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寒,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节气,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要过年了。
南方的冷是深入骨髓的冷,别墅里虽然一直开着中央空调,但现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佣人睡前调低了空调的温度。付语宁裹着单薄的睡衣,赤着一双脚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沙发与茶几之间的过道里。
地上凉,但付语宁好似感觉不到冷似的,靠着沙发沿就那么坐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晚上没喝药,他睡不着。其实也不能全赖失眠,他躺在陈北鞍身边的每分每秒,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如芒在背,辗转反侧。
在这别墅里,没有单独为他预留的客卧。他不愿睡陈北鞍床上,也不可能主动去敲鹿开的门。
他干坐在这偌大的客厅等天明,连封可盐开门声都没听到,直到他走到跟前了付语宁才发觉。
客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窗外照进的路灯。
那光将地上的付语宁一分为二,一半藏在阴影中,一半照在光明中。
晚上阿魁庆生,组了个局,一帮人吃完饭去唱歌,唱完歌又去蹦迪,闹到现在才回来。封可盐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茶几前的付语宁,他抻了抻裤子,也跟着坐到地上
封可盐掏出烟盒叼了根烟,火机一瞬间的亮光照亮了客厅,随即又陷入黑暗之中。
他衔着烟抽了两口才缓缓开口道:“怎么坐在这里?”
“睡不着。”
“不冷吗?”
“冷。”
封可盐说:“拿条毯子。”
付语宁问:“去哪儿拿?”
封可盐沉默了两秒,起身回屋给他抱了床毯子来,抖开披到付语宁身上,“别着凉了。”
付语宁没说谢谢。说不出口,他也不可能因为一条毯子就感动。
没有陈北鞍和鹿开他现在也不会坐这儿受冻。
两人各抽各的烟,一时间都不曾开口说话。
“对了……”
“你……”付语宁顿了顿,“你先说。”
封可盐把回来时带来的牛皮袋递给付语宁,“送给你的。本来想明天给你,正巧碰上,就现在给你吧。”
“是什么?”
“打开看看。”
付语宁把礼盒从牛皮纸袋子里取出,拆开盒子里面是一只似熊非熊的动物模型手办。
手办高约十一厘米,呈坐姿状,长鼻子下方的嘴上有一小孔,颜色除背部和腹部是灰白色外,整个手办通体漆黑。
封可盐说:“这是食梦貘,专吃噩梦。”
食梦貘是封可盐托人买的,有几天了,今天才到。晚上赴阿魁的局,顺道绕了一圈去拿回来的。
付语宁不太信这些神神鬼鬼的玩意儿,“有用吗?”
封可盐说:“其实你怕的东西,除了靠你自己走出来,别人都帮不了你。”
“相传食梦貘专吃噩梦,与其说它吃噩梦,不如看做是人们把它当作一种寄托,希望它能带来好运。”封可盐指着食梦貘嘴里的小孔,继续说道,“下次你再做噩梦就把它写下来,然后让貘替你吃掉。”
“这个貘只能进不能出。”封可盐说,“你把噩梦放进去的同时,你要忘记那些令你恐惧的瞬间,或者是事件,或者是某一件东西。”
“‘它’曾经让你害怕,但等食梦貘帮你吃掉后,你就不必再惧怕‘它’。‘它’会被食梦貘消化,貘会把它化作好运带给你。”
封可盐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笑着说:“你把梦放进去的那刻,自己也要记得从梦里出来。”
“封可盐。”
“嗯?”
付语宁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