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末。
A市干燥，下雨的时间不算多。一大清早，荀慕在楼下乱逛。
走着走着，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小猫叫。
荀慕脚步一错，往小花园儿去。
五月，小花园里枝叶葳蕤，生机勃勃。
“大胖胖，你们来了啊。”
脚底踩过软乎的草甸，荀慕走到自己做的几个猫窝前。小猫的叫声清亮，少说也有四五只。
“喵嗷~”大胖、二胖竖着耳朵机警着。看清荀慕，蹭到荀慕的腿边。
大胖咬一条裤腿，二胖咬另一条，两猫分着方向拉荀慕。
“松开，我自己会走。”荀慕捏着大胖后脖子拎起来，十几斤的大胖猫实心儿的。搂在怀里沉甸甸的。
荀慕抱着靠近猫窝。
“喵喵~”
“喵啊！”
荀慕蹲下，拉开猫窝前面的帘子。里边的大白猫卷成一圈，几只猫猫头抵着喝奶。
“喵嗷~”大白猫也不怕声，见到荀慕乖软打招呼。再接着贴小猫的脑袋。
大胖甩着尾巴，在荀慕的脚边瘫倒。其他的有样学样。
没蹲下多久，荀慕就被围住了。
旁边的爬墙月季开了，橘色的、红色的、粉色的，顺着围墙展开。
绚烂的颜色、清透的香气招来数不清的小蜜蜂。
离得近了，还有几只绕着荀慕周围嗡嗡作响。
大胖竖着耳朵，爪子招呼上去。
荀慕猛地抓住它的爪爪，像握手那样摇了摇。“你是不是想再胖点儿？”
“蜜蜂蛰了可不好受。”
荀慕捏捏爪垫，湿漉漉的，还沾着晨露。
“喵嗷。”大胖抵着荀慕的小腿使劲儿蹭。它劲儿大，荀慕一边推开猫猫头，一边揪掉裤腿上的毛毛。
呆了一会儿，荀慕见着小猫们踩着奶吭哧吭哧干饭，手没忍住伸进去想摸一摸。
大白猫只看了一眼，也没呵气。
可荀慕手还没伸进去，手腕儿立马被抓住。
荀慕仰头，见到蔺朝弯着腰。蔺朝道：“你是想打狂犬疫苗吗？”
荀慕笑笑，眉间若天边的云霞。“不会的。”
蔺朝扫了眼他身边的五只猫，每个都胖墩墩的，像约定好了一样将荀慕围在了圈圈里面。
蔺朝张开手要来拉人，荀慕眼睛一亮，立马扒拉开猫猫们。站在原地纵身一跃，直接跳到蔺朝的身上熊抱住。
蔺朝脚下后退一步，稳住人颠了颠。“你也不怕摔着。”
“摔着就肯定是朝朝不行！”荀慕笑着蹭他，姿态跟底下喵喵叫的大胖猫们没什么区别。
“吃早饭了。”蔺朝托着他的腿转身。“张嫂今天去老宅那边了，我做的。”
“好啊。”荀慕抱着蔺朝脖子，腰背挺直。
与蔺朝面对面，荀慕眯眼笑了笑。“朝朝，谢谢你呀。”
蔺朝顿住，一双清冽的眸子盯着他。半响，他出声：“又是对不起，又是谢谢的。”
“用不着这么客气，都是应该的。”
荀慕眉梢飞扬。“嗯，应该的老公。”
蔺朝眸色涟漪溅起，波光潋滟。他声音放低，像诱哄猎物进陷阱的猎人。“再叫一声。”
荀慕收敛笑容：“老公？”
他狐狸眼轻挑，清楚地看着蔺朝喉结滚了滚。荀慕又笑出声，抱紧人轻唤：“老公。”
蔺朝放柔动作，应道：“嗯。”
额间贴来柔软的触感，荀慕怔愣，眼睫抖动然后慢慢闭上眼，嘴角带起温软的笑意。
“先吃饭。”
荀慕被蔺朝放下。
长桌一角，蒸的小笼包跟白米粥。两个荷包蛋装盘，黄白色的圆圆滚滚的，泛着焦香。
“朝朝做的肯定不差。”荀慕坐凳子上。
蔺朝揉了揉他的脑袋。“谢谢夸奖。”
荀慕眯眼蹭蹭，面色舒缓。目不转睛看着蔺朝的动作。
“看我干嘛？快吃，凉了。”蔺朝捏着筷子，坐得笔直。
荀慕连连点头：“好的！”
“等会儿陪我去趟医院可以吗？”蔺朝忽然出声。
“去医院？怎么了？”荀慕顿时心中一紧，愣怔地一把抓住蔺朝的手。
蔺朝反手握住，轻轻捏捏。“没事，去唐枳实父亲，就是我的主治医师那里再看看。”
怕他担忧，蔺朝补了一句：“看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荀慕一颗心落下，挠挠他的手心。“好。”
蔺朝手指捏紧。“别闹。”
荀慕粲然一笑，视线如水，清清润润扫过蔺朝。“好，不闹。”
*
吃过饭，在家歇了会儿，夫夫俩直接到医院去。
现在早上十点，蔺朝在回来之后就预约了时间。
荀慕跟在蔺朝身侧，从上车到现在一直被蔺朝拉着手。他收紧指尖，看向对面的中年男人。
唐枳实的父亲，父子俩长得都像，斯斯文文的。但唐祈年的身上更多是经年沉淀下来的阅历与经验。
心醇气和，很面善。
“伯父好。”荀慕垂眸跟着蔺朝叫道。
“慕慕好，坐吧。”唐祈年指着沙发。
荀慕看看蔺朝，然后找到个小凳子，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落下的。他端着挨到蔺朝的身边坐下。
