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是甜的，听见的声音也是，但鼻子嗅到的气味却慢慢从海水的咸味变成了铁锈味。
再过一会儿，心脏像被四棱刀插进后再狠狠用力地捅了一般疼痛。
又过几秒，整个呼吸系统都弥漫着血的气味。
嘴巴是苦的，极力回头去望，想看看梦里这样称呼自己的小孩儿长什么样子。
是小alpha、beta还是omega。
不过声音这么甜，应该是个omega吧？
不行了，太疼了，美梦变成了噩梦，郑风紧蹙眉头，猛地一下在飞机座椅上睁开了眼。
“先生？您还好吗？看您好像有点晕机的症状？是头疼吗？”旁边站了个年轻女beta乘务员，朝他关心地询问道。
人身上有股奇异的香水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所以刚才才梦见自己周身都是铁锈的味道。
不过……晕机？
他一个开战斗机的人，怎么可能会晕机？
这简直是对他的职业的一种嘲讽。
不过，当然郑风也明白对方并不知晓他是干什么的。
于是回话也很礼貌：“我没事，没有晕机，谢谢关心，就是做了个噩梦。”
“啊……那，您需要喝点什么吗？还是需要毯子吗？可能是因为空调有点低？不太舒服？”
扫了眼人旁边放着的手推车：“要杯咖啡吧，提提神。”
“好的先生。”
咖啡递给了他，郑风道了声谢，乘务员又询问他是否还有别的要求，郑风说没有，人便将车往前推，服务下一位乘客了。
郑风喝了半杯咖啡，可能是因为在基地常喝白开水不怎么喝有特殊功效的饮品的缘故，咖啡对他的作用还是蛮鲜明的，喝下去没一会儿郑风就明显感觉脑袋清醒了许多。
杯子放到小桌板上，郑风脑海里忽然闪出了刚才梦里的场景，那个像油画一般的美丽画面，海天相接呈现出罕见的灰紫色，像干枯的紫罗兰，又像晒蔫儿了的薰衣草。
耳畔也隐隐约约响起了那些看不清脸的人讲话的声音。
听起来确实挺耳熟，但也确实不是英文。
集中精力回忆了下，郑风从背包里拿起笔，在报纸上用汉字记了个“音译”发音，准备到时候下飞机再用手机语音输入词典APP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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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美，K城。
天幕漆黑，富丽堂皇的别墅大厅里，花鸟挂钟恰巧走过凌晨一点。
回到自家的第一个晚上，谭雾在床上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大脑就自动回忆起了白天的时候他带着部下到红蟒总部发生的事。
高大的金发碧眼的他无比厌恶的alpha，伸手环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往对方的怀里靠，眼神和动作都无比的亲昵。
路斯大约是觉得当时他们之间是爱人般的亲密关系，但是他只觉得那会儿的对方简直像极了对方的信息素实体——漆黑巨大、丑陋可怖的蟒蛇。
和对方挨近的后续就是，回到K城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浴室整整三个小时。
那股并不澄澈的海水气味，让他作呕的味道，像什么狗皮膏药似地黏在他身上。
让他想起长触手的生物，章鱼，不对，墨鱼，因为后者喷墨能力太强，黑乎乎的东西，和路斯·怀特太匹配了。
谭雾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一个，实在受不了了，终于还是打开了床头灯，把关了机的手机拿起来摁开。
六年前的照片防止丢失，他把它们存在了一个特殊的网站云盘里。
网站是他建立的，很安全，起码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可能会丢失数据。
手机亮了，解锁界面出来，谭雾输入密码，直接打开了浏览器，手打上去网址，直接进了储存照片的页面。
照片里的alpha高大英俊，眉眼间有种撩人的邪气，但是看着并不会冷。
也可能是因为持相机的人是他。
“阿风。”
看对方的照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叫对方的名字，谭雾放低声音轻轻叫了一声，又忍不住伸手上去抚摸alpha俊美的脸颊。
六年了，如果对方还活着的话，对方的五官一定会变得更坚毅、更硬朗吧。
一定很帅，让omega移不开眼睛的那种。
他的alpha，一直很招小o的喜欢。
他从前总说，那肯定是因为对方不玩刀子的时候，看起来实在是太“纯”了。
像个邻家学长似的，特别是对方穿白T恤和白衬衫的时候。
谭雾的眸色逐渐沉了下来，声音低低的，开始自言自语：
“果然太‘纯’了不好吧？你看看你，阿风，都说不要把路斯那种人当兄弟，你在异国他乡为他拼命，他却让人背后捅你一刀，这样子，图什么呢？”
屏幕里的alpha嘴角依旧扬着，白衬衫随着风飘起来，背后的阳光金灿灿的。
