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哲走后村子里又下了两场大雪,好在现在没什么要出门办的事情,萧言未和魏迟两人在家里窝了好些天。
路上能正常走车时,已经到了腊月底。
“年前最后一个大集了,”魏迟站在衣柜前穿衣服,背对着萧言未说,“去看看吧?”
两人昨晚弄到很晚,萧言未还犯着困,头埋在枕头里不答话,哼了一声就权当回答了。
魏迟换好衣服走过去,半跪在床边,伸手帮他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还困呢?”
“嗯,”萧言未侧过脸在魏迟手心里蹭了蹭,鼻音有些重,“困。”
魏迟伸手捏了捏萧言未耳垂,“昨天让你早点睡你又不肯。”
萧言未嗯了一声,不怎么正经地开口,“魏老师活儿好。”
听起来像是醒了大半了。
魏迟没忍住笑了,干脆坐到地上,他把鼻尖贴在萧言未侧脸上,半带引诱问,“要来吗?”
萧言未摇了摇头,“不来了,累。”
“嗯?”魏迟又故意问,“魏老师活儿这么好还累啊?”
萧言未清了清嗓子,“我在上头动了半宿,你肯定不累。”
魏迟挑了挑眉,手从被子下边探进去,顺着萧言未胯骨往下摸,不轻不重捏着,“萧老师一大早精力这么充沛呢?”
“嗯,”萧言未在被子里按住他乱摸的手,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说硬了。”
魏迟笑了笑,抽回手,“醒了就起来吧。”
萧言未抬了抬下巴,“一会儿。”
“那这会儿呢?”魏迟问。
“唔,”萧言未抬手按着魏迟后颈将他拉近,尾音没在唇间,含糊道,“先接个吻吧。”
魏迟起床时将窗帘拉开了一半,他卧室采光极好,明亮但却很柔和的光线从半开的窗帘中透过来,让人觉得很心安。
魏迟细细咬吻着萧言未的下唇,像每个霞光洒满卧室的早上一样,和萧言未接温柔又湿润的吻。
萧言未起床时天已经大亮了,魏迟正在外边热摩托车。
萧言未洗漱好,半披着衣服倚在门框上,看魏迟来回忙活。
“魏老师。”萧言未出声喊他。
魏迟把头盔挂在摩托车把上,“嗯?”
“你过年不回家啊?”萧言未问。
魏迟皱了皱眉朝他走过来,“怎么了?”
“叔叔是不是自己在家?”萧言未想了想,“你不回去陪陪?”
魏迟摇摇头,“我爸应该去我爷爷奶奶那边了。”
“噢。”萧言未舔了舔嘴唇,没再说话。
魏迟抬手帮他把衣服拢好,“回去也行。”
“那要不……”萧言未话没有说完就被魏迟打断了。
“但你得跟我一块儿。”魏迟说。
萧言未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太想立刻就见家长,“下次一定。”
魏迟抬手刮了刮他下巴,“换鞋,这就走了。”
因为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往常那条摆摊的长街挤满了人,长街的利用面积也多了很多。
萧言未仍旧不太喜欢这么热闹,他往魏迟身边靠了靠,“买什么?”
这天已经腊月27了,再有两天就是除夕,因为前几天的大雪,附近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赶在今天才买年货。
魏迟其实没自己在外边过过年,他和萧言未做饭技能都不太强,于是提议道,“吃火锅吗?”
萧言未眼睛一亮,“吃。”
魏迟选了不少菜,两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魏迟把东西往摩托车上放好,一回头见萧言未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魏迟问。
“魏老师,”萧言未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他吞吞吐吐地,“要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在一起之后默契提升,魏迟一下子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接过话,“走吧,去姜硕那看看。”
萧言未笑着凑过来,“魏老师不吃醋?”
魏迟瞥了他一眼,故意压着嗓子装不高兴,“吃醋。”
街上人很多,萧言未往旁边看了看,蹲在了摩托车后边,“魏老师,来一下。”
魏迟将信将疑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怎么……”
萧言未快速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又伸手把他拉起来,“宝贝儿,别醋了。”
两人到姜硕家里时,姜硕正拿着个大扫帚扫院子,见两人过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扫帚往墙根儿一立,“魏老师,哥。”
魏迟点点头,“吃午饭了吗?”
