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再凶我就亲你了>第18章 

  他们这一群人都不是挑食的主,一合计完,都说要去吃羊肉火锅。

  这家店许觅上学时也总来,一走进店里,熟悉的感觉让人亲切不已。

  走进包厢落座,梁先寻坐在他左手边,右边是江因。

  男生们得知许觅比他们要小一届时,纷纷闹着叫他“小学弟”。

  主要是许觅长得清清秀秀,坐在那乖得不行,坏心一上来,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许觅捧着茶杯腼腆地应话,梁先寻把BaN花生碟往许觅那边推了推,“别理他们,吃花生。”

  于望津喊得最起劲:“干嘛呀干嘛呀,还不准我们聊聊天了?”

  笑声顿起,梁先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面色淡淡:“你们瞎叫什么学弟呢,明明是我学弟。”

  一男生大声道:“哎,你这可有点小气咯,什么宝贝学弟啊,我们叫两声都不行。”

  梁先寻道:“嗯,不行。”

  许觅心脏砰砰跳,忍不住从桌子底下轻轻拽了拽梁先寻道衣角,小声说:“可以了,我没关系。”

  梁先寻没搭话,掀起眼皮看了许觅一眼,眉梢微抬,还真没再附和过去。

  江因余光瞥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眼角的弧度微微勾起,软而魅,于望津闲心大发,凑过去撞撞江因的肩膀,“笑什么呢。”

  江因敛了笑,懒洋洋地怼他一句:“关你屁事。”

  吃了瘪,于望津蹭蹭鼻子,坐回自己位置上。

  羊肉火锅滋滋冒着热气被端上来,男生们早就饿意上头,滋啦一下开了手边的可乐罐,仰头就是一大口。

  许觅刚要拿起自己的可乐,就见梁先寻骨节修长的手伸过来,将他那罐拿走了。

  “诶,那是我的……”许觅小声说着,“你是不是拿错了。”

  梁先寻食指一勾,可乐发出轻微的气泡音,杯壁冒出点湿润的水汽,他给许觅开了可乐,又拿了根浅绿色的吸管插进去。

  许觅眨了眨眼睛,看着摆在面前的已经打开过还插好了吸管的可乐罐,呼吸轻轻:“谢谢。”

  “没事。”

  冬天吃羊肉火锅,不得不说是一件及其享受的事情,许觅吃得呼哧呼哧,脸上都冒着暖呼呼的热气。

  包厢里很热闹,大家都很健谈,许觅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都觉得很有趣。

  梁先寻以前是很不爱说话的人,有一次考试考了第一,还是阴着一张脸,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考了倒数第五还觉得自己进步了的于望津同学,很单纯地凑上前去,想安慰一下自己这为数不多的学霸朋友:“梁先寻,你怎么闷闷不乐的,不会没考好吧,没事啊,这有什么的,走,哥请你打游戏。”

  梁先寻当时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谢谢,不用了,我还要回家看书。”

  “我真的服了,”一个男生笑得不行,模仿着梁先寻当时的表情和语气又演了一遍,“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于望津站到那个公告栏前面嚎啕的丢人样,还说要安慰人年级第一呢笑死我了。”

  许觅攥着筷子也跟着偷偷笑。他忍不住想象着那个时候梁先寻的样子,冷冷的,也不爱笑,简直和现在差不多嘛。

  吃完饭散场已经很晚了,于望津载着江因先送他回家,剩下几个男生在路边打了辆车,很快也走了。

  许觅吃得很饱,摸摸肚子跟在梁先寻旁边走着。

  风凉凉的吹在脸上。许觅想起包厢里他们聊的,忍不住说:“梁先寻,你以前也是这样吗,不爱笑也不爱说话的。”

  男生的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梁先寻走得不快,等着许觅的脚步跟上。

  “嗯。”梁先寻道,“那时候性格不好,说多了会不耐烦。”

  许觅“哦”了一声,小声说:“其实你现在也不喜欢说话,嗯,也不爱笑。”

