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寂静,有秋蝉哀鸣。
那头传来敲门声,omega停下手中翻页的动作,将相册合拢。
“谁?”
“是属下。”门外响起年轻alpha略显愧疚的声音。
想到傍晚时分的事,omega眉头微蹙,但还是道:“进来吧,门没锁。”
门被推开,高大alpha踏进屋,转身将门轻轻合上。
谭雾将相册轻放到桌面,站起身朝人走过去:“有什么事吗?如果是酒还没醒的话,就让人给你煮壶醒酒汤灌一灌。”
感受到omega话里的厌恶,alpha脸色瞬间难堪,砰地一声单膝跪下。
“傍晚的事,是属下醉昏了头,属下该死,请您责罚。”
谭雾轻笑了一声,“你大晚上不睡觉到我这来,就是过来领罚的?”
“阿银,有些事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在我手底下做事,什么心思该有,什么心思不该有,你得有个数。”
“不是的,属下今晚来,也有别的事想告诉您。”年轻alpha抬起头来,似乎是有些急,对上谭雾的眼神,又瞬间羞愧起来:“抱歉首领,傍晚的事,真的很抱歉。”
“行了,”谭雾皱眉,似乎不愿和人啰嗦:“所以到底有什么别的事?说。”
傅进忙道:“是属下刚得知的消息,红蟒那边的人这回又被FDM的抓了——连着上回江市市中心搞网络那块的,红蟒这些年按在江市的探子,基本算是全没了。”
谭雾微顿,“消息可靠吗?”
“应该是可靠的,因为传递消息的人目前就待在红蟒总部,名义上是莱伽的一名下属。”傅进说,“这次就是他负责联系对面那个omega的,进去有两年了,混得还不错。”
谭雾哼声笑出来:“有意思。”
“那莱伽还真是厉害啊。”
omega逐渐笑得眼睛都弯。
“要不是早知道他对路斯那般忠心耿耿,不然就凭他这智商,我都要误以为他其实是我们这边的卧底,或者他其实早就看路斯不爽了。”
“不过……”omega看向傅进,神色稍敛,“不过撬了江市他们的人,对我们在那边的人的心态也有影响,你明天去那边看看,顺便带几个人过去。”
“做做心理辅导,该加钱的加钱,别让我们的人因为红蟒的人被端了,就乱了套。”
傅进微顿,颔首应下:“是。”
“行了,没别的事就回去吧。”谭雾说。
傅进又应了一声是,低着头起身。
门刚要被打开,omega眉梢微挑,叫住人:“等等。”
年轻alpha立即回了头,眼神亮了亮:“您,您还有话?”
“嗯,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必须得和你说一说。”
谭雾看着傅进,美艳水灵的一双眼睛里像是藏着一把冰雪做的刀。
“阿银你呢,长得不错,身材不错,也是个极优性alpha,除了心有所属的,其他omega大约都能轻而易举地被你撩动心,你啊,要学着把眼光放开,没活儿的时候就多去约一约……”
“首领。”年轻alpha眼里的光逐渐暗淡,傅进开口打断了谭雾的话:“您别说了。”
谭雾眉峰微蹙,见人这个反应,敛了神色,也懒得说了。
转眼笑起来,一副没心没肺:“行,看在你办事得力的份上。”
“好了,出去吧。”这一句声音冷了几度,语气显现出不耐烦。
alpha垂眸,转身往后退,快速开门退了出去。门合上时力道没掌握好,发出一声略重的“嘭”。紧接着外头传来一阵加重的呼吸声,和犹豫不定的脚步声。
步子最终朝前方迈了出去,脚步渐去渐远,没了声音。
谭雾站在原地未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神情有些呆滞,片刻后眼神中闪过丝怜悯,上前反锁了门,回到座位上将桌上的相册拿到手中,轻轻地翻回到之前合拢时的那一面。
照片上年轻高大的alpha对着镜头笑,让原本邪气冷俊的长相定格在温柔刹那。
“阿风。”omega的指尖轻柔地摩挲着照片中alpha的脸庞,目光温柔如皎洁的月光,“你再不出现,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生气,你不哄我,会死很多人的。”
迟了一会儿,目光涣散,又过片刻,像是回了神。
余光瞟见照片泛黄的边缘,神色一变。
如同噩梦成了真,omega脸色煞白,眼眶蓦地红起来。
谭雾趴到桌面,将脸埋上了手臂,肩膀微微颤动,发出极小的痛苦的呜咽。
.
