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几天都没出来,余景被迫断网待在病房已经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顾宁焉白天好像很忙,总要到下午才能回来。

  余景跟他说:你是在没地方住可以去我家。

  然后歪头玩弄着床头的花束。

  陆依凡过来时候送的,是一束粉玫瑰还夹杂着风铃草。

  顾宁焉脱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低下眸子卸下领带夹,松松领带解开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等他再抬眸就看见余景手里被玩弄的花。

  他不免皱起眉:“谁送的?”

  余景说是陆依凡。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一束花而已花怎么招惹他了。

  这花看着搭配的不伦不类,但是玫瑰的含义甭管什么红的蓝的紫的粉的就那么几种,也就陆依凡和余景能没往那处想。

  顾宁焉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他就指了指那行字。

  “没必要。”顾宁焉淡淡的回答。

  余景:你就非要和我挤一张小破床?!

  顾宁焉挽了几下袖口,挑起一侧眉,反问。

  “这难道不好么,增进感情。”

  增进个屁,要不是最近都是他在帮忙,余景早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顾宁焉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好不遮掩的抬起眸在看余景,也不说话。

  就这么呆了一会,余景受不了了,那种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其他人呢,节目不继续没问题吗。他随便找了个问题问。

  “只是走一对已经在一起的嘉宾,没太大问题。”

  什么就在一起了?!余景想辩驳,可想想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在节目里他们不就是众所周知的情侣了么。

  顾宁焉的视线依旧没动,他说过几天就要做手术了。

  余景:检查结果出来了?

  顾宁焉点了几下头:“这几天正在对你的结果分析,今天早上医生打电话告诉我的。”

  情绪却不太高。

  为什么第一个知道的是他?余景皱起眉不解。

  他还想再问,就被顾宁焉的动作制止了。

  顾宁焉抬起手摸在余景的颈侧,那份烫热的触感让余景下意识动了动唇,继而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发不出声音,可喉结在动,就被顾宁焉给盯上了,手指也慢慢从颈侧滑向了喉结,干燥的手指在上面抚了很久,隔着皮肤余景似乎都感受到了他们的共振。

  喉结对于男人来说很敏感,不会让人随便触碰,对于余景来说也是如此。可是顾宁焉的手指仿佛给他下了蛊一般,任他在上面摩挲,余景都没有想要制止的想法。

  顾宁焉起了身,手带着他的脖子让余景仰起了头,他定定的看着顾宁焉,顾宁焉是垂着眸子的,应该是在看他的脖子,神色含情却又有一种不明的悲伤。

  随即又俯下身,很快余景脖子上的皮肤就有种又湿又痒的感觉,顾宁焉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又在慢慢舔舐自己印在上面的牙印,最后又变成一下一下的轻吻。

  余景的心此刻就像被小猫爪挠了一下,他动动手指想推开,可又提不起手,只能任由顾宁焉那么一下又一下的爱抚着自己的脖颈皮肤。

  病房内旖旎的温度快速上升,顾宁焉不止于在脖子上,他又开始往下浅啄,手指勾在余景最上面两颗扣子,一转动就开了。

  余景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手猛地摁在顾宁焉胸前,顾宁焉动作只是稍微一顿。余景的力气并不能影响他,他在继续,一条腿半跪在床边栖身压了上来,碰到余景腿侧的时候,余景感受到了顾宁焉身下的冲动。

  但他还是清醒的,这里是医院啊!

  绷紧了清醒的弦,他使劲又推了一把,才只是把顾宁焉推得唇稍微离自己远了几分。

  顾宁焉半阖着眸在看自己刚留下的印,呼吸带着些紊乱。

  余景又踹了他几脚,勉强让顾宁焉清醒几分,他握在余景白嫩的脚踝上,摁着他的腕骨褪开。

  顾宁焉眉眼深沉的看见自己手下那截白皙皮肤被攥出指痕,缓缓松了手捏了下眉心。

  他说抱歉,声音却低哑的厉害。

  余景感觉到了刚才,与往日不同的顾宁焉,那种想要紧紧把他摁进顾宁焉身体里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是要马上消失了,顾宁焉在极力捉住他一般。

  顾宁焉坐在椅子上,眼神中的欲望可以看出已经下去不少,可他大喇喇敞开的两条腿间可没那么容易。

  余景拿起提词器遮住脸,他问需不需要帮忙。

  想想他们也有半个月没有做过了。

  顾宁焉的眸光从屏幕上移到余景露出的半只耳垂,红的像是要熟了似的。

  轻笑一声说不用,又倾身捏着余景的指腹轻轻吻在上面。

  医生来的时候,余景只露出一个脑袋,身体藏在被子里捂得严严实实,顾宁焉在一旁坐着。他站定看着这样的情景呆了几秒,便神色如常的说起正事。

  余景听着,掀开被子坐起来。

  手术时间安排在一周以后,医生留下一份方案供他们了解。

  医生说了很多,但到了最后余景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这次手术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无法治愈,那将永远失声,就连坏了嗓子的声音都不会有。

