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对陶器不算太陌生,但是工坊还是第一次来,“这是要……做陶器?”
“你的动手能力应该不算太差吧?”陆云起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子,走到两个并排的拉坯机前坐下,把一边的工作衣搭在腿上,“过来坐。”室内开了空调,温度不低,挺暖和的。
穆清也脱了外衣走过去坐下,转盘上已经摆好了泥块,“这个怎么做?”
陆云起按下拉坯机的开关,转盘转了起来,他调了调速度,在一边的水盆里沾湿了手,“跟着我做就行了,不用我手把手教吧?”
“我倒是希望你手把手教啊。”穆清说着,有样学样。
“你是小孩子吗还用人手把手教?”
“并不是只有爱人才能手把手教啊,还有……爱人。”
“……你先做。”
陆云起话音刚落,穆清手底下的泥坯就破了个洞,而且越破越大,陆云起关了拉坯机,手动毁了那个破掉的泥坯,从旁边的架子上又拿了个泥块,“手不要太重,用巧劲。”
“明白是明白,但是做起来还是不好做。”
“没关系,那边那一堆泥块,够你用的,如果你废掉全部的泥块还做不成一个,我觉得我需要怀疑一下你的学习能力。当然,我还是很相信你的动手能力的。”
“你看你现在做得那么好,最开始学的时候是不是也弄坏了很多啊?”
“但是也没有跟你一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弄坏。”
“那是,云云比我聪明嘛。”
“当心手下。”
“哦,好。”
穆清在又毁掉两个泥坯之后,终于开好了孔,拉大了泥肚,而整形、细化修饰的部分是陆云起做的,别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一步又前功尽弃了。
陆云起用抹布把陶罐底部的积水给清理干净了,然后把穆清做的小陶罐和自己做的笔筒从转盘上取下来,他把刚才穆清毁掉的泥坯拿了一点,“你想做什么图案?用土做贴花,或者直接用刀来刻,都可以。”
穆清接过修坯刀,“直接画吧。”
陆云起虽然没学过绘画,但是为了画图也自学了素描,他画了几竿竹子和两块石头,留了写字的地方。
等他画完,穆清那边也弄完了,不过陆云起没看明白,罐身上只有一些意义不明的线条,“你画的什么?”
“等上了色就能看出来了。”穆清神秘地笑笑。
陆云起没有追问,小心地托着陶罐把笔筒放在了恒温箱里,这么做可以免去晒坯的工序,“我们去吃饭,四十分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可以直接上色。”
两人洗了手,这时候陆云起才看到穆清绀桔梗色的衬衫上溅了好几个泥点子,“不好好穿工作服?”
“我知道错了。”
陆云起也不敢让人去擦,一擦一个泥印子更麻烦,“算了,来吃饭吧。”
两人进了一个小隔间,里面圆桌上摆着的饭菜还在冒着热气,穆清问,“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
“这家陶坊的老板,他就住在这里。”
“你朋友?”
“高中同学,等会儿我们走之前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嗯。”
桌上的饭菜都很清淡,却温温热热的,暖人肺腑,比大鱼大肉来得舒服,自在。
两人回到工作坊,箱里的两间陶器已经定型了。陆云起把东西拿出来交给穆清,“拿好,我们去上色。”
工作台上,穆清慢条斯理地调好了颜料,这是他擅长的部分。陆云起的素描很不错,色彩搭配方面也很具审美。
两人完成的速度差不多,陆云起上完色后,快速风干后在竹筒上写了两句古诗文,又在笔筒底部写了几个字。穆清则是花了一幅青色调的山水。
穆清凑过去,看见笔筒上的词,念了出来,“‘天上枝枝,人家树树,曾何春而何秋,亦忘朝而忘暮’。这是《天女散花赋》,怎么想起来写这两句?”
“自己猜,别指望我会告诉你。”
两人把陶器放进烧制机里,陆云起调好时间,“得烧好一会儿,我们去展厅看看?”
