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谁来啦！？”
“老大！——是老大！”
翌日早晨七点二十五分，晏舒寒刚踏进会议室大门，前排座上一男一女两个alpha就大喊出声，语气颇有些酸味和滑稽。
“你们这么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旧社会的山匪头子。”
晏舒寒动作不顿，将文件稳当轻巧地放在主座桌面正中间，看了下座上的人，淡定还嘴：“今天居然没踩点的，稀奇啊。”
“哪儿能呢？老大复工第一日，面子要给嘛！”拽姐付紫藤叨叨上头了。
晏舒寒嘴角扯了下，轻笑着微摇了摇头。
但很快就正色起来：“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我们就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今天的早会主要讲一下安排联盟成员注射长期型抑制剂的事。”
见人严肃，在座的也都立即进入了状态。
“这次的长期型抑制剂由两地联盟军区总医院进行提供，是两地合作研究的最新成果，从他们发来资料中的实验数据来看，这种抑制剂的抗易感期以及抗omega信息素干扰的能力相当强。”
晏舒寒打开投影，切换到一张统计图片。
“这是他们实验的数据统计图，参与实验的三百名alpha中，两百八十七人对该抑制剂完全适用，不适用的十三人均为有特殊疾病的患者，全员适用率超过95%，健康alpha适用率达到100%。”
“其效用时间最短的为六个月又二十天，最长的达到了七个月又十八天，效用时间远超过市面上任何一类alpha抑制剂，基本上管半年没有问题。”
……
讲完抑制剂的事，又讲了下目前联盟正开展的一些演练活动以及九月考核的情况。
时钟走到七点五十，alpha总结起陈词。
“今天要说的大概就是这些了，各组例行汇报口头上的就先免了，纸质版的等会交过来由我审批，上午解散后找时间过来领走。”
“抑制剂今天早上八点半第一批，注射地点在北营区1号训练基地，按照刚才说的顺序来，没轮到的，自己营地好好训练，另外，月考核时间不变，这次难度加大，希望各组重视。”
“以上，散会。”
一听考核难度加大，众人只觉得很有些头疼，麻溜交了纸质报告，也不再打哈哈了，纷纷往本组营地赶，风火轮一般，快步如飞。
不过，晏舒寒似乎发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端倪。
等众人走远了，alpha整理了下文件，看向旁边人：“怎么了你俩，这是闹别扭了？”
凌郁有点尴尬，但也没避讳，嗯了一声。
晏舒寒没忍住乐了：“你的他的？”
知道人这是在问是他的错还是白子丞的错，凌郁犹豫了下，还是道：“算我的吧。”
“什么叫算你的？”
凌郁似乎更尴尬了，欲言又止了会儿，最后道：“我、我给他留的印子，被他哥看见了。”
“……”晏舒寒拍了拍凌郁的肩膀。
凌郁觉得自己要解释什么，“不是，寒哥，你……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晏舒寒更乐了。
“是他。”高大alpha似乎觉得有点害臊，耳根蹭地红了，“是他让我留在那里的。”
“喔。”晏舒寒眉梢微挑，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
凌郁觉得对方不明白，并发出了一个疑问号。
晏舒寒拿着文件往办公室走，“行了，别蔫着了，想点办法，付出行动。”
“别的帮不了你，但你要是需要钱，让王伯给你取张卡，随便花。”
.