  并且给了他们三天考虑时间,再此之后就要开始准备手术了。

  医生离开后,余景看着手里那份方案,在冷色灯下照着,感觉这些文字更加冰冷。

  他思考了很久,最后跟顾宁焉说,要做的。

  顾宁焉说好,我知道。

  知觉余景情绪不稳定,他问余景要不要去医院的餐厅吃饭。

  余景从定定的神色迅速就转成了一副坦然的样子。

  他说:要真想让我散心,怎么也得出医院外边走走吧,我嗓子不行又不是手脚用不了了。

  顾宁焉浅笑一下:“我这不是怕你胆小,一听手术跑了,我没钱没人脉没背景的去哪找你去。”

  余景觑了顾宁焉一眼说他有病,不过最后还是下了床和顾宁焉走了出去。

  他原本以为是在这栋楼里的,可当顾宁焉带着他往楼外走的时候他就开始纳闷了,接着他们又进了花园。

  平时他只在窗口见过外面的花园,真的来还是第一次。

  这花园看起来被精心设计过。

  苏州园林似的风格,多以白色为主,四周人工山石湖绿设计的也过分考究,微风吹起四周绿植的淡香适宜的扫过鼻尖。

  他们穿过湖心亭,走过一片林荫路,前边就是一栋两层的建筑。

  余景是没想到,一个医院建的跟个博物馆似的。

  里边装修同外边的风格不尽相同,雅致宁静。实际医院其他楼从外面看也差不多这种风格,要不是医疗器械一类的东西,余景琢磨着病房的床说不定都得整个木质的回来。

  餐厅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他纳闷的问这家医院是不是在营利。

  “算是吧。”顾宁焉。

  ?好像顾宁焉每次的回答都很模棱两可。余景想了半天,终于想出点门道。

  他问顾宁焉不会是拿钱把这都包下了吧,还准备说那怎么能行,救人治病这么重要的事不能随便占用资源。

  话刚说一半顾宁焉突然笑了起来,说让他放心,他没有耽误别人看病。

  服务员推着送餐车走了过来,一一端上来,差不多要摆满一桌。

  周围溪水湍流,流进和缓的音乐里,餐桌上蜡烛明明灭灭摇摆不定,所有的氛围都拉到了极致,暧昧旖旎。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跟前男友这么吃饭余景确实是感受到不自在。

  他还在想原来那个不善言辞的人,现在怎么会做这些,这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些年交的男女朋友?

  “吃饭都走神?”顾宁焉一手支颔,看着余景的眼睛,“在想什么。”

  他想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

  余景:在想你这几年恋爱经验丰富,进步了不少。

  闻言顾宁焉弯起眉眼笑了。

  “这几年都没时间谈恋爱,一直是单身。”

  他说的毫不避讳。

  余景在桌面上叩动着的手指倏然停在半空。顾宁焉唇角的笑意不减,拿起筷子为余景布菜。

  “这几天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做手术前一天可是不能进食的。”

  顾宁焉的改变余景感受得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从他失声起的那个夜晚,虽然有时候还是很欠揍,可对他还是很不错的,照顾起人也总是细心体贴,相处起来很舒服。要不是他们有着另一层关系,余景都会觉得顾宁焉这是要追他。

  因为余景说话不方便,一顿饭下来他们也没有过多交谈。余景想,有这功夫顾宁焉不谈恋爱不社交去工作也好啊,他明明自己也是可以照顾自己的,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

  余景吃的要慢些,顾宁焉在一旁也没专门等,他让人沏了一壶茶在慢慢喝,等余景空杯的时候也会帮着续上。

  余景说想喝咖啡的时候,他就说茶温润一些对嗓子好。

  等余景放下筷子,歇了会后,顾宁焉才问他:“有时间去花园走走吗?”

  余景点头表示可以。

  来的路上都已经走过一遍了,余景不觉得这里还有更多值得探索的地方,要是以往宋祁陆依凡这些人犯神经叫他出去压马路,他肯定会骂有病说还不如出去飚一圈车来的爽拒绝他们,可这话从顾宁焉嘴里说出来,他就觉得出去走走好像也不赖。

  他们走上那条林荫路,脚下实际是一座拱桥,仔细看发现下边是有锦鲤的,见到人就会聚堆。

  “要许个愿么。”顾宁焉低着头侧眸看向余景这边。

  余景:不许,你怎么这么迷信?

