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子弹穿过靶心，弹壳清脆地坠到地上，溅起浑黄的灰。
天蓝色的窗帘随留着一条缝的窗户吹进来的冷风摇曳起来。
过了正午，太阳西斜，精神会有点疲倦。
但没办法，十一月份的考核又紧跟着就要来了，从分部新来的几个成员也需要他特别照看，每天的任务排得特别密。
自家老大让他来魏伦这儿做个体检，要约时间。
想着晚上太晚，也不好麻烦人家大晚上的在这儿专门等他，思考了下还是觉得只能牺牲一下自己中午的休息时间，于是和魏伦确定在下午一点进行体检。
想着体检可能要脱衣服，郑风特意换了件宽松点的训练服。
一点整，长相邪俊的alpha叩叩敲响了医务室的大门。
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魏伦，而是之前见到过的，和他说他这种情况就是单纯熬夜熬的那位医生，一个面相和蔼慈善的中年男性beta，戴着银色金属框眼镜。
“郑组长？您又哪儿不舒服吗？”见着他笑起来，声音温和询问。
“没。”郑风也朝人笑了笑，但心里潜意识地有点排斥。
总感觉对方又要和他来一段“熬夜十大危害”并警告他这种“年轻人”要早睡早起，不然将来老了是会吃大亏的。
“哎哟，没事儿来这干什么呀？有什么事就直说，和医生不要隐瞒，早治疗早康复嘛。”
中年beta笑呵呵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基地的alpha们身体素质太好了，所以平常都见不到外人，而一见到，就兴奋得不行，开启了话痨模式。
可惜一张口，实在是让人接不下话。
听听这话说的，怎么总有一种对方很希望他身体出什么问题的意思似的？
“……”郑风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不是，您多虑了，我真没事儿，就是和魏医生约了个体检，来这儿做个体检而已。”
“魏医生？”中年beta顿了顿，点点脑袋，“哦，是这样，那您进来坐吧，魏医生他刚出去吃午餐，可能要等一会儿了。”
“出去了？”郑风皱起眉头。
这是放他鸽子的意思了？
“啊，不是不是，他刚刚赶过来，本来就想立刻就去食堂吃饭的，这不是走到半路就听见长官带着长官夫人来了吗？”
“魏医生他一听你们叫那么大声呀，就赶紧跑回来了，说什么长官他在，他可不敢去食堂了，就说等下去，这不，就刚去嘛，你们俩刚好错过了。”
郑风没太懂：“您的意思是魏医生不想被老大和嫂子碰上？”
“诶，听他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意思，我也好奇呢，就问了问，不过他没说，哎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可能是之前魏医生去夏威夷度假，没和长官报备行程吧。”
中年beta如是说，面容和善，但似乎也不愿多说同事的八卦了，脸色瞧着有点稍微的尴尬。
郑风也不便再多问，心说那应该就是了——毕竟作为老大家的私人医生，去那么远的地方度假，还不向老大报备的话，那老大肯定是要不高兴的。
而至于为什么就确定对方敢有胆子不向alpha报备行程，郑风没有多想。
等了约摸二十分钟，医务室的大门被推开，看不出年龄觉得应该才二十出头但实际上已经三十四岁的alpha走了进来。
大概是去夏威夷呆了这么几天没注意防晒，也可能是真的故意来了回“日光美黑”。
总之比上一次见对方，这时候的对方看起来简直是肉眼可见的要黑得多得多。
“来啦？”但开口还是挺欠揍的，笑嘻嘻的露出大白牙。
“等了二十分钟了。”
郑风看向人，目光平淡，嘴角却是向上扬了扬，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当年就是这个人把自己从手术台上从魔鬼的手里抢回来的。
郑风记得那时候的场景，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看见自己浑身是血，这个人说了一句“麻药居然没用？”，又给他扎了一针。
不过，他还是记不起来自己当时是因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
但是醒过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魏伦，这点是他可以保证的。
所以即使对方迟到了，他也完全生气不起来。
毕竟救命之恩不敢忘，忘了他和白眼狼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抱歉啊抱歉，迟到了。”
大冷天的，魏伦居然走出汗了，从兜里摸了包手帕纸出来，扯出一张擦起脸。
边招呼郑风到体检室去：“你先进去吧，东西你也熟，我先去那边做个手部消毒。”
“嗯。”没多说什么，应下了。
郑风进到屋里先脱了鞋，换上体检室的一次性消毒拖鞋。
自己拿药棉沾了些医用碘伏反手往腺体处抹了抹，然后坐到了一边的钢制候检椅上。
不一会儿魏伦进来了，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头上也装备了起来，戴了医用防尘帽，不过手上没戴手套，因为赤手更方便后续仪器的精准操作。
“到体检床上去吧，趴着啊，有点疼，忍一下。”
都是熟悉的流程了，之前刚开始恢复身体的时候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只是可能也许是因为已经六年了，身体的记忆逐渐淡去，仪器的探头刺入腺体企图提取出深层信息素的时候，居然疼得他面部收紧，牙齿打颤，连同拳头也握了起来。
“头不要乱动，针还在里边呢。”后头alpha的声音有点冷。
“嗯。”郑风应了一声，拳头握得更紧了。
心里数着数字，约摸二十秒后，金属探头抽离他的腺体，从他背上方移走了。
alpha挨近，将冰凉的敷料涂抹上他的腺体：“没事了，起来吧。”
比以往要疼得多，有点想和人说一声，就听见对方紧接着又甩出了一句——
“好了，在这儿休息五分钟，等会给你测一下脑CT。”
.
