭去吧?”
姜时予道:“你们先去,我去看看我同桌。”
赵旭阳惊掉下巴:“第一考室可远了, 而且清北班那些人最讨厌你这样的学渣了,你确定你要主动送上门去?”
姜时予说:“看在他给我买早餐的份儿上,请他吃顿饭,不过分吧?”
赵旭阳觉得更魔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孙冕问:“那你想吃什么, 我们给你先打上。”
“随便吧, 有肉就行。”
姜时予语气随意。
几人兵分两路, 第一考室在另一栋教学楼, 即便考试已经结束,还是有很多人留在座位上讨论卷子上的题目,草稿纸上全是打完又被划掉的草稿。
姜时予站在门口,视线在有些空荡的考室里搜寻了一遍,没有看到宋隽。
难道他已经去食堂了?不应该啊。
姜时予心头想法一晃而过,几个第一考室的男生恰巧从里面走出来,走在最中间的男生长着一双天生的笑眼,长相帅气。
他瞥见姜时予像是觉得他有点眼熟不由又多看了两眼,然后认出他来了,主动搭话:“找人?”
“嗯。”
姜时予打量了他一眼,含糊的应了声。
他对眼前人的初步印象是属于长得很容易给人好感的类型,天生的笑眼不笑的时候也仿佛眼中含笑,自带温柔气质,看起来家世也不错,穿的鞋好像是某高级品牌冬季限定款。
男生又开口,并且换了个更准确的说法:“找宋隽?”
姜时予总算肯直视他了,道:“你认识?”
男生笑了笑,意味不明道:“当然,毕竟是能在我们班夺下一个位置的人。”
他旁边的人插话道:“你找宋隽?他考一半提前交卷了你不知道?”
“你说什么?!”
那插话的男生见他这么激动,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男生也点头道:“他说的是真的。”
“谢谢。”
姜时予匆匆道完谢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把手机塞在袖子里给吕鑫拨去了电话。
吕鑫接到电话还挺诧异:“小予?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吃饭吗?”
姜时予单刀直入:“你在哪?”
吕鑫:“我啊,我在路上,我送小宋回外城区那边办点事。”
“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小宋妈妈生病了,一定要让小宋回去。”
姜时予压着火气:“你把电话给他。”
“给小宋?啊好。”吕鑫停顿了下,又道:“你说吧,小宋能听见。”
“你没事吧?”
宋隽语气跟平时一样,听不出别的什么,答:“没事,考得怎么样?”
“挺好的。”姜时予满腔的火气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泄了个干净,他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一旦他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老妈病了,估计他根本就不会来参加考试,更别提提前交卷了。
姜时予心头有些压抑,他脚步走得很慢,平静的问:“那你下午回来吗?”
宋隽抿了抿唇:“看情况。”
“万一……”姜时予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
姜时予想问,如果这不只是一场期末考试,而是高考,你又会如何抉择?
真的值得吗?
宋隽对他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晓,他说:“嗯,不管我回不回得来,下午好好考。”
然后,那边掐断了电话。
姜时予走在教学楼走廊上,两边的护栏外是银装素裹的校园,也许是心态变了,看着跟往常一样的景色,却突然觉得有些寂寥。
……
“谢谢叔。”
宋隽下了车。
吕鑫往右探出头去,叫住宋隽:“小宋,不用我等你吗?反正我今天也没别的事。”
宋隽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坐公交回就行。”
吕鑫道:“坐公交得绕大半个北海市,等你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要不我还是等你吧。”
“不用。”
吕鑫见他态度实在坚决,只好答应了。
外城区这边都是一栋一栋的老旧筒子楼,像极了危房。
一个一个拆字喷在一些已经倒塌的建筑墙上,可惜,说是要拆,结果几十年过去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迟暮之年的老汉守着的盗版报刊亭,里面的零食和饮料十包里面有八包是已经过期的。
他卖的东西过期变质,不管别人怎么骂他,他也打死不关不搬。
外人来了恐怕觉得难以忍受,毕竟石子路非常硌脚,难以下脚。
可这地方却是宋隽从小长大的地方。
宋隽看着吕鑫的车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走回家。
中途路过那个报刊亭,他脚步一转,走了过去:“爷爷,拿瓶水。”
狭小的破旧报刊亭里,一张窄窄的床外加一张小桌,只够一个人住,连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得去附近几十米的公厕解决。
裹着厚重军大衣的老汉头发稀疏而雪白,他窝在藤椅里半天才爬起来,身形佝偻得像是连走步路都开始费劲了。
明明这么逼仄的空间,他半天才走到窗边,窗台上摆放的杂志上落了厚厚的灰。
宋隽从记事起,这个报刊亭就在了。
那时候的爷爷还能说能笑,每次他下楼来帮家里买酱油,老爷子都会避着人少收他几块钱,让他自己揣在兜里当零花。
老爷子伸出了枯瘦的手臂拿起一瓶水,扯过毛巾擦去了瓶身上的灰尘递给他。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目光却还明亮,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所剩无几的牙。
宋隽接过水,放了一张十元的人民币在他面前。
老爷子拿起钱在光下看了又看,这是老一辈的习惯。
因为在他们生活的那个年代,假丨币横行。
老爷子像是有点困惑:“这是……一元?孩子啊,你这水是两元。”
宋隽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有些微光。
“不过你还在上学吧……爷爷就收你一元了,省下来的钱留着自己用啊,买点好吃的。”
宋隽淡声道:“爷爷,我是宋隽。”
“宋隽……哪个宋隽?宋……你是小隽?”