  “好很多了,”梁先寻看了他一眼,继续道,“高中的时候,除了成绩好一点,就没别的优点了。”

  许觅嘴巴一快说:“没有啊,你高中肯定也有这么帅,是不是很多小迷妹呀。”

  梁先寻发出一声轻笑,道:“没有,要是你看了我高中的照片就不会这么说了。”

  许觅道:“还真想看看。”

  梁先寻说:“有机会再给你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太冷了,摩托车一直打不着火,梁先寻半倚着车,拿手机给于望津打电话,电话响了大半天才有人接通。

  那头是江因的声音:“喂,梁先寻啊。”

  “嗯,于望津呢。”

  “刚喝酒了,烂醉,”江因嫌弃地扒拉开腿上横过来的手臂,“于望津,还能说话吗,梁先寻找你。”

  听见那头乱糟糟的动静,“算了,”梁先寻道,“没什么事。”

  江因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望津抢了手机挂断,紧接着人被压住,于望津脑袋蹭过来,贴着他的脸使劲哼哼:“江因,你怎么不说话。”

  江因烦得要命,又不好把人丢下直接走,“不想说,狗吧你!别咬我。”

  侧脸被弄得都是酒气,江因擦掉脸上的口水,推也没把人推开,再一转身,于望津都睡得四仰八叉了,脸靠着他的肩,挤得好几个红印。

  烦归烦,江因还是给他盖上了被子,又帮他擦了脸,好一番折腾,才洗漱上床睡觉。

  “怎么样?”许觅问。

  “说是醉了,”梁先寻说,“来不了。”

  许觅摸摸车把,有些焦急,“那我们怎么回去?”

  梁先寻站直,目光往周边逡巡了一番,道:“我帮你叫车,你先回去。”

  许觅问:“那你呢。”

  “我找个宾馆住一晚,明天修好了车再回去。”梁先寻说。

  许觅道:“别,我陪你一起吧。”

  梁先寻道:“嗯,我记得不远有一家宾馆,去看看。”

  深夜的风温度骤降,凉飕飕的穿过领口袖缝,让人忍不住地跟着打颤。

  幸好,不过一百米的距离,就看见一家亮着灯牌的宾馆。

  两人走到前台,“你好,订两间房。”

  前台撩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只有一间双人的。”

  梁先寻顿了顿:“算了,我们去下一家问问看。”

  许觅从他背后拉了拉他的袖口:“没事,就这个吧。”

  梁先寻深深看他一眼,才对着前台道:“嗯,行,那就这间吧。”

  一进房间就赶紧开了暖气,许觅坐在床沿好久,才勉强暖和自己的手。梁先寻脱了外套,在书桌边坐下,“明天我们早点走,应该能让你赶上回家的车。”

  许觅说:“不着急,我跟我妈发消息了,说晚一天回去。”

  梁先寻“嗯”了一声,于是房间里安静下来,虽然同过宿舍,也独处过许多回,但此时此刻,在宾馆房间这种具有特殊意味的地方,窗帘紧闭,能听见外面时有时无的风声。

  气氛也变得奇异起来。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许觅低头捏着手指,忽然觉出几分不自在。

  许觅抬起头:“你——”

  梁先寻在此刻也开口:“你先去洗澡吧,暖一暖,早点睡觉。”

  许觅止了音,他也要说这个来着。“好。”

  衣服都脱完了,但这个花洒轰隆隆响了半天,洒下来的都是冷水。实在没办法,许觅穿上裤子,扒着开了一道缝的门,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没热水。”

  梁先寻走到门边,“我帮你看看?”

