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死性不改>第5章 傻逼

  “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两个身影依偎在小屋房顶,冰天雪地,放眼尽是连绵的山峦被皑皑白雪覆盖,劲松笔直地傲立,一轮苍白皓月如霜花,又美又凄地挂在松树尖上。

  太冷了,哈气仿佛抽大烟。

  两个身影都很胖,裹成了粽子,挤在一条厚实的毛毯里互相取暖。

  “我先问你,你今天闻到我喷香水了么?”

  “嗯。什么时候买的?”

  “我没买,是我妈。去巴黎一趟,拉回来一皮箱的香水,其中有一瓶是马鞭草香味的。”

  米贝明艰难地把左手从怀里掏出来,手背放在鼻子下面闻闻:“好像已经闻不到了。”

  梁绪把他的手捉回去,好不容易捂的一点热乎气儿就扑腾没了。

  “和我们花园里种的不太一样。”米贝明问,“和你的信息素呢?一样吗?”

  梁绪轻轻笑,说:“也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浓度。”

  米贝明被他挤牙膏似的回答吊烦胃口,凶巴巴地炸:“快说!一口气别停,说完整!”

  梁绪很习惯他这德行了,不慌不忙地,在浩瀚的银河下情话道:“一般情况下,我的信息素只有两种浓度——零或百分百释放的浓度。”

  米贝明琢磨一瞬才转过弯儿,脸有点热,心怦怦跳。

  他撇嘴问:“那现在,是不是漫山遍野都你的花香味?”

  梁绪“嗯”一声:“如果能飘到那么远的话。”

  “那...好像就能解释得通了。”

  “什么?”

  米贝明吸吸鼻子,措辞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索性直接道:“你总是拿你的信息素泡我,虽然我闻不到吧,但是我大概、似乎、有可能是不是能够感受得到。”

  他转过头看向梁绪:“皮肤饥渴症,知道吗?需要被摸被抱才舒服。我这种情况,就是,好像身处在你的信息素里我就挺舒坦的。我鼻子闻不到你,但是我的皮肤好像可以感受得到。”

  梁绪的眼睛都在笑,听声音就晓得有多开心:“嗅觉换触觉?”

  “一丢丢,很微妙。”米贝明别扭,什么时候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别当真,指不定是我梦游说瞎话。”

  梁绪就把毛毯再裹紧一点,把害臊的小米亲吻住。

  银河渐渐隐没,朝霞将天地白雪染成绯红。

  这里的冬天没有尽头,但是朝暮轮回,日出和日落都是盛大的美景。

  日头升起,阳光金灿灿地倾洒,穿透晨雾和松林,一瞬间,茫茫雪山白得耀眼。

  米贝明扔了毛毯站起来,屋脊就只有两个脚底那么宽,他在冻死人的晨风里举起双手,放开嗓子喊:“啊——!”

  喊破音,一个劲儿咳嗽,舌头都被冻僵了。

  梁绪笑他几声,转身抱着毛毯从斜屋顶滑下去,直直摔进厚厚的雪堆里,砸出一个大坑。

  米贝明弯腰往下瞅,幸灾乐祸,也不想爬梯子了,就这么飞下去肯定特爽!

  “喂!梁绪!”

  雪坑蠕动,梁绪艰难地把自己刨出来,再翻个面,朝后半靠进雪堆,对米贝明张开怀抱。

  “来,我接着你!”

  米贝明心情激荡,喘出来的哈气一大团接着一大团,他喊:“回屋了泡个澡吗?还是烤火进被窝?”

  “都行,都可以!”

  看完日出,上午是没有安排的,等到下午再去滑雪,晚上去镇上的酒吧里喝酒吃肉。

  米贝明看着梁绪敞开的怀抱,事儿多,问废话:“回屋了,我脱光,你让我彻底舒坦舒坦行不行?”

  梁绪笑起来,异国他乡的一大早,没人听见他们的淫话连篇,他说:“摸你、亲你、泡你。”

  米贝明浑身燥热,听见梁绪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唤他道:“快下来,梁绪饥渴症患者。”

  快下来。

  米贝明坐在窗边,从玻璃幕墙往下眺望。

  下面好脏,整个城市都好脏。多日暴雪后天空没有放晴,接踵而来的大雨把积雪搅浑,到处都是污泥黑水。

  手机在桌面上震,米贝明慢吞吞地滑回到工位里,看到是陌生号码。

  不想接,可是对面丝毫不放弃。

  这股子锲而不舍的劲儿让他联想到那天的季戎。上杆子求爱要什么脸皮,当第三者都能大言不惭地说成是公平竞争,脸皮早他妈扔河里喂鱼了。

  米贝明没好气,迁怒撒火:“喂?!”

  “您好,”小哥的语气犹如一台没有感情的送货机器,“您有一个到付件需要本人亲自签收。麻烦您下来一趟,你们大楼我上不去。”

  米贝明无语:“送错了。”

  “没送错。”

  米贝明火大:“拒签,我根本没买东西。”

  “寄件方是森仙鹿,收件方是米贝明。”小哥语气不变,“您确定拒签吗?”

