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睁开眼睛,天光大亮,枕头边除了alpha留下的安抚信息素气味,还有满满的玫瑰花香,一些绯红片段在脑海里闪过,苏沫脸颊蹭地一热,拉过被子盖住头。
短暂地发了发羞,就听外头传来平缓的敲门声。
是老管家来叫他吃早餐,“夫人起来了吗?我让阿秋她们俩给夫人把早餐端上来?”
苏沫忙掀开被子应了声好。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行,一些片段再次闪过,只觉得这哪儿是秋末,简直就是夏天,他整张脸都燥得不行。
慢慢下了床,挨去洗漱间的空隙,没忍住想,似乎,自己,也该锻炼锻炼才行了。
锻炼锻炼增强下身体素质,总不至于每次那什么之后都这副样子。
现在……
瞥见什么痕迹,苏沫蹙了蹙眉头,对着盥洗池前边的半身镜扒拉了下睡衣领子。
“……”
然后便脸颊耳根脖颈一并红起来。
在锻炼开始之前,还是先解决下先生这个坏习惯吧。
怎么又啃这里……明明上回电话里都说过不要在这儿留印子了。
也好在现在天气冷了,围个围巾也就看不见了。
可若是夏天呢,夏天怎么办?
真是的,实在太过分,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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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之后下午一点前的工作都推到一点半之后。”
FDM总部禁地南湾,政务处办公房内,听面前的alpha汇报完今日行程,晏舒寒驳回道。
“好的寒哥。”凌郁拿笔记下,又在本子上划了两道,“那这些事务都排到下午两点钟之后吧。”
晏舒寒嗯了一声,继续翻手里的案件资料。
过了会儿听人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人:“还有事么?”
“有的有的,”凌郁翻了翻页,“陶先生说考虑到您事务繁忙,所以特地从国际机场酒店那边赶了过来,但这边他也不方便进,于是打算在溪尾城约您,您看行吗?”
“可以。”晏舒寒顿了顿,眉梢微挑,“什么叫约我?明明是我请他。”
“……”凌郁对上面前人的眼睛,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毕竟,寒哥,您看起来确实是没一点请人的自觉啊。
这,明明都是燕市那边的人打理的关系,而且说是说请,但实际上,谁敢不过来呢?
“行了,没事就出去吧。”见人是没什么话说了,晏舒寒示意凌郁出门。
“好的寒哥。”
alpha退出门外,将门轻轻合上。
晏舒寒停下手中翻页的动作,目光定在纸张上对曾经的一些苏家佣人的口头“采访”上。
第一部 分是采访的曾经给苏家家眷们清洗昂贵衣物的几个beta中年妇人。
被询问时几人都很有些惊讶,一个说:“问谁?啊,苏家那位小少爷?”
另一个回答:“知道的知道的,他是被领养的嘛,大家都知道,心里啊怎么想的都有,毕竟不是苏家亲生的,但是吧,那孩子很懂事的,很乖,长得好也聪明。”
“可惜就是不知道怎么就惹了二少奶奶不高兴,之前总是被罚,什么,问罚什么?”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都很有些为难。
“唉,这怎么说呢……”
终于有人开了口,到这里几人的面色变得更是难看。
“总之就是造孽哟,我知道的都数不清,大冷天让他睡柴房,我们在吃饭的时候他是不能吃的,有好几回二少爷和小姐都让我们不准给他留饭,大少爷还好些,但是见到他被欺负,也是当没看见的,之前有一回二少奶奶还放了猎狗到柴房里咬他,总之真的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撑下去的……”
另一个人补充道:“还有一回啊他被小姐推到冰湖里,扑腾了半个钟,好在三姑奶奶赶回来,救?我们也想救啊,但……但救了,遭殃的……”
说着小声了些,“……就是我们啊。”
“为什么他嫁进了晏府?”
听到这个问题时,众人更为难了。
“还能怎么样呢?”一个妇人回答,“苏家那位真正的小姐,唉,不是我说不好听的啊,是她真的,很能装,小姐啊刚开始知道她要嫁给晏长官的时候呢是很高兴的,后来就听到了那些传言,这个呢也挺奇怪,也可能是晏长官故意散出来的也说不定。”
“那一会儿啊二少奶奶也高兴呢,毕竟是自己女儿啊,钓到金龟婿,走路都带风呢,后来晏长官那些传言开始在网上飘了,二少奶奶还让我们千万不要给小姐透露,还断了小姐几天网呢,说让她去外地练钢琴,参加什么钢琴比赛……”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越不让看的越想看,小姐后来就在网上看见了,问了几个下人知不知道,因此还扣了不少人的工资,然后啊就更是不得了啊,就开始大闹特闹!”
一个补充道:“对,你们是不知道,那瞧着多端庄漂亮的一个姑娘,闹起来有多可怕!直接去了苏老先生那边闹啊!整个大厅都是她的声音,砸花瓶,砸古董!什么都砸!满地都是碎片!听后勤那边的说啊,派去打扫的阿姨好几个手都割破了!”
