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家。”
少年声音散漫平淡,可那种和苏芽之间的亲昵，却无形之中让众人体会的很清楚。
季菱川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整张脸轮廓俊朗,身材修长，下颚线弧度锐利分明。
是可以直接拉到校园剧里当男主角的外形。
每个人的校服都一样,可他站在那里,就是会吸住所有在场众人的目光,导致让人觉得,他和别人就连穿的衣服都不一样。
少年丹凤眼深邃幽黑，冷白的肤色在路灯下，莫名多出了一股世家公子的矜贵，区别于四周的人。
奶奶灰同学李乘，也算半个刺头,什么人没见过,好学生更是见过不少。
可和季菱川当面对峙时,他却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自觉在苏芽面前，被比了下去。
季菱川推过苏芽的自行车,顺着人群往前走了一步。
李乘下意识后退一步，等反应过来，自己让开了路,登时恼羞成怒。
季菱川却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目光,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
他凝视苏芽，精致眉眼倏然柔和了一瞬：“走吧。”
苏芽低着头，抿紧唇点头，像个离家出走迷路了的小朋友，终于被找回家,怯怯跟上了他。
奶奶灰同学的视线落向苏芽，看到少女此时正全心全意望着季菱川，和刚才面对自己时的紧张防备，截然不同。
少女就和他在游戏厅里惊鸿一瞥的一样，漂亮清丽，是那种典型的可爱乖乖女。
可却似乎不缺护花使者，他总逮不着空。
李乘满脑袋的灰白头发，这会儿挫败的耷拉着，像个打架输了的公猴子。
他身后兄弟问：“李乘，你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
李乘摇头：“那你看我和他谁帅？”
兄弟们不假思索：“当然是他…哦，不，你也挺帅的。就是差了点。”
这个可没办法昧着良心回答。
季菱川即使和他们不是同一届，但有校草之名，那是公认的，何况人家除了帅，还有谁都知道的好成绩。
再回头看看李乘，几个男生不约而同叹气摇头。
硬件软件都比别人差上一截，也难怪人家姑娘选对方了。
李乘没好气瞪了他们一眼：“那你们还怂恿我来追！”
凑上去给人打脸么这不是，活脱脱把他衬托成了反派配角。
*
季菱川家和苏芽，其实不在一个方向。
少年出了校门，就一直沉默不语，苏芽有心想开口和对方说话。
比如——那就这样？我回家啦？今天谢谢你，你先回家吧？
可是莫名的，觉得这样开口说话的自己，很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就不太好。
苏芽欲言又止，数次抬眸看季菱川。
然后忽然发觉，小粉被美人同桌推在手里，竟然显得很配…
明明季菱川一个大男生，手里推着粉色自行车，却不娘，反而就像是在帮女朋友…嗯，打住打住，可别再继续往下想了。
“苏芽。”
“嗯？”少女猛地回过神，杏眼亮晶晶的看着他。
季菱川丹凤眼又深又沉：“你弟弟让我守着你…”
“守着你”三个字，被少年说得很轻很慢，仿佛有无尽的意味在其中。
苏芽心一跳，仰起瓷白小脸，有些好奇的问：“守着我干什么呀？”
“别早恋。”少年最后一个字，不紧不慢，黑眸却倏然看向她。
苏芽愣住，半晌脸上红晕一片。
她嗫嚅的往前走了几步，才小声解释：“我没有。我也不认识那个人…”
“我知道。”季菱川和她并肩而行，明明很近，满是颗粒感的声音，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身上有股让人莫名移不开眼的气质，配上长身玉立的修长身形，垂眸看人时，眼眸深邃像会把人的心吸进去的寒潭。
苏芽愣愣看着人家，杏儿眼慢半拍的眨了一下。
这幅模样呆呆的，像只傻掉的可爱小兔子。
季菱川唇轻弯，英俊眉眼柔和一片：“所以以后，每天我送你回家。”
苏芽张了张唇。依依向物华定定住天涯
平时高冷的美人同桌，这会儿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认真到要命，还招人。
“可是…可是你走路，我骑车，多耽误时间呀。”
不太好意思直接接受同桌的好意，少女好不容易干巴巴憋出来一个借口。
季菱川忍笑：“嗯，这些问题交给我。”
美人同桌忽然显得有些霸道，一锤定音，叫人没有拒绝余地。
苏芽悄悄抬眸看人家，刚好跌入季菱川形状漂亮的丹凤眼。
“你今天怎么会到车棚这里来呢？”
少年声音慵懒平静：“温珂。”
啊，是温珂把今天遇到了李乘的事情，告诉了季菱川么。
苏芽忽然有些心虚，她呐呐的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以为他就早上来一下…”
少女软糯又清甜的声音，落入季菱川耳中，像极了棉花糖一样甜甜的撒娇。
“苏芽。”
“下次遇到这样的麻烦。”
季菱川勾唇弧度温柔：“要乖乖找我。”
顿了片刻，他轻描淡写加上了半句：“我不想我的同桌，被人欺负了忍气吞声。明白么。”
苏芽憋红了小脸，没说出话，好半晌，才蚊子似的轻轻一声“嗯”。
呜呜季菱川，这个名字都透着善解人意的温柔呐，不拜把子真是没法回报了。
*
第二天，苏芽惊愕的在半路上，遇到了季菱川。
还发觉季大少爷，竟然骑着自行车！
第一次看到美人同桌骑车上学，苏芽惊讶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她连红灯都忘了看，自行车头往前驶。
恰好前面是一辆拐弯过来的大面包车，速度很快，估计连档都没换，直接转弯。