“——阿嚏！”
江市晏府，后院一楼，在办公房里核账的老管家王成打出一个喷嚏。
扯了张纸巾擦了擦鼻子，桌角放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备注是“夫人”两个字，连忙接起，面带笑容，声音和蔼温和：“夫人您找我？”
那头传来omega礼貌的声音：“嗯，我有事想出去一趟，可以吗？”
“啊……出去？出府去吗？”年迈beta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起来，神色瞬间很是为难，边问：“您是要去哪儿呢？是有什么事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可以告诉我我来帮您买的。”
“嗯，不是买东西，是出府。”那边似乎也有些为难，“是想出趟门。”
“啊……这个……”王成为难道，“夫人，这个……这个我做不了主啊。”
“没事，”那边的omega声音温和，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是得和先生说才行吗？”
“嗯。”王成点头，语气更恭敬了些，“是的，这件事夫人得和少爷沟通，我这边，我这边实在没这个权利，少爷要是怪罪下来……我，唉，希望夫人能理解。”
“没事，我明白了。”苏沫说，语气稍有些低落，但仍旧温顺礼貌:“那，打扰您了。”
“不不不，不打扰。”王成说。
“嗯……”书库里，omega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对话框，“那就先这样吧？”
“好的夫人，您来挂吧。”
“嗯。”
嘟——
手机放到一边。
omega略重地呼出一口气，在聊天框里敲进几个字——
[晚点回复您时间地点好吗]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好的没问题]
[十点前都在线]
苏沫回了个好的，又打进去几个字——
[那我今晚再来找您，麻烦了]
那边又很快回复了句“好的没问题”。
苏沫盯着那条信息看了两秒，正准备将网址记录到纸上，清除历史记录将电脑关机。
那头忽然蹦出一串数字，并发来一条消息——
[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直接短信联系，微信账号也是这个，加好友的话备注个苏字，我会知道你是谁]
omega微有些发怔，再次本能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还是很快回复了句“好的”，将号码加进了电话簿，并备注了“律师”。
关闭电脑，看眼时间，还没到九点。
距离先生回家的时间还有好久。
想着alpha常说的看会儿要歇歇，苏沫站起身往窗外眺望，尝试着放松眼睛。
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与人的那通聊天记录。
对面那位律师实在算得上相当的好说话。
若不是履历显示对方曾接手过很多大案子，并且胜诉率也保持得很不错，他都要以为对方是那种刚入门希望能接些生意吃饭的新律师。
但也许是对方的态度实在太谦和了，他总觉得有些怪。
但一下子要他说对方哪里奇怪，又好像说不出来。
也许是从他将他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之后，对方就总是表现得和别的事务所律师不一样？比如说除却分析案件外，对方的言语中总会展示出一些浓烈的个人情绪。
有关于“怜悯”的个人情绪。
聊天过程中，对方不止一次向他表示同情，并表示一定会让被告方得到法律的制裁。
而在刚开始与人的对话中，他的确有一种“皇天不负有心人”的感觉，为有人愿意接手这个案子感到感动和暖心，甚至有想哭的冲动。
但慢慢的，在对方一次又一次发来诸如“你放心”“这个案子一定能胜诉”“他们一定会付出代价”这种话时，他就越发地产生了怀疑。
并非怀疑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人会释放出这种好意，而是对整个聊天过程产生了怀疑。
因为这次的沟通进行得实在有些过于顺利了，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一环接一环，都是搭好的。
人为的迹象实在有点过于明显。
比如在他说出被告方时，对方的反应淡然得有些机械化，回复的仅仅是一句“好的”。
而阳城苏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做的是珠宝生意，苏彤、钱筱雅也经常出席一些奢侈品品牌活动，两人在社交媒体上的粉丝量庞大，尤其是苏彤，有将近两千万的粉丝。
当然，他可以排除这位律师并不太关注网络，而仅仅关注于案件，是个真正愿意帮助原告伸张正义的好人。
但，在他说出案子已经过去十年时，对方的反应却也丝毫不觉得夸张。
也是很淡然地回复了一句“好的”。
这就更让他觉得蹊跷了。
因为这和别的事务所律师回复的话，出入实在有些过于大了。
即使是他，这个最近才开始了解法律的人，也知道要翻一个过去十年的案子并让它胜诉，那是相当困难的。
这也就表明对方一定知道，也多少应该有一些惊讶，或者委婉地表示一下抱怨。
但对方都没有。
没有惊讶，没有抱怨，若他再年轻十岁，回到刚失去养父母之爱的时候，他是会相信的。
但现在他二十岁了。
不是当年那个愿意相信“天上没准真的可能会掉草莓蛋糕”的天真年纪。
年龄的成长让他将世界看得越来越清，这些年小心谨慎的原则也让他实在无法掉以轻心。
若单纯的是他想多了，那是最好的，他会用余生来感谢对方。
但若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
那可惜了，他们遇见的并不是一只沉默的羔羊。
而是一只可以用智慧斗死烈性犬的，会咬人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