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什么工作,想着要去美院接omega放学,尽可能地在上午把能完成的工作都完成了。不过现在,心中又腾起了些烦躁。
晏舒寒望向对面人,让理智主导中枢,权衡利弊后迅速将心里那点不爽压了下去。
也是,凡事都有个代价。
六年前他因着一念之差救了对方,不论之后会不会发生正邪两立的情况,他当初的决定也起码带来了好的影响,给FDM添了位能力极强的郑组长。
尤其三年前他坐上这位置之后,几个组长当中,对方也一直是他最省心的那个。
再来对方是极优性alpha,腺体未损坏时甚至还是和他旗鼓相当的极优性XSS级。
能力超绝,可持续稳定地分化信息素实体,是众人口中的顶级alpha。
对方的信息素实体他之前没亲眼见过,但从内部资料库里存储的当年北美各大官媒、都市报的报道来看,对方的信息素实体也和他的一样,是一种异变的猛兽形态。
一匹生着六只翅膀的黑色巨狼,拥有控制雷暴、飓风等恶劣天气现象的能力。
抛开立场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因素来看,这样一个“同类”,他确实是十分欣赏的。
也许也是因为这个,当年尽管有很大的风险,他还是选择了“帮”对方一把。
晏舒寒放下筷子,端起餐盘起身去窗口放餐具。
对面郑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最后一点饭菜,端起盘子跟上了alpha的步伐。
前头晏舒寒眸光微敛,面上没什么表现,似乎对方的行为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餐具摆放到回收框里,晏舒寒微转头看了一眼郑风:“跟我来吧。”
郑风朝他略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好嘞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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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热烈,即使再过几日就要立冬,因着南湾特殊的地理环境,室外的气温也还算暖和。走过一片绿化地,节省时间选择了乘电梯上楼。
推开办公房门,晏舒寒走进去,后来郑风快步跟上,转身将门轻合上。
窗户旁映出一大片金灿灿的光,刚巧打在alpha的办公桌上。
屋子里的氛围看起来暖洋洋的。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刚吃饱不太喜欢立即坐下,晏舒寒随手拿了桌上一本册子翻起来,边问后头跟进来的alpha。
郑风挠了挠后脑勺,略有些尴尬,一向高冷邪俊的相貌,此刻瞅着倒莫名地有些青涩了。
晏舒寒挑了挑眉,第一个反应是——
看来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这种东西真的如书上说的那样相当的重要。
他明明记得在当年任何一家的媒体报道上,对方都是个嗜血冷酷蛮不讲理没有人情的杀手,虽然后来他才知道对方也有软肋,但就算有软肋,对方在外人面前也绝对是冰冷的吧?
可现在这个人,冰不冰冷他不知道,但确实是有点憨,甚至莫名地让他想起许维。
将脑海里浮起来一些想象击碎,晏舒寒定了定神,看向郑风:“没话说?那就……”
“不不不老大,有的有的,有话。”
郑风注意着alpha的动作,意识到对方想让他出去,即刻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
“就是,老大,是这样,就我最近这儿,总感觉不对劲。”
alpha说着,一本正经、态度严肃地指着自己的胸口。
晏舒寒心里沉了沉。
心想,莫不是对方当年胸膛中枪和腺体损伤的后遗症犯了?
可当年时任军医的魏伦明明和他说过对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好到肉眼看根本看不出受过伤的程度,还夸赞他居然肯特别允许将几台绝密等级的高精尖医疗设备用在对方的治疗上。
难道当年魏伦唬他了?
晏舒寒微顿,想起自从有了omega后,魏伦似乎就没在晏府上过班。
想了想,还真是好久没见到对方了,不知道人现在是在哪儿逍遥快活。
若对方那时候当真是瞒了他,那他可得和人好好算算账了。
但对上面前人,却是一脸平淡:“指着那里做什么,胸闷?这个你得找医生啊,找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不是老大,您也知道,我之前的事儿都不记得了。”
郑风看着晏舒寒,站姿挺拔,面色为难,牛高马大,气质高冷,这一刹那看起来居然有那么点可怜:“我就想问问我之前该不会有什么先天遗传病吧?”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算太严重的那种?”
晏舒寒不动声色地将心里腾出来的那点阴郁想法往下压了压,嘴角微扬了下。
看起来很有些熨帖,目光也稍温和些:“说的什么话,你要是有先天遗传病,体检能查不出来?那么多重考核,你能通得过?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郑风:“呃……”
晏舒寒静静地看了一眼人,将话题扯得更开了些:“我记得去年分部各大高校的新兵入伍,你是负责人之一吧?当时体检都体检些什么项目,你应该是比我更清楚的,对吧?”