碳黑涂装的轻型装甲车一如往日般在清晨开往FDM总部禁地南湾。
车上,晏舒寒用平板处理完昨天搁置的事务,将东西放到办公包里。
一转眼,和自家副官凌郁的视线对上。
晏舒寒:“?”
凌郁欲言又止。
晏舒寒:“有话直说。”
凌郁摸了摸脑袋,“是,属下想说,今晚我可能要待在外边,不回江市了。”
“哟,小郁先生这是谈恋爱了?”
旁边这位还没回话,前边儿的alpha司机憨笑起来。
被点名的凌郁不大不小地嗯了一声。
alpha司机笑得愈发开心:“不错不错,上回和小郁先生说的话,小郁先生是有听进去的嘛,呐,陪媳妇儿的事儿,您别担心,少爷他肯定会同意您在外留宿的。”
晏舒寒笑着摇头,“他哪是征求我的意见?他这就是给我报备一下。”
“寒哥……”凌郁脸皮有点热。
晏舒寒伸手拍拍凌郁的肩膀,“得了得了,知道你俩好了。”
“不过为了大家都好过啊,我得给你嘱咐点事儿啊。”
凌郁恭敬点头:“寒哥您说,我听着。”
晏舒寒道:“还记得你俩闹别扭的事儿吧,你呢收着点儿,别老给人家留印子留到显眼的地方。”
似乎对这件事有意见,凌郁张嘴想说话,晏舒寒打出个“安静”的手势。
凌郁闭了嘴巴。
晏舒寒继续说道:“他不像你,他得训兵,东营区那地方,又干又燥,训热了扣子不能解衣服不能脱,你说他能不怪你吗?”
凌郁顿了顿,点点头。
晏舒寒抬手又拍了拍alpha的肩膀:“再来,他还有那么一个打狙的哥呢。”
这下凌郁眼睛略睁大些,面部表情向上提,似乎是有点不满,想要反驳了。
清楚看见alpha的表情变化,晏舒寒挑眉,有点疑惑:“怎么?我说错话了?”
“没有,可是寒哥,上回内部考核,白组长打狙的分明明比我低,就打狙的事来说,我不怕他的。”就听身旁alpha一字一顿语气相当认真地朝他这样说道。
晏舒寒哑言,盯着凌郁两秒,重重拍了拍alpha的肩膀。
看人还保持着一副认真的样子。
终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凌郁似乎是还没懂alpha为什么笑成这样,就听前头司机也笑了两声:“不愧是你,小郁先生!真行。”
凌郁满眼疑惑,不是,他怎么了啊?
倒是说一下啊。
这个疑问一直憋到下车,没问出来。
早会例行开始,按时结束,考核时间临近,众人都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一说结束就立马拿着文件走了。
晏舒寒将收来的各组报告整理了下,看向旁边似乎还对早上的事儿耿耿于怀的凌郁,正色道:“行了把心收收,去帮我办件事。”
听人要安排事,凌郁忙道:“寒哥您吩咐。”
“嗯,去把江市警署各部门的联系方式整理出来,还有,十年前苏家第四子苏崇锦和其妻子宋秋云车祸当时处理的结果资料整理出来。”晏舒寒说,神色渐沉,“还有律师,联系燕市的人,让他们亲自去拜访陶闻,把他请过来。”
凌郁微惊:“那场车祸也有问题?您居然,要去请陶先生吗?”