“好。”
穿好外套,陆云起带着穆清去了西边的屋子,开了灯后,一排排的陈列架上摆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陶器。
陆云起介绍道:“这里的陶器中有一部分是老板自己烧的,还有一部分是一些人来参观学习或者来玩的时候烧的,有的人会带走,有的人嫌弃自己做的难看,老板就用自己烧的跟他们换。”
“嗯。”穆清看得出来,这些陶器的质量确实参差不齐,他面前的一个架子上都是一些一看就知道是孩子做的,粗糙了些,幼稚了些,有些甚至是残次品,但也很可爱,质朴而天真,充满了童趣。
两人慢慢走着看着,穆清问,“你怎么想起来要带我来这里学做陶艺啊?”
陆云起瞥了一眼穆清,“这个问题你也别问,自、己、猜。”
穆清勾住陆云起的手,笑眯眯的,“那我猜猜,猜对猜错你都不许生气,嗯?”
“可以,你说。”
“因为……羡慕,或者说……嫉妒?”
陆云起猛得停下,转身,两人几乎是紧贴着,“你在说什么?”
穆清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补充道:“是不是吃醋了呀?我很开心,真的。”
“没有。”陆云起转身往前走。
穆清一把拉住人拽进自己怀里,“承认自己吃醋这么难啊?”
陆云起没说话,因为穆清猜对了,他就是羡慕,甚至是……嫉妒……慕焕之,穆清所说的他的前世。穆清在慕焕之身上学到了很多,换言之,穆清身上多多少少有那个人的痕迹,而他无法抹除这些痕迹,这些痕迹是穆清的一部分,他怎么去剔除?
陆云起抱住穆清,把脸埋在穆清的颈窝里,是难得示弱的姿态,“穆清,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我就是他。”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不介意,但是,不可能,他做不到,因为穆清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那个人的存在。
穆清抚摸着陆云起的头发,“你们本就是一个人。”
“不一样的。”
在穆清看来两人是一个灵魂,是一个人,既然陆云起要钻这个死胡同,他自然要把堵路的墙给拆了,“云起,你想啊,他已经停下了,而你还有机会,早晚会追上他的,对吗?我跟你一起,我们去创造新的生活和新的记忆,好不好?”
“……好。”陆云起叹了口气,是啊,来日方长,他的机会总是要比那个人多。
回到工坊,烧制机已经完成了工作,陆云起把两个陶器取出来,都很成功。
穆清接过陆云起递过来的笔筒,“送我的?”
“不然?”
穆清笑笑,在笔筒底上发现了三个小字,“赠穆清”,“喏,这个罐子也送你,用来插花吧。”
陆云起瞧着罐身上起伏的山峦林海,仿佛能看到深处袅袅的岚雾,“国画也是他教的?”
“不是,”穆清贴过去蹭了下陆云起的脸颊,“一次跟你说了,他就只交了我围棋和箭术,虽然他的书画很好,不过那时候我对这些没兴趣。我一开始学习书画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慢慢觉得挺有意思就保持下来了。”
陆云起低头仔细打量着罐子,轻轻吸了口气,穆清还真是拿捏着他的七寸,“回去吧,不早了。”
两人跟陶然居的主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两人进了家门,把一笔筒一罐子放在柜子上,穆清把陆云起按着门上,灯都没开,直接吻/了上去,焦糖跑到一半又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小窝去了,能不能顾及一下它的感受啊?它都懒得吐槽了,自己真是太……多余了o(╥﹏╥)o。
陆云起揪着穆清的衣领,回应着这个吻。
……
穆清单臂把陆云起抱起来,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让伏在他肩上的陆云起有些咬牙切齿的别扭,“你会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晚上先让你后悔,怎么样?”
“穆清你敢?!”
穆清无声地笑了笑,陆云起突然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升起,他根本用不着担心自己明天能不能爬起来,答案是肯定爬不起来。
即便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够好了。
第二天,等陆云起缓过来之后直接踹了穆清一脚,虽然没什么劲,在床上他是真拿穆清没辙,就拿昨晚上来说,逼着他叫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小孩子吗?什么乐趣,明明是幼稚!
穆清伺候着人吃了饭后,树袋熊一样缠在陆云起身上,“那个赌约还记得吗?”
【作者有话说】:被锁怕了,虽然感觉自己应该没有写敏感词,木有开/车车!!!搞不懂233333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番外吃肉!!!到时候走外链~hiahia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