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抿着唇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但即便什么都不说,他也能感受得出来。

  “好了,不生气。”盛明寒揉了揉周岁耳朵, 哄他,“换个角度想,你捡到的便宜可要厉害多了,你睡的可是鼎鼎大名的盛明寒,不比他赚大发了。嗯?”

  “……”

  他脸有些微热, “你要点脸吧。”

  周岁知道盛明寒是故意这么说的,想宽慰自己。不过被这么插科打诨了一下, 他胸中的闷意也散了许多。

  “睡的是盛明寒有什么用。”他小声嘟囔,“我也没占到你什么便宜……”

  “……好啊小混蛋。”盛明寒挑了挑眉,压着他凑了上来,咬着牙、声音低沉, “倒打我一杷是不是?买车不让,资源不要, 走的时候房子股份什么也不肯拿——也是, 你连我都不肯要了。”

  说到最后,语气还很怨怼。

  “什、你胡说什么……”周岁耳朵微热,撑着他的胸口, 不让他靠得更近。

  怎么这时候说这些, 本来他就不是为了钱结婚的,离了婚更加不能拿了。而且最后那句是什么鬼, 说得可怜巴巴的, 他差点真以为自己是个负心汉了。

  “明明就是你先, 我、我哪有……”

  可惜他一到这种时候就嘴笨, 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说话都支支吾吾的、没有条理。抬起头时,眼睛都含着一层水雾,看着又可怜,又让人想欺负。

  盛明寒呼吸微微沉了几分,他摩挲着他的侧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周岁没有防备,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习惯性地闭上眼、唇齿间也张开,让他进来。等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又猛然一个激灵,肩胛骨立刻紧张拱起。

  盛明寒的手从外套下伸了进来,隔着一层毛衣和一件衬衫,轻轻地按在他的脊柱上。周岁哼唔了几声,很快背部就松软了,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迷糊间,他还听见盛明寒用责备的语气说:“还说没有,要不是我拦着,我看你连买套的钱都想A,是不是?”

  瞎说,我哪有这样啊。

  周岁很委屈,但是他刚想辩解,盛明寒就亲了过来,他只能唔唔地含着,眼角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羊羔。

  太坏了。

  故意不让他解释。

  “你轻点。”他脑子里一团浆糊,但隐隐还记得下午还有录制,仅存的理智微微回神,他捡着接吻的空隙,含糊地说,“还要、唔——录节目,不能……”

  话音还没落,他短促地啊了一下。

  盛明寒咬了下他的舌尖。

  他捂着嘴唇,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盛明寒脸色还是淡淡的,只有不平整的呼吸能窥探到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嗯。”他语气也平静,重新俯下身去,可说出的话却不像样,“在亲了。”

  周岁:“……”

  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背后的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关上,地暖把房间里的空气氤氲得燥热。

  盛明寒卷起他的毛衣,衬衫裹着周岁清癯的身体,白色布料下是他精瘦柔软的腰。周岁微微仰起头,盛明寒含着他的耳朵,吻他形状突出的喉结。

  还好、还好现在是冬天。

  周岁迷离地想。

  他指尖穿过盛明寒的发,无处是从,最后手掌贴在对方的脖颈间,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盛明寒没有回应,他在床上也很少会出声,总是沉默的。

  以前周岁总是希望他能多迷恋自己,多亲近一些,所以面对这份沉默,心里就会忐忑不安、自责委屈。

  但是大概真的是心境不一样了,周岁还是想要听到他的回应,但是却不再觉得冷漠。他从手中滚烫的温度和起伏的脉搏中,听到了盛明寒的回答。

  “明寒……”

  他反复地喊着这两个字,盛明寒察觉到了,浅浅地嗯了一声,抹掉他喉结和锁骨上的痕迹,重新吻了上来。

  周岁抓住他的衣领,腿不自觉地抬起。他垂下眼睑,刚要回应这湿漉漉的水痕,下一刻,匆忙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他瞬间清醒,浑身毛孔竖了起来。

  “盛明寒!盛明寒!!”

  郑从容的大嗓门出现在门外,语气仓促严肃,没得到他们的回应,敲门的声音也愈发急迫了,“盛明寒!开门!”

  靠,怎么搞这么一出。

  吓死了。

  “明寒,”周岁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把跟前的人推开,“郑导、郑导来了——”

  “……”

  盛明寒微微皱了皱眉,完全不餍足,扣住他的下巴又重新吻了上来。周岁睁大了眼,这次接吻的时间并不长,但盛明寒的气势和力道都很凶。

  像要把他拆骨剥皮一点点吞进去。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才松开手,周岁发红的脸上也多了两道浅浅的印子。

  盛明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之后再跟你算账。”

  周岁浑身发软,衣衫不整,他靠在窗台上,不远处是郑从容的叫门声,耳朵里是嗡嗡的耳鸣,头晕目眩。

  天啊,郑导还在……

  他脸色通红,羞愧地捂住了脸。

  盛明寒把大衣扣上,拉开门,冷空气一下子窜了进来,冲淡了房间里旖旎的气氛。他盯着郑从容,面色不愉。

  “你最好有正事。”

  盛明寒一字一句地说。

  他连防盗链都没卸掉,挡在唯一的一道门缝隙里,郑从容就算是想垫着脚尖往里看,也看不到一根头发。

  “……我的大爷啊。”郑从容脸都狰狞了,他扫视了一圈,附近没人,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俩能不能等节目录完再搞,这是宾馆,不是你家!!”