眼看苏芽小脸看着自己，压根没注意到红灯和面包车。
一旁少年坐在自行车上，伸出长臂，轻而易举握住苏芽胳膊，将她的小粉带的停下。
擦着斑马线，面包车尾巴和苏芽的小粉车头，只差那么一米的距离。要是刚才苏芽还没看见，继续往前骑车，保不准就会撞上。
季菱川黑眸看着她，声音平静，眼底关切：“还好吗？”
“啊、没事，没事。”苏芽惊魂未定的踩着地面，咬着唇，看了一眼前方，才又迷惘的看向身旁的季菱川。
她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感叹刚才的危险，还是感叹美人同桌今天的特别。
季学神骑着一辆山地自行车，没有后座，车身细长，呈黑色。
虽然陌生，可这颜色和款式，一看就是他的风格，和他很配。低调优雅又大气。
等红灯的刹那，少年长脚撑着地面，腿甚至没完全伸直，是不用什么力气的慵懒模样。
他侧过脸，漂亮眼睛闪过一丝不赞成：“骑车看路。”
苏芽缩了缩脖子，抿着唇，有点委屈：“我平时看路的，就忽然看到你了…才没注意红灯。”
少女辩解时，声音奶呼呼的，小脸像是一朵不快乐的向日葵，可怜巴巴皱着。
她垂着脑袋，长睫毛不安的眨了眨，莫名觉得季菱川如果以后找了女朋友，一定就是那种爹系男友。
会管这个，还会管那个…
哦，忘记了，季菱川是无性恋，他不会谈恋爱。
想到这里，苏芽抿唇，大大咧咧抬眸，从头到脚看了一眼同桌，轻轻摇头叹息。
哎，可惜。可惜了这样的漂亮美人儿。
不过，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人家当成闺蜜啦。
男闺蜜也可以肝胆相照的嘛。
绿灯亮，苏芽骑着小粉一马当先。
季菱川并没有追上去，只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去学校。
少年黑眸明亮幽深，双眼皮的褶皱都好看，丹凤眼尾上挑。
看苏芽，像在看星星守护的月亮，专注极了。这一段上学的路，头一次这么有趣。
*
高三二班，李乘连着两天来了学校，被教导主任逮到，勒令他立刻出去把那头奶奶灰弄掉。
“要么，你去剃光头，要么，把头发弄回黑色。”没多久就要高考了，教导主任也比平时严格，逮住了李乘杀鸡儆猴。
奶奶灰同学这次竟然格外听话，上午出去，下午就回来，换回了一头黑发，甚至还换上了家里几乎全新的校服，人模人样的来了。
还别说，他本来就有几分颜值，现在变回了正常人，没了非主流，的确顺眼了很多。至少看着，不再让人立刻联想到不良少年。
放学时，李乘又去拦苏芽了：“苏芽，我打听过了，季菱川只是你同桌。”
“他不是你男朋友。”
李乘指指自己的满头黑发：“你看，我为你特意抛弃了最爱的发色，染成了黑发。你是不是要给我个机会？”
昨天被兄弟们嘲笑了一顿，李乘越想越不甘心。他还没发力追，就要结束了？
他不想就这样放弃。
于是他今天没再带上那帮兄弟，免得吓到苏芽，给人一种仗势欺人的感觉。
染成了黑发，李乘还穿上了校服，一眼望过去，就是个清秀少年，没像昨天那样大张旗鼓的惹来很多人看。
李乘努力表达自己的诚意：“你要是觉得我不认真，我为你复读都行。”
不就是留级嘛。留个两年，他就和苏芽一个班了。
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动心，不是以前那样玩玩。
然而苏芽却怔怔看着李乘，讶异了几秒，才认出来，面前这个人是昨天的奶奶灰同学。
她抿了抿唇，手握紧自行车把手，斟酌着用词：“对不起呀，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在这个年纪，并不打算谈恋爱。”
苏芽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回眸，去找季菱川的身影。
少女湿漉漉的求助目光，不期然的和季菱川冷淡的眸光对上，后者眉目间神色缓和了一瞬，走了过来。
两人并肩而立，少年修长高大的身形，衬得苏芽更是娇小一只。
他微微上前，用半个身体不着痕迹的把苏芽挡在了身后，漫不经心的动作里是含蓄的照顾和在意。
“她已经拒绝了你。”季菱川黑眸冷淡，开口时，声线清冷。
已经不是奶奶灰的李乘同学，梗着脖子道：“那又怎么样，我可以追求她，我有追的权利。”
话是这么说，和季菱川面对面对峙，他心里已经虚了大半。
因为他发现，哪怕换上了校服，染成了黑发，对面的苏芽，那张清丽面孔，依然不曾专注看自己。
他好像和季菱川放在一起，是直接被秒杀的那个。
而苏芽此刻，甚至是有些乖巧的被挡在季菱川身后，瓷白小脸上乌溜溜的一双杏眼里，没有半点自己的影子。
李乘同学心里就跟被冷水泼过，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要强撑。
“何况，你又不是她男朋友，你凭着什么立场站这里和我说这话？”
苏芽在身后，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跳了跳，下意识想开口。
然而季菱川却捏着她手腕，将她轻轻带到身后，不让她说话。
美人同桌动作霸道。
苏芽下意识失了神，乖乖听了话。
她杏儿眼落在季菱川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
少年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冷白肤色让这只手，像是生来就为了弹钢琴而生一样，满是优雅。
少女慢腾腾红了脸，被捏住的手腕，悄悄转了转，想缩回来。
季菱川眯了眯丹凤眼，察觉到少女的动作，缓缓松手。
他看着李乘，唇线平直，眼底是淡淡冷意。
“凭她想好好学习，要我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