“啊,是。”长相邪俊的寸头alpha耳根红了红,觉得自己帅脸丢尽了。
“行了,我看你是不是压力太大?”晏舒寒平静地与人对视,露出些恰到好处的关心。
“听凌郁汇报说最近你们侦查组从分部调来了一批新人?对待新兵不用太过苛刻,慢慢地教,要稳扎稳打——听紫藤说你大半夜的还给人家开小灶讲课?”
郑风觉得自己进alpha的办公室是个错误的选择,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个脑袋:“是。”
晏舒寒挨近人拍了拍人的肩膀,语气微沉了些:“那怎么行呢?”
郑风微蹙了下眉头:“可他们……”没听懂啊。
“开小灶这种活坚决不能干。”晏舒寒说,“你性格内敛些,平常我和你沟通也是最少的,但今天我得认真地和你说一句——你是组长,不是保姆。”
“可……”
郑风似乎还是想反驳,但张开嘴,又立即住了口。
也是,他对那帮新兵蛋子还真是太过体贴了。
想想哪个新来的崽敢直接和自己部门的大BOSS大半夜地求教课啊?
说回来也是,他这样太过体贴……
到时候一堆人上课不好好听尽想着大半夜找他补课该怎么整?
还有,好像也确实,确实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才出现的那种失落感?
因为他也是最近才开始给那些新兵讲课的,而在这之前,他也确实一切正常来着。
不行,得马上开个组内大会才行。
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被一帮新兵蛋子给累出病了。
郑风觉得自己明白了,眼睛都亮了亮。
“老大我回去了,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给他们上门思想课。”
惊讶于对方突然就茅塞顿开,晏舒寒微挑了下眉。
郑风已经向他行军礼了,“老大我走了啊。”
门一开一合,发出低低的一声嘭。
人不见影了。
望着那方向看了眼,alpha眸色渐沉,拿起桌上的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那头的alpha正在岛上晒太阳,看着一群花花绿绿的沙滩裤从自己面前晃过去。
“喂?哪位啊?”开口,语气还挺悠闲。
晏舒寒觉得太阳穴有点抽:“你老板。”
砰。
四周传来欢笑声,魏伦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再开口,语气就很有些态度了:“啊,是,是我,啊呸,是,是晏长官啊。”
“嗯。”晏舒寒走到电脑前方,移动鼠标调出一个页面,拉出键盘输入了几个字符,“我不管你现在是在蒸桑拿呢还是在海里泡澡,立刻马上,把你的时间轴拨到六年前。”
听出对方有点想“杀人灭口”的语气,魏伦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六年前,诶,长官,您问您问,我都清楚。”
“六年前,关于拉斐尔的伤况,一五一十的,都给我讲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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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您要的红蟒首领的资料。”
下午四点,谭雾从花园里走了一圈回到正厅,alpha在沙发旁候着。
“现在是连坐都不敢坐了?”谭雾微蹙了下眉头,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悦。
“我……”
见人又要说话说一半,谭雾“嗯?”了一声示意人将话讲完。
傅进有些受宠若惊,瞳仁亮了亮:“我以为您,不愿再看见属下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固执。”谭雾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沓资料,坐下,翻阅起来。
“有什么需要说的直接说,不要让我催你,我不想做那个挤牙膏的人。”
“是。”
“这个资料有一些我不太确定是不是真实的,因为最近那边的探子似乎是被严管了,发消息也发得含糊,属下猜红蟒最近可能是在进行‘内部清理’。”
“又清理。”谭雾笑了下,将几张资料抽出来放到一边,“不过也是,他们上次的损失确实是够呛的,正面去抢别人的omega,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也不会干这种蠢事吧。”
傅进不说话。
谭雾翻阅到最后一张,将抽取出来的资料整理了下,朝傅进伸手。
毕竟是多年的上下级关系,傅进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向他要笔。
将衣袋里随身备着的多功能笔递过去。
谭雾脸色却瞬间变了变,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傅进一惊,“您怎么了?”
“追踪器。”omega抬起头来,眼神里流露出深深的寒意,“阿银,你身上有追踪器。”
“什么?”年轻alpha愣住了,“我?”
“对,我能感觉到它发出的信号。”谭雾脸色更难看了,“你马上到东郊区的仓库去。”
“我等会过去,帮你取掉它。”
傅进脸色也变了,但也很苦恼:“可是首领,我并没有碰他们送的东西,他们给的食物、水,还有一些用品,我都没有碰。”
“我那天……”
谭雾瞳仁缩了缩,才想起对方回来这么久,还没问对方是怎么回来的。
“你是怎么回来的?”
omega眼里露出怀疑和不敢置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傅进觉得心口好像被蛇咬了。
“是坐他们的飞机回来的,降落在焚城机场。”
“然后呢?”
谭雾紧紧地看着对方,情绪波动有点大,一时间头又开始晕了。
“你从机场,怎么回来的?”
“我打电话给了金子,让他叫离机场最近的一个兄弟,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