  没房间只是为了节目效果,工作人员要录制他们进门后的镜头,早早地就把他们四组的房间分配好了,摄像机也提前安置好,一直处在工作状态呢。

  盛明寒往身后看了一眼,入目可见两台摄像机一只架在桌子上,一只固定在墙上,但从哪个角度都是录不到的。

  他早提前确认过了。

  盛明寒松了口气,但马上比之前更烦躁了,“你听到不会把机器关掉??”

  “……拜托!!”郑从容瞪大了眼睛,“我是可以帮你关机器声音,但是等下还要录制吧,你们都亲成那样了——我靠,回头观众问起来,总不能说你俩在这个天同时被蚊子咬了吧??”

  “那又怎样。”

  郑从容听见这句简直要气得吐血,然而盛明寒冷冷道,“没复合就疑似接吻,不又是一波热议话题?”

  “…………”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哦,对啊。

  只要没承认,就算观众觉得是死鸭子嘴硬,那也不作数。到时候还能引起一波争论,他俩到底在没在一起,这根胡萝卜也能吊着观众一直看到大结局。

  ……所以他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地跑上来,生怕这两人被发现啊!

  而且,盛明寒看着他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要杀人了。

  郑从容心里一凉,讪讪地笑了两声,“行了,你心里有数就好,那我就不多说了啊,宾馆里都有套卖的,还有。”

  他指了指盛明寒唇上明显的咬痕,“就是你这个,还是得注意一下——”

  郑从容瞥了眼他的脸色,立刻打住,“我滚,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滚。”

  说完,马不停蹄地跑了。

  盛明寒扶了扶额,沉沉地叹了口气。他关上门,发现周岁已经把自己整理好了,忐忑不安地站在身后不远处。

  他愣了愣,忽然想到什么,立刻走过去,语气都温柔了,“你听到了?我刚才是在打发他走,那些话不是真心的。”

  周岁打断他,“我知道。”

  盛明寒还需要借他来炒话题?没必要。而且,他知道对方不是这种人。

  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

  “真的很肿吗?”周岁仰起脸,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小宋和繁姐他们不会都看得出来吧?”

  还有沈应淳。

  他明明跟沈应淳说他和盛明寒还没在一起,结果嘴就肿成这样……

  傻子都知道是谁亲的。

  救命啊,好尴尬!!

  “不知道。”盛明寒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别噘嘴了,再噘又想亲了。”

  “……”

  周岁立马抿住唇,抿得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印子。等看到盛明寒眼睛里一点调侃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耍了。

  “好了,快张开,不逗你了。”

  眼看就要发飙,盛明寒抬手帮他拉好衣领,遮住锁骨上一点粉红的印迹。

  他慢条斯理中又带着点漫不经心,周岁的心情也跟着平复了过来,但宁静背后,又生出了些许空虚。

  很想,很想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抱住了盛明寒。

  盛明寒动作被打断,他愣了愣,很快伸手揽住了周岁的腰。

  周岁比他矮了一个头,脸埋下去时,正好可以倚在盛明寒的锁骨上。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柠檬味的沐浴露。

  除了柠檬之外,应该还有些什么。

  大概是盛明寒的气息。

  他们两个都不是天生就带有体香的体质,与其说他嗅到了盛明寒的气味,还不如说是一种感觉。蒙着眼只要触摸到、嗅到,他就能确定是对方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迷恋,又依赖。

  他并不是到离婚前一日才决定要分开的,在那之前,因为异地拍戏,他们那时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更别提亲吻这种事。

  分手时还是晚春初夏,眼下却已经入冬,算算时间,八个月都过去了。

  “岁岁。”盛明寒低低地唤了一声,忽然把他紧紧搂住,之后就不肯说了。

  原来爱着的人都会患得患失。

  这就足够了。

  周岁嗅着他的气味,抱着他蓬勃热气的身体,仿佛心室的空隙都填满了。

  盛明寒微微低下头,周岁以为他是还想继续,于是下意识地垫脚扬唇,盛明寒却伸出食指把他挡住了。

  “唔。”

  周岁一脸迷茫和不解,一个字都没说,但脸上分明写着:不接吻吗?

  接吻很好,但他不仅仅想要接吻。

  “岁岁,有句话,我很久没听你说过了。”他慢慢地说。

  周岁微微愣了愣,“什么?”

  对方却没有再开口。

  他抬起目光,盛明寒此刻和刚才接吻时的主动强势又截然不同了。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拥抱时的脆弱和胆怯。

  周岁忽然意识到他想说什么。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盛明寒表达过确定又炽热的爱意了。

  久远的,他们都觉得有些陌生。

  *

  作者有话要说:

  信女一生吃肉,祈祷不会被阉割(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