老爷子终于从残存的记忆里翻出了那个经常浑身是伤来他这里买酱油的小孩,但是他钱每一次都不够。
所以啊,他就偷偷改了价钱,每次都骗这个小孩。
六七岁的小宋隽比附近比他大的小孩都要矮还瘦,长得却清秀好看。
老爷子很喜欢这小孩,懂事又听话。
小宋隽站在报刊亭外,漆黑的发被汗打湿,唇瓣干得起皮,声音清亮干净:“爷爷,酱油多少钱?”
“小隽啊,今天带了多少钱来买酱油啊?”
年纪还小的宋隽哪里懂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老老实实把自己兜里有多少钱和盘托出:“5块。”
“酱油4块一瓶,来爷爷给你拿,剩下一块你买个雪糕吃,看这小脸热得哟。”
长大以后宋隽才发现,不管大小超市或者便利店,酱油最低8块一瓶。
老爷子眼中的光仿佛能穿透宋隽内心遮蔽一切的大雾,直抵心底最深处。
老爷子兴奋得手舞足蹈:“你是小隽?小隽啊……长大了,现在是个学生了。”
“嗯。”
宋隽看着他苍老的容颜,淡淡一笑。
老爷子颤颤巍巍的双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又去看他的手臂:“小隽长大了,你家里人还打你吗?”
“不打,现在都是我打别人了。”
“哈哈,又骗老爷子我年纪大了,小隽那么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去打别人。”
“就算啊,世界上所有人都欺负他,他也不会去欺负别人。”
老爷子笑得开怀,脸上的褶子都快被拉平了。
老爷子似乎忘了,他说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宋隽看他兀自陷入回忆,一会儿笑一会儿愁,半点不耐烦也没有,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水。
宋隽待在老爷子这里起码陪了他半小时,老爷子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
宋隽就站在报刊窗口外,老爷子也忘了让他坐。
宋隽谢绝了老爷子要拉他一起吃饭的好意,转头往家里走。
他家所在的这栋筒子楼里全是出租出去的,每家每户的门隔得很近,有个什么事几分钟就这一片都知道了。
楼道里连灯都没有,转角处都是垃圾,宋隽抹黑爬上楼。
这一层楼的尽头,一扇刷了红漆的铁门将门内门外两个世界隔绝开来,铁门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些掉漆。
门口摆放着几双高矮不一的旧高跟鞋,还有一双男士皮鞋。
宋隽脸色冰冷,拿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拧开门。
一室一厅的布局显得十分狭窄,屋子里的摆设杂而不乱,年代已久的红木地板擦得再干净也显得脏。
宋曼玲侧躺在铺满毯子褥子的沙发上,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宋隽脱了鞋放在门外,赤脚走进屋,脱下大衣放在一边,他大衣下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衬衫,衬衫边缘扎在腰间,极显腰身。
宋曼玲目光跟着他移动,勾唇道:“这衣服是你爸给你买的?不便宜吧?我儿子真好看啊。”
宋隽轻车熟路的把屋子里散落的啤酒易拉罐和别的日常垃圾用垃圾袋装好打了个结放到门外。
宋隽洗了手走过去找出温度计递给她:“量体温,吃药了没?”
宋曼玲撇了撇嘴,把体温计含嘴里含糊道:“哪有钱吃药。”
宋隽给她倒了杯热水兑成温水放在她面前:“一会儿我去给你买。”
宋曼玲看着他冷淡的脸:“你们今天在考试?我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好像听到监考老师的声音。”
“嗯,期末考试。”
屋里的东西除了一些最常用的以外被动过,其他地方都落灰了。
宋隽找都不用找就找到了温度计在哪儿,宋曼玲苦笑道:“还是你对这个家比较了解。”
宋隽取温度计的手一滞,没什么表情的说:“当时,赶我走的是你。”
作者有话说:
我最近跟基友商量着打算改个书名,这本书从诞生已经被朋友们提议很多次觉得我这个书名不晋江了,这几次榜单下来涨幅确实也不太行,所以我想问问大家意见。
新文名叫《我把那个假哥哥掰弯了》或者《我把假哥哥掰弯了》
你们怎么看?
选择困难症的我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