“41环。”
军属训练基地，五声枪响过后，晏舒寒温声报出omega的十米手枪打靶总成绩。
苏沫对这个数字没有概念，有点紧张：“是好，还是不好啊？”
想了想又问：“及格了吗？”
omega握枪的手有点发抖，格洛克43的后坐力并不大，但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连续射击，又要“计分”的缘故，omega有点紧张。
晏舒寒伸手握住苏沫的手，拿走了人儿手里打完子弹的枪，插到特战服裤腿上的枪套里。
从后边儿环住omega的腰，亲了亲怀里可爱又威武的小猫，声音温柔自豪得溢出甜味来：“5发，10米，手枪打靶，按照普通士兵的标准，35环及格。”
“那……还是挺低的。”苏沫并不太能理解alpha这样的语气，以为对方是在安慰他，小小声回道，有点不太开心了。
不料晏舒寒笑出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夫人这样说，让那些当兵都打不到35的该怎么办。”
苏沫微顿，看向远处已经被他刚才练习时打得破破烂烂并且在刚才射击时击碎了靶心的靶子，仍旧觉得自己的认知并没有问题——
“可是，前边两个，都离靶心好远……”
“夫人说离靶心远的那两个，都是7环。”
晏舒寒有些乐了，顺了顺怀里有点炸毛的小猫咪的毛：“我真没偏心夫人，只是实话实说，夫人刚才是第一次连续射击，心理素质比以往考核的那些普通士兵要好太多。”
“10米，5发，手枪，两个7环，一个8环一个9环，还有最后爆发的一个10环。”
晏舒寒亲苏沫的耳朵，语气温柔且认真地道：“这是很多人训练很久才能达到的成绩。”
被亲了耳朵，光天化日，还露天的。
苏沫有点窘了，仿佛刚才打靶时那狠戾冷漠的气势完全不是他一般，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按照先生这么说，那他这个成绩，居然是很好的么？
35环及格，40环良好。
“那多少环是优秀啊，先生？”
“45。”晏舒寒说。
苏沫眸子一愣，眉头微微蹙起来，垂眸伸手就要去拿alpha刚才插进枪套里的格洛克。
晏舒寒被人逗笑了，伸手快而准地握住omega还有点余热的手。
“乖，别打了，休息休息。”
“不，就差4环，把那个8环变成9环，7环变成10环，我就可以……”
苏沫又顿住了。
晏舒寒轻轻笑出来，然后就被omega伸手大胆地拍了拍胸口：“先生不要笑了。”
“遵命，不笑了不笑了。”
太可爱了，这样的omega。
好像恼火的小猫，也好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再让我打一次吧，先生，我不甘心。”
说了出来。
说出来就愣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在alpha面前暴露了什么从前藏得很好的属性。
不过对方显然不觉得哪里违和，而是离他更近了些，甚至伸手面对面圈住了他的腰。
将他搂得更近了些。
“先生……？”苏沫眨了眨眼睛。
太近了，好久没在这样的光影下看alpha了。
太阳这样热烈，白天的自然光下，在射击场里，在硝烟和尘土的气味里。
alpha的鼻梁好高，五官好俊朗，那双眼睛，好吸引人。
像那些宇宙摄影图片上，虚拟而深邃的星河。
“嗯……”
对方吻了上来，后脑勺被扣住，闻见温暖的气味。
是对方的信息素，求爱信息素。
苏沫一慌，心想那怎么行呢？先生也太，太……
不料下一瞬，对方就站直了身子，朝他笑了笑，温热粗粝的大手抚摸了下他的脸颊，又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弄得他有点痒。
“真的还想打一次吗？夫人？”
苏沫甩掉脑子里刚才突然就涌上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只觉得窘极了。
“嗯，想打的。”
“那夫人，这次自己装子弹，刚才教的，也顺便来检查检查，子弹在那边那个盒子里。”
晏舒寒说着示意人看后头的台面。
苏沫往那方向望过去，眸光登时亮了亮。
听人的意思是答应他再打一次靶了，瞬间嘴角也扬起来。
“没问题先生，先生教的，我都记得的。”
苏沫朝晏舒寒甜甜笑了笑，像吃到鱼的猫咪。
说着快速抽出alpha身上枪套里那把格洛克，走到后方台面旁。
拆枪、装弹、组枪，一气呵成地完成了alpha布置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