蔺朝眼含笑意，顺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挽起袖子，熟练伸手。
唐祈年见到夫夫俩的互动，也有些欣慰。蔺朝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跟自己的儿子玩儿到一起，年纪轻轻，能抗住压力，将公司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容易啊！
前些时候，看他越来越差的身体状况，做叔伯都担心这孩子。
幸好，老爷子的联姻没出错。
荀慕趴在蔺朝的腿上，仰头与男人对视。下巴被他摸猫一样轻轻挠挠。荀慕忍不住偏头，将半张脸落在他的手心。
热热的，荀慕轻轻蹭蹭。随即安安静静不动。
半响，唐祈年松开手。
荀慕拉过蔺朝收回的手，垂着头捏着他的手腕，将叠上去的衣袖弄下来。
唐祈年又细致地问了几句，逐渐将视线落到蔺朝旁边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荀慕身上。“看来啊，你是真的捡到宝了。”
“不浮不沉，平缓而有力。要不是我以前给你看了那么多次，还有点难以置信。”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心思纷乱，心境不平。躁郁难以抒发，久而久之影响到身体。”
唐祈年落到蔺朝那气色不错的脸上。看一个人有没有毛病，脸就能看出一半儿。
“慕慕啊。”
“嗯？”荀慕抬头，正与蔺朝的手十指相扣呢。
“谢谢你啊。”
荀慕依靠着蔺朝的腿，站起来道：“是您辛苦。”
没他的调理，照着朝朝以前的状态，他遇到他都难。
“没问题，枳实那儿我知道你也检查过了。或许，这就是你俩的缘分吧。”唐祈年笑笑，“好了，年轻人难得有时间，去约会也比呆在我这儿好。”
“谢谢唐叔，我们先走了。”
“好。”
荀慕紧紧跟在蔺朝身边。“朝朝，接下来去哪儿？”
“你实习是不是快结束了？”蔺朝问。
荀慕顺着他开的车门进去，眼巴巴等他坐进来。“对，就这个月的事儿。”
“学校忙吗？”蔺朝关上车门，荀慕立马抓过蔺朝的手。“我手上的事儿还有一点，晚上回家就能做。”
蔺朝：“有什么想去玩儿的吗？”
“玩儿？”荀慕呆了呆，脑门上的头发翘着，惹得蔺朝的手又摸了上去。
玩儿这个词，从他小时候懂事开始，就没在他的字典中出现过。荀慕硬气，在能养活自己之后，一直奔波于养活自己的生计之中。
放假打工是常有的事儿。直到大学了，有了一点点的时间，但他对那些娱乐活动没什么兴趣了。
不过……
荀慕看了看蔺朝，接着开始上手。
蔺朝眨眨眼，被他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像摸骨似的。
蔺朝：“怎么？”
荀慕：“爬山吧。正好你需要多锻炼锻炼。”
“摸了我，就决定锻炼？”蔺朝勾着荀慕后脖贴近。
荀慕扬着笑，眸中狡黠。“不然？”
“你不是昨晚才摸了吗？”蔺朝捏捏他细腻的皮肤。
蔺朝基本上保持一周至少锻炼两次的节奏，怎么也用不上荀慕当场还上手摸。
蔺朝回味过来：“所以，你刚刚是在占便宜？”
荀慕笑得撞进蔺朝的怀里。“朝朝，你好可爱！”
蔺朝手悄悄往荀慕的腋下走，逮住痒痒肉就是捏。“我可不可爱不知道，反正你挺可爱的。”
“哈哈哈哈！唔……朝朝！我错了！错了！”
荀慕适时收手，将荀慕抱坐进怀里。“爬哪座山？咱们家那座？”
半山往上，还有一段上山的距离。
荀慕摇头：“不。”
“爬山要准备东西，除了半山，那就去东雨山吧。”蔺朝低头，额头与荀慕相抵，“今天晚了，只有明天去了。”
荀慕凑近了使劲儿蹭蹭，笑得一股妖劲儿。“正好，把事儿先做了。”
荀慕闭着眼睛蹭完，刚启唇要说。
“唔。”
“乖乖的。”
车到家，荀慕衣衫不整趴窝在蔺朝怀中。唇红艳艳的，跟绯红的眼尾相呼应。
难得，这一次是蔺朝站得稳。
“朝朝，你占我便宜了？”荀慕恍恍惚惚，难得露出些青年人的纯稚。
蔺朝紧箍着荀慕的一截细腰，莫名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衬衫扣子开了一颗，他眸光轻闪：“不叫占便宜。”
荀慕耳垂红如玛瑙。缠在蔺朝脖子上的手一点点收拢。
直到脑袋挨着蔺朝的下颚。“那、那叫什么？”
蔺朝再一次觉得荀慕想磨人的时候，他是抵挡不住的。
随着一声轻叹，在空旷的客厅落下一道模糊的声音：“夫夫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