画面看起来好暖和。
没有人回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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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苏沫收拾好东西下楼，车子已经在楼下等了。
快速上了车，又接过老管家递过来的手套。
“夫人再见。”
车门合上，车窗降下来，王成朝他挥手，又嘱咐旁边人照顾好他。
虽然是老管家的一贯做的事，但苏沫心里还是被暖到了，禁不住朝人甜甜笑起来，特朝人挥了挥手：“王伯再见，晚上见。”
“诶，好，晚上见夫人。”老管家朝他和蔼笑着，一副慈祥。
年迈beta的声音刚落下，车子往前开起来，苏沫又朝人微笑着挥了挥手，这才移开了目光，转过身坐正。
刚想将小白团子抱出来顺一顺毛，毕竟上午的时候小家伙看起来心情挺差的样子，郁郁寡欢的，好不可怜。
不料刚将小猫咪抱到了怀里，抚摸了一下，另一个大衣口袋里放着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怕是什么重要讯息，苏沫拿出来看了。
结果发现也确实是比较要紧的事，是一个专业课的课代表，说老师要收集下个人信息，因为他是新转来的，之前都没有存档，所以麻烦他填好了给他。
苏沫回了个好的。
对方很快给他发来了一个可供多人在线编辑的共享电子表格，又说为了方便及时更新，那个专业课老师直接把大家的信息汇总好弄了个共享表格，让他直接点进去填就好。
苏沫这次了回了个动画表情“嗯嗯”。
点进去填了，发现是按首字母排序的，苏字是S开头，排得比较后面。
苏沫往下滑，滑了好久，才画到“J”开头的姓。
纪晨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想到之前那个看起来纯良无害的alpha，居然在他手上留下信息素的事，苏沫眸色冷了冷，面上是浅显易见的厌恶。
继续往下滑，指尖在屏幕上移动的地方有点变化，下一秒，omega的目光略带疑惑地锁定了一串数字，手指在屏幕上定住了。
这个电话号码……
不对劲，好眼熟，像是早上一直给他打电话的那个。
苏沫眉头蹙起来，带着怀疑退出了共享表格，打开了拨号界面，看了眼通话记录。
“37289011……”
重新打开共享文档，看了眼那个号码，没错，连同开头的三位数也是，一模一样。
点击号码定位到了那一横排，往前滑动，然后瞳孔就缩了缩。
黎闻乐？
那个大一生？
他怎么知道他的电话？不对，他打电话来做什么？而且，还不说话。
真是怎么想怎么诡异。
但这些都还好，让他最不舒坦的是，因为这件事，他的先生又吃醋了。
“夫人怎么了？是看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许是见他表情不太愉快，一旁林秋温声询问道。
“没事。”苏沫继续往下滑填起了信息，“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啊……”
“等处理好了，你们再告诉先生吧。”
“啊？是。”
两边都是主子，一边还是另一个主子揣在心尖尖上的宝贝。
两姐妹相互对视一眼，在omega面前应了声好，虽然她们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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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就知道了——车子到达美院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十五分，下了车按道理应该直奔教学楼，自家夫人却径直往之前歇息过的omega、beta混合宿舍楼走了过去。
“夫人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里面了吗？我们帮您去取？”
见人走得急匆匆的，林秋林月对视一眼，刚把车停稳的姜伦也瞪大了眼睛，示意后头的alpha赶紧跟上。
却听苏沫的声音十分的淡定：“不是，是去见个人。”
林月眨了眨眼睛：“见人？谁，谁呀？”
这是明晃晃的询问了。
苏沫知道瞒不住，也没打算瞒，这会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那个大一生，黎闻乐。”
几人一听登时都惊了一大跳。
心说管他什么乐呢，那不就是要见除了少爷以外的alpha？！
让少爷知道了那……那还得了啊！
但……
林秋细细打量了下苏沫的表情，知道这一趟对方多半是要去定了的。
又瞅了眼自家妹妹，然后就发现自家老妹也在瞅她，仿佛在说：听姐你的。
林秋决定还是听omega的——
“那，我和阿月，陪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