  米贝明离开办公桌,一开始是大步走,然后急匆匆地跑起来。每天这副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全都落在同事们的眼里,他们私下八卦时没少揣测,甚至有猜,大老板不是出国了吗?难不成是卷钱跑了?瞧把他们大少爷给愁的,赶上苦瓜了。

  米贝明在电子版上签名,拿到手一个正方形的礼盒。

  他太熟悉了,森仙鹿专门用来装布娃娃的盒子,上面印着梁绪设计的logo。

  电梯缓缓上升,米贝明没想回办公室,而是躲去空无一人的安全楼梯里。

  他拆开盒子,心里出奇地很平静,大约是因为已经猜到里面会是什么了。

  绒布面的首饰盒,里面是他妈妈遗失的手链。

  米贝明把盒子翻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手链,什么都没有。

  明明就没抱期待,可这又是在干什么。

  窝囊废行为。

  米贝明弯下腰,额头磕在膝盖上,一闭眼就回想起昨晚梁绪的身影。

  立在黑暗里,眼神却含着光,凶狠又充满怨恨。

  手机屏碎了,壁纸还是两个人的合照,碎得四分五裂,也不想修。

  楼梯间里很冷,阴冷,和雪山里那种快乐的寒冷很不同。

  后来他也滑下去了,飞扑到梁绪的怀里,一起栽倒进蓬松的雪堆,被冰雪簌簌淹没。冷得都快死了,也要揪住对方的衣领、捧着对方的脸,伸出舌头接吻。

  从屋外回到温暖的屋里,一上午,就做爱了。

  实在是氛围太好,梁绪一直抱着米贝明,在他颈窝里轻轻地拱,鼻尖到处蹭,因为剧烈运动而灼热的鼻息喷在米贝明的皮肤上,又痒又撩人。

  他求道:“可以咬么?让我咬一口,好么?”

  米贝明死都不答应,浑身怕得挣扎:“不好!你他妈别咬,疼死了!”

  可越是不肯,被抱住的力气就越大,后颈落入Alpha口中,牙齿叼住了他垂涎的猎物,梁绪在心里告诉自己“可以了可以了”,却因为米贝明气急败坏地叫嚷和威胁,更加无法松开口。

  牙齿咬破皮肤,马鞭草花香浓烈翻涌,进行标记动作的Alpha根本不容抗拒,几乎要把身下的Beta钳制到骨折。

  米贝明粗喘着,感觉自己快气炸了,疼得叫不出声,疼得脑仁都在剧烈地跳。

  他在梁绪放松力气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翻过身朝着梁绪的脸上挥去一拳,然后手往脖子上摸,摸到了一手心混着口水的鲜血。

  操,不动都他妈疼死。

  “我说了不许咬!”米贝明怒火攻心,恨不得再给他来一拳头解气。

  梁绪的嘴角被擦破,也冒出几缕血丝。

  他抿了抿唇,拽过毯子给搭在米贝明身上:“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你不要挣扎,更不要威——”

  “你大爷的,你都说要咬我了,我还乖乖等着吗?”温馨狂狼的气氛彻底消散,米贝明咧着嘴不敢扭动脖子,“你他妈这么大个人了,是要返祖吗?本能就那么难忍住吗?!”

  梁绪沉默地一叹,转身下床,从旅行包里找出酒精和纱布。

  米贝明看着就烦,心情从极度美妙跌落成极度暴躁,一把掀开毛毯翻下床,腿根儿都是酸的,有濡湿的液体从屁股之间流出来,顺着大腿往下滑。

  操,更烦了!

  米贝明抢过那瓶酒精往窗户上砸,双层加厚的玻璃保暖又结实,酒精瓶不堪一击,脆响过后碎得满地都是渣子,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满屋。

  米贝明背对着梁绪往浴室里走,边走边骂:“纱布也留给你自己用吧!王八蛋,操!把你嘴巴缠起来,免得再他妈乱咬人!”

  安全楼梯里传来交叠的脚步声,停在下一层的台阶上没动了。

  米贝明把自己从回忆中拔出来,愣愣地盯着虚空,耳朵自动收入寂静中冒出的所有声音。

  “你部门经理不是说要换车么?楼下那辆玛莎拉蒂是他新换的吗?”

  “不是吧,应该不是。如果真是的,那他肯定早就吹上天了,得在群里分享至少十个小视频。”

  一阵轻笑声。

  “那是谁的?我来上班时它就在,刚才下去拿快递时,我看它还在那儿呢。”

  “你可行了,看车选目标,当心——”

  八卦声陡然消失,因为安静的楼道里突然响起跑动和关门的声音。

  米贝明揣好手链,绒布首饰盒和礼品盒都扔在台阶上,他冲回电梯,心脏狂跳,浑浑噩噩的大脑根本无法有效思考自己的行为和目的。

  跑下楼,然后呢?

  去找那辆玛莎拉蒂么?

  米贝明走出电梯厢,走出大楼,朝着地上停车场的方向想看不敢看,像一樽没有意义的雕像立在雨檐下,半个身子都被淋湿。

  季戎打着雨伞朝他走过来,围着一条黑色的粗线围巾。

  他站定在米贝明面前,说:“我正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

  “就问你一句话,确认一下。”

  米贝明看着他,倏然嗤笑一声,说:“傻逼。”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海星星请赏给我!

  明天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