  “好,”许觅应得匆忙,身体一侧,露出半边瘦削的肩膀,他忙背过身,“我先穿上衣服。”

  梁先寻转过脸,喉结上下动了动,“嗯。”

  浴室里弥漫着冰凉的水汽,梁先寻进来看了一下,三两下就帮许觅调好开关,等到出了热水才出去。

  许觅伸手去碰花洒下的水珠,滚烫的水流滑过手指,带起一阵舒服的麻痒。

  宾馆用的是一次性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道很淡,许觅将就着冲洗一番,囫囵套上衣服就出来了。

  酒店的拖鞋太大了,他穿着显得空空荡荡,像偷穿大人鞋子的小孩。

  局促地动了动脚趾,许觅用毛巾擦着头发忍不住看了一眼梁先寻。

  梁先寻靠在窗边,刚好挂断电话,看向他,道:“吹风机在柜子里。”

  许觅点点头,趿拉着大码拖鞋,顶着湿漉漉的脑袋去拿吹风机吹头发。

  脚踝处的线条瘦而直,在宽大的裤脚下若隐若现。

  空气里好似也弥漫着淡淡的热气和香气,许觅开了吹风机,声音呼啦呼啦地响起,乱乱的发顶被他用细长的手指拨弄来拨弄去。

  梁先寻垂下眼,用指关节蹭了蹭鼻尖。转身拿了衣服进去洗澡。

  等梁先寻也洗漱完,房间里熄了灯,只剩空调在嗡嗡地响着。

  一切都很安静,仿佛能听到对方平静和缓的呼吸声,其实今天很累了。

  但躺在床上,许觅翻了不知道多少个身,都没能顺畅地睡着。

  转过身体,对着梁先寻的方向,许觅睁开眼睛看了看。

  光线很暗,只能看到对方侧脸的阴影。

  梁先寻睡姿很规矩,外头的灯光透进来一点,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暗间,许觅看见他的睫毛动了一下,于是忍不住小声问梁先寻:“睡了吗?”

  “没。”梁先寻睁开眼,嗓音有点沉,“睡不着?”

  “嗯,”许觅卷住被子,“不怎么困。”

  梁先寻动了动,侧过脸来,说:“不困就聊聊天。”

  “聊什么啊?”

  “聊聊你,”梁先寻说,“怎么样?”

  许觅微微睁大眼睛,“我?”

  “嗯,”梁先寻说,“怎么那么惊讶。”

  许觅皱着眉想了一会,“不是惊讶,就是感觉自己没什么可以说的,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很普通的,可能丢到人群里就看不着了。”

  “你看我哦,我从小学到大学,都是班上的中等水平,高不成低不就,扑腾两下,就看不见水花了。”许觅声音越来越低,“好像太平凡了点……”

  “不会,”梁先寻说得缓慢,但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只要你站在那儿,就总有人能看得到。”

  他说:“我看见了,许觅。”

  每一个字都落得清晰,像小石子,每一颗砸进湖水里,都会激起或大或小的涟漪。

  “嗯。”被子的味道干燥温暖,好像很少这样听见别人直白的话语,许觅耳朵泛起了热,他忍不住避开自己的话题,“算了,不要说我了。”

  “你说你高中的时候和现在很不一样,”他转而把问题抛给梁先寻,“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啊,说说你吧。”

  白色屋顶在视线里变成灰暗色,透进来的月光少得可怜,梁先寻开口:“那时候很孤僻,脾气不好,也不喜欢跟人交流,自顾自地犟着,谁的话也不爱听,”他轻轻舒出一口气,“但后来,可能是想通了很多,性格没那么拗了。”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梁先寻平而缓的声音淌在许觅耳边。

  说起自己的时候,梁先寻出奇地平静,好像是在说起别人的故事。

  也或许是,身边的人是许觅,让他多了几分倾诉的意味。

  但此刻的梁先寻好像并不需要安慰,于是许觅只是静静地听着,等梁先寻说完,他才轻轻地回道:“你现在已经变得很好了,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黑暗中,依稀听得梁先寻笑了一下,“许觅,你见谁都说好,哪天被骗了怎么办。”

  许觅努努嘴巴,用下巴蹭蹭柔软的被子,脑袋钻进去一点,说:“被骗了再说吧。”

  梁先寻转过脸,眼神里多了一些别的。黑暗里,许觅毛茸茸的发顶蹭在被子上,看起来软乎乎的,梁先寻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半晌,低声说:“是么,那你可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