  顾宁焉轻笑一声:“那我许一个。”

  说着他双手合十,面对那些锦鲤阖眸许久。余景掀起眼皮在看,顾宁焉半边脸在阴影下,眼下泛着青,直到他眼睫颤动着,余景才急忙低下头看湖面。

  突然有什么东西洒进湖,鱼群唤起生气在争抢。

  “吃的也喂过了,希望我的愿望可以实现。”顾宁焉拍了两下手,拿出纸巾擦干净手指。

  余景余光看到顾宁焉修长白净的手指。他不得不承认,这人好像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注定是完美的,就连手上的指甲盖都饱满圆润,修剪得整齐。

  余景哼笑一声没搭话,手却倏地被刚才那只好看的手拉着。

  “过来这边。”顾宁焉。

  他被带着一路走进亭子坐下,锦鲤像是装了定位,又在他们身边聚起来。

  余景盯着看了会,顾宁焉没再管它们。

  “你说不了话,我才有勇气说出来的。”顾宁焉炽烈的眼神在看他,“你也可以说我是在欺负你。”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余景从湖面移开视线,和顾宁焉对视。

  对方的眼神很直白的含着情。

  “我们还能在一起么。”

  “我想可以一直爱你。”

  顾宁焉的声音越来越沙。

  余景眸光有一瞬间的闪烁,可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顾宁焉继续说:“你可以像尝试和我做.爱一样,试着让我来爱你,你不必去爱我。”

  语气像是在试探也像是在商量。

  余景所有的话都像是被堵在某处,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他只说我考虑考虑。

  临近手术这几天,顾宁焉格外忙,他都在怀疑是不是被拒绝后抹不开面躲起来了。

  宋祁这段时间明显闲下来不少,总是来医院找他。

  宋祁毫不客气的剥个橘子往自己嘴里塞:“我跟你说啊,前天我去参加高中校友会了。”

  余景没理。

  “诶你怎么不问我后续?”宋祁扯着嗓子。

  余景:没兴趣。

  “那我也要说。”宋祁捋平衣褶,“当时那些人叫什么来着,王还是李决来着,还有谁不记得了,总之就是老在顾宁焉身边绕的狗腿。”

  他断句断的很到位,勾起了余景的兴趣。

  “一个都没来!”

  余景:“……”

  “准确的说是没敢来。”宋祁上头起来,“你还记着那会那个高考前一天顾宁焉打架的传闻嘛。”

  说完他心虚的往门外瞅了一眼。

  “他没来校友会我们才聊起来的,那是真事,顾宁焉真把他们给打了。那天那群人在网吧打团,人数不够就随便拉了一个在那附近的一起,就是他告诉我们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只把他一个人给放了。”

  宋祁喝了口水继续说:“他临走……不对不对,临跑之前回头偷偷瞅了一眼,顾宁焉拽着那几人头发,拿头往墙上撞啊,而且那时候脸都已经被他拳头给揍肿了,好像他是学过散打的?那一拳和普通人一拳可真不一样啊。

  “好几个不是胳膊折就是腿折啊,严重的还有头骨破碎的,我去真的越听越吓人。这不这些人这么多年了,连个校友会都不敢来。”

  他讲完了余景没言语继续低头玩游戏。

  宋祁也不在意:“因为这个分的手吧,他们做得事和顾宁焉有关系?”

  见他不说宋祁也不勉强。

  “不说算了,等你能说话了,非押着你给我说明白了。”

  手术这天醒来的时候顾宁焉就在他身边睡,手一直被牵着,像是怕他跑似的。余景稍微动了下,顾宁焉就醒了。

  他看看时间:“好像该准备了。”

  在手术门口的时候,顾宁焉拉了一下床边让他们停下。

  宋祁站在一边也没说话。

  顾宁焉牵起余景的手,揉捏几下他柔软的指腹,但这满足不了他,他又俯下身在余景眼睛上吻了一口。

  “等你亲口告诉我答案。”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

  宋祁显然是对这个腻腻歪歪的顾宁焉有几分嫌弃,撇了撇嘴把头扭向一边。

  手术室的灯亮起,陷入漫长的等待。

  顾宁焉拿出支烟放到嘴边点燃,深吸一口。

  “这是医院,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宋祁。

  烟雾飘散到顾宁焉的眼前,他说:“这是我家的,一共就只有那一个病人,躺进里边了,我还用照顾谁的感受?不过是为了能让余景别起太多疑心罢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忍着怪难受的。”宋祁低头点燃烟,一点小火星亮起,“你家几辈子留下来的资产是真不少,申请破产你还能有这么多。”

  顾宁焉笑了,说的很不客气:“养余景的话肯定是够的。”

  宋祁嫌弃的“啧”了一声,不想再听顾宁焉显摆。

  “你请来的那个医生行不行啊。”

  “希望可以吧,那个药就是他研制出来的。”烟雾从顾宁焉嘴里飘出一点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