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物学的角度可以佐证,人类这种哺乳动物在危机关头的爆发力是不容小觑的。

  白妤反应极快,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踹开了冯凯肥胖的上半身。

  趁其吃痛地直直跌坐在坚硬的瓷砖地上,她拼命朝前门的位置飞奔,一边跑一边高呼着求救。

  “咔嗒、咔嗒。”

  是金属门把手在上下拼命擦碰的声音。

  “咔嗒、咔嗒。”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开?

  不久前——也就是她进来的时候,门分明并没有上锁。

  是谁锁的?

  保洁阿姨、生物老师?……

  不。

  她快速反应过来,一定是有谁趁着自己和冯凯交谈的这段时间从外面反锁了生物教室的门!

  这个人从她进实验楼开始就在后面偷偷跟着自己吗?

  后背不禁冒起了冷汗,白妤的大脑高速运转着,列举又排除着一个个可能。

  眼下分秒必争,根本顾不得那么多了,白妤赶紧换了个方向,使尽浑身解数朝后门飞奔过去。

  “咔嗒、咔嗒。”

  拜托了,快打开……

  白妤在心里绝望地祈祷着,将希翼悉数寄托在了小小的门把手上。

  可惜还是没有拧动。

  看起来,前后门全部被上了锁。

  这时,追过来的冯凯从后面拽了一下白妤的衣服后领口,使得她不能够保持站立的姿态,倏地跌坐在地上。他又一路顺着瓷砖拖拽着白妤的衣服,暴躁地将她重新钉死在铺着绿色桌布的实验桌上。

  呵呵,还想跑?

  冯凯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求而不得的压抑,扭曲的爱意和渴望,此时眼看着将要被发泄得淋漓尽致,尽数施加在白妤身上。

  她力气小,根本抵不过冯凯。

  白妤从未这么身不由己过。她感觉自己就像身处在一只小小的木船上,任由一个个滔天的巨浪将船身拍向漩涡之中,不幸于危机四伏的海洋里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她随着破败的桅杆起伏,指尖泛白地抓紧唯一的倚靠,巨大的失重感却依然是一场看不到尽头般的酷刑。

  冯凯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白妤真的很害怕,很慌乱,这属于一种动物遇到危机时的本能。

  她的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眼眶逐渐变得湿润,但一点儿都没有哭出来。

  “咔嗒、咔嗒。”

  有谁在屋外拧动门把手!

  救命……这里有人!

  白妤想要尖叫出声,可是她被冯凯用掌心死死掩住了嘴唇,活活压制住了最后的希望。

  随着“咔嗒、咔嗒”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白妤的眸光愈发黯淡而灰死,内心即将被绝望填满。

  冯凯见她稍微老实点了,便松开手,去解她的衣扣。

  “时貅……”白妤下意识出声,音量很小,却还是被压制住她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可以从这点得出他们现在的距离有多近。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提这个人!

  “啪!——”

  冯凯火冒三丈,遂抬起手掌猛力甩了白妤一巴掌,她白嫩的皮肤表面立刻浮现起清晰而淡红的掌印,看上去极为触目惊心,却令冯凯莫名的痛快和解气。

  “咚!——”

  同一时间,生物实验室前门的锁竟被一脚踹坏,重重地落在地上。

  一道瘦长的人影踢开门闯入进来,他眼白内血丝密布,握紧的拳头青筋鼓起,气场跌到不能再低的冰点。

  “你在做什么?”

  时貅宛若宰割人类性命的死神一般,伴着亡灵的气息步步逼近。

  眼下怎么瞎掰着解释都不顶用了。

  冯凯从未见过他这么可怕的样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下意识地拔腿就跑,朝着后者反方向的大门去。

  可是在情急之中的冯凯忘记了,后门也被在外面落了锁。非常讽刺,这人转眼就落入了白妤方才的困境。

  时貅看了看白妤浮肿的右脸,又看看之前唯二在场的冯凯,盯着后者的目光仿佛在盯着一个死人:“你打了她,是吗?”

  “别……别过来!”

  “啊!!!”

  ……

  第二天,很多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注意到了白妤后方,冯凯空落落的位置。

  冯凯是学习委员,每天小组长们与各科课代表汇报作业漏交、少做的现象都是经由他手,因此还是有一定的存在感的,人一不见很容易会被察觉到。

  再加上读书的时候发生的新鲜事少,一有什么八卦或怪谈,都秒秒钟传播得飞快,不过多时便人尽皆知。

  “喂喂,你们听说了吗?冯凯从楼上摔下来了。”

  “怎么又是跳楼啊?之前周江山也是。”

  “我看他未必是自己从高处往下摔的。你们想啊,谁从二楼摔下来会把那么多根骨头全都摔断的?好像整个右手手臂都骨裂了,指甲没了好几枚,牙齿也少了好多颗。”

  “天啊,太可怕了……”

  “这是被人打了吧?”

  “谁知道呢。”

  在日常的相处过程中,冯凯总是喜欢拿班干部的身份压人一头,自觉高人一等,更是没少把班主任杨馨芳的鸡毛当令箭来使,在同班同学们之间风评很不好,什么“咬咬牙三年过去了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是私底下评价冯凯最多的话。

  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也没有一个同窗感到惋惜和同情,更没有人提出去医院或家里探病的。

  顺便一提,冯凯的后面一个座位也是空着的。但时貅这尊大神吧,神龙见首不见尾惯了,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比起这两件事,全校几乎都在谈论南华附中附近一辆运输危险化学品的车辆发生爆炸的事故。

  【新闻报道】事故经过:南华路,4月28日17时46分左右。据当事人称,意外发生前,司机宋某(男,43岁)前往附近的公共厕所如厕,顺便抽一根烟提神。该载货多达30吨的重型罐体车停在相对偏僻的角落,因此火灾引起的爆炸只点燃了旁边的一辆家用轿车。

  爆炸一经发生,霎时间浓烟滚滚,南华路的道路中段被炸得焦黑一片。

  周边民众听见异常的巨响,目击到黑烟都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连忙纷纷拨打119火警电话,消防车一路鸣响警笛快速前来救火。

  最终,没有造成人员死亡,但有一名伤者(化名小安,17岁),伤势极其严重,已送往第二人民医院烧伤科紧急救治。

  目前警方表示,事故的原因仍在调查。

  生命安全可贵,希望普通民众与专业人士都做好消防安全工作,时刻保持警惕。

  (华夏晨间日报张晓)

  ……

  据不可靠的小道消息称,安沁莹由于这场事故严重烧伤了,毁容程度更是惨不忍睹。连五官都糊在了一起不说,她半个下巴都没了,下半辈子只能依靠管子进食,十分悲哀。

  从前容貌昳丽的校花一下子变成了这副模样,杂七杂八的有关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哀叹唏嘘之余,不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在谈天说地,也不知是出于猎奇还是什么的心理……

  但谁都打心底清楚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战之一,容不得丝毫的分心和怠惰。

  没过一两天,被人心惶惶笼罩的学校便恢复了往日里备战考学的氛围,仿佛安沁莹的悲剧只是一个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