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凶神不煞>第61章 61

  趁夜色朦胧,二人赶往港口。路上,封可盐接了一通来电,眉头紧锁,“消息可靠吗?”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事出紧急,封可盐眼神阴沉面露凶恶,少见他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挂断通话,封可盐沉默三秒,当下立断做出抉择,“行踪泄露,陈北鞍知道我们的计划了,我现在负责引开他,你按原定计划走。港口人多眼杂,货船多,不可能一艘艘找。只要货船起航就安全了,你上船后,我想方让船家早点离港。”

  情况逼急,形势所迫,二人不得不分头行动。一举成败,付语宁难免乱了阵脚,下意识地去抓封可盐的手。

  “别怕,没事的。”封可盐安慰他,回握住,“万事小心。”

  封可盐的人很快赶来接应,其中一人乔装成付语宁的身形,远处猛一看确实略有几分相像。

  四人分别上了两辆车,封可盐俯身低头望进车窗,也不言语,看着付语宁,像要把他刻在脑海。

  最后压了压付语宁的帽子,放手道:“走吧。”

  付语宁从后视镜遥望,人影渐小,汽车拐出巷口,直至消失,再也看不见什么。

  凌晨的港口,忙碌嘈杂,人声鼎沸,货船工人进出搬运海鲜渔货。封可盐的人把付语宁送上渔船,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人物后,和船老板颔首示意,打过招呼便让付语宁进了渔船。

  将人送到,那人也没有,留在甲板,“付先生,有事叫我。”

  封可盐终是不放心,留下一人保护他。

  舱内腥气重,地面潮湿,堆满了排排货架。卸载装货的仓库没有椅凳,付语宁沿着货架往里走,走到最角落,拿个塑料空框翻过来坐,把背包护在怀里,避免弄脏。

  万事俱备,安全上了船,只等离港就能顺利离开这里。付语宁闭目靠墙,什么都没想。

  坐下没多久,隐约听见咯吱咯吱的杂音,像脚踏船板发出的声音。

  但这声音却又不大,似是刻意压低脚步,还有……还有……

  类似重物拖地的拖拽声。

  付语宁倏然睁眼。他背靠船体,左右立着两排框架,一瞬不瞬地盯着过道入口。

  送他安全上船的那人不知道叫什么,付语宁犹豫了一下,朝面前空无一人的货架喊:“有事吗?”

  无人应答。

  哒、哒、哒……

  脚步声没有停下。

  重物拖地的奇怪声音也没有停下。

  付语宁心跳加快,扬声又问:“怎么了?”

  还是无人应答。

  声音越来越近。

  付语宁不知道如何称呼那人,“是你吗?”

  恐惧将分秒时间拉得无比漫长。

  白炽灯随船摇晃。

  货架露出一截衣角,声音越来越近,人也越来越近。来人一身黑衣打扮,帽檐压得极低,手里拖着个死人,血流一路。

  离了近方才看清。

  一刀割喉。

  那死人睁着眼,到死都不敢置信。

  人,付语宁见过,半小时前才一路护送他上船的司机。

  心脏咯噔,漏跳一拍。

  尸体扔在付语宁脚边,他也终于看清了隐在帽檐的人——

  陈北鞍。

  陈北鞍。

  怀里背包掉地,滚了一地腥气海水。

  陈北鞍缓缓抬头,冲付语宁露出一个阴邪的笑来。他没说话,光是笑,便能让付语宁遍体生寒,怔愣原地。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惊愕。

  只见陈北鞍脱下那死人裤子,两指夹一片锋利刀片,直接割下腿间的阴茎,连同底下的囊袋。

  然后当着付语宁的面,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直接生吞那带血一团,从死人身上割下来的肉!

  还是……还是……

  呕——

  呕——

  付语宁尚未反应过来,恶心地先吐了。干哕哕不出东西,呕吐剧烈吐了好些胆汁出来。

  自从鹿开一刀割下陈北鞍的阴茎扔去喂狗,他就已经不再算是一个男人,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堪。

  如今是连太监都不如。

  坊间相传,以形补形。无外乎断骨喝骨头汤,肾气不足吃羊腰,陈北鞍少了那根东西,妄想吃回来。他得一偏方,说是只要吃足九十九根,底下就能重新长出那玩意儿。

  陈北鞍口中嚼食生肉的咯吱咯吱声,吃得满嘴血沫,连嚼带吞,听得付语宁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张着血盆大口回头,刺鼻腥气顿时弥漫整间船舱,付语宁既畏惧又恶心,瘫软地跌坐地上,骇得甚至忘了呼救。

  陈北鞍目露凶光,神情带狠,他来到付语宁身边,张口全是血,“我已经吃了十根了,其实我并不想要你的,不过你都要死了,还是不要浪费比较好。”

  付语宁浑身颤栗,上下牙齿打颤磕巴,“陈北鞍,你有病……该找个医生看看。”

  并非骂他,陈北鞍是真的魔怔了,而且病症还不轻。

  陈北鞍嘴角挂血:“我是疯了,拜你所赐。”

  他把一切痛苦和伤害强加在付语宁身上,明明是鹿开伤了他,自食恶果,结果到头来仍是将所有过错推到付语宁身上。

  “来玩一把游戏。”陈北鞍蹲下身,就像那次在衣柜里找到他时,一样的笑容,“你觉得这次来救你的会是谁?鹿开?小咸?还是他们一起?”