“嗯,车祸不是意外,是苏二夫妇买凶杀人。”晏舒寒道,“除了陶闻,别的人,估计是扛不住,我也不放心。”
毕竟,要搬动一个在上边待久的了大家,确实是有些难度。
“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凌郁瞪大眼,心脏起伏得有些大,“他们……可是亲人啊。”
“亲不亲呢,也不是靠血缘说了算,古代人争权夺位,这种事儿不也多了去了。”晏舒寒拍拍凌郁的肩膀,“好了,别气了,去办事吧。”
凌郁敛了敛情绪,“是。”
.
——“夫人,夫人?”
江市晏府,三楼主卧,门板被人轻轻叩响。
omega迷糊间听见声音,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伸去,便是触碰到一片凉意。
凉意从指尖传到心口,苏沫顿时清醒了一大半,猛然睁开眼睛。
微愣了下,撑起身子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居然过九点了。
——“夫人?夫人醒了吗?”
那头又响起老管家和蔼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担心。
“醒了!醒了的。”苏沫回答,这样一说,就发现嗓子哑得不行。
外头安静了一瞬,老管家的声音更是温和:“诶,那夫人洗漱好,打个电话,我这边让阿秋她们给您把餐点端到房里来?”
听人这么一说,苏沫顿时窘得更厉害了,却也不能说还是他下去吧。
因为确实,身体不太舒服。
“好,我等会打电话给您。”苏沫朝外边喊道。
“诶!夫人慢点,不要急。”老管家的话传进来。
苏沫脸红得不行,欲言又止,欲哭无泪。
摸索着家具挨到了内置洗漱间,刷牙,用温水洗了脸,清醒些了,抹了点面霜。
打理头发,理了理睡衣,然后就发现领口旁边有个极其明显的粉红印子。
瞧着形状,似乎还像个小爱心。
“……”
嘭——
想起什么,omega脸蛋通红,耳根滚烫,觉得自己似乎也要像气球那样遇热爆炸了。
又重新扶着家具回到卧室,慢慢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茶几上摆着的手机。
按道理这时候他应该打电话给女佣林秋或者林月。
但是心一跳,脑子一烫。
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屏幕显示备注“先生”。
那头很快接起——
大约是仗着一点点起床气,omega又凶又急:“先生你太过分了。”
那边没动静。
omega也没来得及想,又道:“先生怎么可以在领子那里留印子,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太坏了。”
对面仍没有回话。
omega似乎是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了,话停下来,拿远看了下,没打错。
又挨到耳边,心脏就有点慌了,“先生?先生?”
便听那边传来一句焦急的“寒哥”,和一句“夫人来电话了”,然后是急促的一句解释“我,我以为是平常的工作电话,没注意看,帮您接了”……
那头alpha大约是拿到了手机,朝他温柔地开口:“夫人找我?”
苏沫觉得耳朵和脸颊都要烧坏了,嘟——
凭借着瞬间涌上来的勇气和臊意,omega胆大地挂断了alpha的电话。
晏舒寒:“??”
心脏一噔,拨过去,人接起,晏舒寒刚叫了一句夫人,那头又挂断了。
这下不敢再拨过去了,气势汹汹地朝凌郁走过去,“刚才夫人说什么了?”
凌郁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犹豫了下,摇头:“……不,不知道。”
晏舒寒:“你肯定知道啊。”
凌郁欲言又止,坚决摇头:“不,属下不知道。”
看了看前边很有些焦急的alpha,又说:“要不,您过个半小时再联系夫人吧?”
晏舒寒深呼吸了下,“到底怎么了?他挂我电话。”
就听凌郁道:“夫人他挂您电话也是应该的。”
“谁让您也是,太不注意分寸了。”
晏舒寒:“??”
.
半个钟后,alpha拨通omega的电话。
如人所料,这回没被很快挂断了。事实上,电话那头的omega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只是正努力地在调整心态,好让自己不要那么窘。
“先生?”苏沫叫alpha。
然后就被alpha的一句称呼给搞得瞬间前功尽弃。
他听见alpha用他那温柔沉稳的特别好听的声音,特别特别可怜地叫他——
“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