“苏家那些人当然是不想让小少爷出嫁的,还是那句话,毕竟不是亲生的啊,晏长官呢虽然传闻不好,但是权势家境摆在那儿,可小姐这么一闹,他们也不敢就这么把小姐嫁出去啊,到底是亲生的,也怕真出事,后来小姐啊又闹了几回,他们终于改主意了。”
“说回来,你们问这个啊,我觉得我有发言权。”一个妇人说。
“就那天苏老先生大老板二老板他们把小少爷叫到二楼正厅去的时候啊,我有个姐妹刚好在上边工作,就听见小少爷立马就答应下来了。”
“你们不知道啊,小少爷呢他虽然是没读多少书,没上几年学,但是气质就是不一样,说话啊也不畏畏缩缩,这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头,我们虽然面上不敢对他好,不敢跟他表现得太亲近,但是心里都很心疼他很看好他的。”
“不过也可能就是那时候小少爷立即就答应了,所以那些人心里啊估计就想着该怎么整他呢,出嫁那天啊,头天就没怎么让他吃东西,第二天小姐又让她的女佣在小少爷婚鞋下边做了手脚,还有,对,小少爷出嫁前喝的水,当时有人看见了回来跟我们说呢。”
“那水里啊!放了东西!一小瓶晶蓝色的东西,我们当时知道啊可心慌了,不过还好,小少爷他回门那天啊,看着状态还不错,但是那时候我们知道啊,心要慌死了。”
“是啊是啊,”另一个妇人附和道,眉头直皱起,“毕竟之前啊就有个小伙子,被二少奶奶的下人喂了药,声带就坏了,我们当时知道小少爷喝了那东西,愣是怕得很。”
一个妇人在旁边听得直摇头:“真的太可怕了,你们外地人可能是不知道,但在阳城,就是真真正正发生的啊,罔顾法律!只手遮天的!”
“除了晏老长官,真的几乎就是苏家那些人的天下!你说他们有人性吗?小少爷今年初春才满的二十啊,也就和他们的亲生儿子女儿差不多一个年纪……都是当爹当妈的,怎么能那样狠心呢?我是真没明白,难道他们还觉得小少爷也会跟他们分家产吗?”
“实在是,不可理喻,太狼心狗肺……太恶心人了。”
随后是几声长长的叹息。
晏舒寒合上案件资料,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幼小的十岁出头的omega,面色愈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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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溪尾城时临近正午,下车时刚好碰见穿着一身银灰长大衣提着公文包,看不出年纪打扮得很绅士的alpha在餐厅门外的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对方显然从后视镜看见了他,一下来就立即转头朝他笑了下:“哟,才来呢。”
“巧。”晏舒寒拿着文件袋朝陶闻走过去,示意人进餐厅去聊。
“行,大长官。”
订了包厢,菜品都提前点好了,两个人坐到位置上,各自将文件拿出来交换。
“哟,看不出来啊大长官,笔记做了这么多。”陶闻惊诧于拿到手里的A4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气氛太凝固,忍不住调侃,“您对您夫人,看来真的很用心。”
晏舒寒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人:“彼此彼此,陶先生花一个月工资供令夫人买一个包,也不能说不用心。”
“这个,就不必说了吧。”陶闻拿起红笔做批注,“小o嘛,都有点爱好,作为他的alpha,我有这方面的义务,该让他开心。”
“老婆心情好了,家庭才能幸福美满嘛,大长官你说是不是?”
“嗯。”晏舒寒快速浏览一遍,拿出彩色标记笔圈出几段话,看向面前的alpha,将话题一拐一百八十度:“我答应他只走法律程序,所以,这几条,就不必了。”
陶闻看过去,神情微惊,“不是吧,大长官?你知道我想这几条想了多久吗?”
“从飞机起飞到飞机落地?”晏舒寒眉梢微挑。
“嘿诶,瞧您说的,我是那种人嘛。”陶闻笑笑,正色起来,“行,不搞阴的。”
说着语气渐冷,面色渐沉:“但就这个案子而言,即使不玩阴的,他们也得死绝。”
“擅自购买禁药罪、危害适合婚育年龄omega人身罪,处刑3年、10年,虐待18岁以下未成年omega罪,处刑30年,故意谋杀至血亲两人死亡罪,杀害极优性alpha罪,危害伦理罪,分别处刑50年、10年、5年,共计108年。”
“光是明面上能逮着说的就有108年,大长官,你这‘不玩阴的’,是早有预谋啊。”
晏舒寒没有反驳,他心想,不然呢。
这些人不在牢里呆一辈子,难道还留着过年?
也算他们命好,能自己呆够下半辈子的监狱。
不然,就凭那一句“大冷天让他睡柴房”,他就能让他们夫妇二人在柴房里体验一回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什么叫“只手遮天”,又是什么,叫“罔顾法律”。
他的夫人是田野里开出的花,可他是田野里长出的草。
草埋伏在低地,肮脏的事见多了,没什么干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