  一次性不记名的电话卡,陈北鞍打开免提,响铃两秒,对面秒接,好像料定会有人打进来,吼到破音,“陈北鞍!你人在哪里!人在哪里!”

  陈北鞍嗤笑:“鹿开。”

  鹿开带着哭腔,哽道:“陈北鞍,把他还给我。”

  “别急啊,会给你的。”陈北鞍擦刀片上的血,“就是不知道是活人还是尸体了,你喜欢哪一个?”

  “陈北鞍!我早该杀了你!”鹿开气急败坏,“那天在仓库,我就该杀了你!”

  “鹿开,都说了别急,你现在也可以杀我。”陈北鞍看了眼付语宁,“有你的宁宁陪,也不亏。”

  “你别动他!别动他!”

  “好,我不动他。”陈北鞍说,“小咸在你旁边吗?”

  封可盐在,“陈北鞍。”

  陈北鞍笑道:“你比鹿开沉稳多了。”

  封可盐谈条件,“你放了他吧,有什么冲我来。”

  “好啊。”陈北鞍说,“正巧你和鹿开一块儿,也省事了。你和鹿开死一个,你杀了鹿开,或者鹿开杀了你,我就放了付语宁,怎么样?”

  “陈……”封可盐正要说什么,被鹿开打断。

  鹿开当真是要被逼疯了,船舱回荡着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封可盐!我把他给你了,我把他亲手交给你了,你弄丢了!你把他弄丢了,还让他落入了陈北鞍手里!”

  “封可盐我杀了你!”鹿开狂怒,着了陈北鞍的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砰砰——

  一记枪响。

  挂断通话前,花瓶落地,封可盐侧身躲过,试图抢枪:“你冷静一点,鹿开——”

  陈北鞍关机将电话卡拔出,随手扔到角落。

  “付语宁。”陈北鞍步步逼近,像闲聊又像安抚,“怕吗?”

  躲无可躲,付语宁无处藏身,“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踢开尸体,陈北鞍与他对视,“封可盐计划其实是行得通的,但怪就怪在他太谨慎了。我了解鹿开,自然也了解封可盐。”

  “鹿开遵从‘得不到就毁掉’。从小他就这样,什么都要抢小咸的,哪怕是不喜欢的一件小玩具,要是小咸不给,他就想方毁掉。他得不到你,所以囚禁了你。”

  “如果不是六大家要他死,他未必会放你走。”

  “至于小咸……他的顾虑总是很多,方方面面都会考虑到,所以我猜到他不会让你上飞机。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错就错在太小心谨慎了。”

  “我认识小咸比你时间长,他在我身边二十多年,我会不了解他吗?他信不过别人,既然不走航空,那他势必会找一个信得过的熟人。”

  “还剩什么?只能上高速走或者货船偷渡。上高速的话他不能亲自送你,因为知道我在监视他,他一走我就知道。排除这个,就只剩海航了。”

  “小咸读大学时有一过命兄弟,在一次车祸中救了他,自己断了两根肋骨,所以这人欠他一条命。好巧不巧,他家正是开水产海运的。”

  “小咸求这兄弟帮一个小忙,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举手之劳。可小咸没想过的是,他有过命交情的兄弟不会出卖他,不代表船员不会出卖。”

  “兄弟和他一般大,自己平日不出船,船长和船员是雇佣的。我只要买通船员,他了收钱,偷运一个还是两个,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我比你早上船十分钟,封可盐是我引开的。我派人去追他的车,他为了引开我,只能和你分开走,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在船上了。”

  “他中计了。”

  原来如此。

  陈北鞍转着手中的刀片。

  “说了这么多,天也快亮了,等天一亮,船该离港了。”白金刃口的双面刀片很小,但十分锋利,上一个人的血已经擦干净了,“你说,是船先离港,还是他们其中一个先到?”

  陈北鞍夹着刀片,很轻地朝付语宁指背划了一刀,轻得甚至感受不到痛。细长一条白色印记的口子没有马上流血,直至过了两秒才渗出一滴饱满血珠,紧跟着冒出两滴三滴,最终连成一条极细的血线蜿蜒而下。

  陈北鞍越过指节,沿着手背又划一刀,同样轻的力道,还没棍棒击打来的痛,如同细盐粒般小的血珠子渗出表层,滴落地上很快积成小摊血泊。

  陈北鞍来到付语宁身后,捂住他的口鼻,这一次锋利的刀片对准颈侧动脉,森冷道:“又或者是……我先杀了你……”

  起风了,船体剧烈摇晃。

  在甲板踢球的小男孩眼睁睁看着皮球滚进船舱。他想进去捡,犹豫了,想起爸爸说的话,今天不能进船舱,不听话就没有糖吃。

  他爸爸是船员,以前都让进的,为什么今天不让呢?他的球该怎么拿出来呢?

  他绕道船尾,想从后门进去。歪歪倒倒地走到一半,耳边炸裂一声划破晨曦拂晓的枪响。

  他最怕放炮了,吓得趴在地上,朝天上看了看,也没有烟花呀。

  那这是什么声音?

  谁知道呢,他不关心,又被船上的小螃蟹吸引了注意力。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