姜硕抬手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还没呢。”
“一块儿吧,”萧言未朝他摆摆手,“刚过来的时候看见那家面馆还开着。”
姜硕点点头,“我换件衣服。”
虽然到年根儿底下,但镇上开店的基本都是本地人,因此大部分都还开着门,三个人到了去过几次的那家面馆。
姜硕稍微有些拘谨,尽管已经放假了,但跟老师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因此一顿饭很安静。
几人饭吃得差不多时,姜硕端起杯子朝萧言未和魏迟举了举,半天没能说出话。
魏迟和萧言未都放下筷子看着他。
少年人的眼睛总是很浅的。
就这么几秒的时间,姜硕的眼圈就红了。
他握着杯子的手有些颤,声音也哑了,“老师,哥。”
其实很多时候,语言是最苍白的,他什么都不用说,魏迟和萧言未也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魏迟端起杯子跟他碰了碰,主动说,“姜硕,你知道为什么很多学校前边都加上‘希望’两个字吗?”
姜硕眨了眨眼睛,觉得杯子里的热气蒸得人眼睛疼,他说,“知道。”
“你们是很多人的希望,”魏迟笑了笑,“我想做带给你们希望的人。”
他又和萧言未碰了碰杯子,“萧老师也是。”
最后姜硕还是拒绝了跟两人一起过年,萧言未和魏迟又买了挺多年货给他送到家里,这才回去。
这几天村子里很热闹,不少外出务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家里孩子大点儿的基本都是魏迟学校的,萧言未这两天收东西收得手都软了。
老乡们都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送礼也是纯粹又实诚的,知道魏迟不回家过年,这家给拿点腊肉,那家给送点酸菜,萧言未吃果脯吃得腮帮子都疼了。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个暗橙色的果干有点费劲地嚼着,“这拿什么果子晾的,这么硬。”
魏迟正在一边和饺子馅,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果干放嘴里,“硬就别吃了。”
萧言未起来就要跟他抢,魏迟端着馅盆一闪,萧言未扑了个空。
两人正闹着,姚大宝亮堂的声音就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姚大宝还穿着那件宝蓝色的防寒服,朝魏迟和萧言未打招呼。
魏迟招呼他进来,姚大宝摆摆手,“魏迟哥你们怎么还不贴春联?”
这边风俗是,除夕天黑之前要把春联贴上。
魏迟跟萧言未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那么点无奈。
春联忘买了。
“怎么办?”萧言未问。
魏迟想了想,把馅盆放到茶几上,招呼萧言未穿衣裳,“走。”
最后魏迟领萧言未到了离他们挺远的一个小院子,萧言未看着缺了几根竹子的篱笆墙,“这哪儿?”
魏迟拉着他走进院子,“王松他爸家。”
他说完就站在小屋门口,往里边喊了一声,“王叔!”
里面马上有个人掀开棉门帘往外看了看,萧言未正想王松是谁呢,就跟二麻来了个脸对脸。
“魏老师,萧老师,”二麻有些惊讶,赶紧把门帘抬高让两人进来,“怎么过来了?”
魏迟先一步走进去,“王叔在家呢吗?”
“我爸在里边呢,”二麻招呼萧言未快进来,“魏老师找他有事儿?”
魏迟笑了笑,“忘买春联了,找王叔帮写一副。”
二麻的父亲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几个村子里都有名。
他们来得巧,王叔正拿着毛笔半弯着腰在小桌上写字,见他们进来笑呵呵打了个招呼,“写什么?”
魏迟看着萧言未,“写什么?”
萧言未想了想,从旁边拿了支铅笔,找了张废纸写上去递给王叔,“辛苦叔。”
王叔接过纸看了看,边说着“不像春联”,边往红色春联纸上誊写。
他写好后递给魏迟,“看看。”
墨迹还没完全干,魏迟拿得很小心。
红色春联纸上,遒劲有力的字体写了两句白居易的诗。
“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
狂傲又蓬勃,魏迟看了看萧言未,仔细将春联收了起来,跟王叔道谢,“挺好的。”
两人回去后将春联贴好,魏迟锁好门拉着萧言未进了屋。
他按着萧言未的肩膀将他抵在墙上,很重又很急促地吻了他。
萧言未微微仰着头,抬手推了推魏迟的肩膀,声音断断续续,“怎么了?”
魏迟抓住他的手按在墙上,“不知道。”
萧言未就不再问,安静又热烈地和魏迟接吻。
两人拥抱着跌到床上,衣服散了一地。
他们从太阳落山做到繁星如沸。
魏迟下巴上的汗滴落到萧言未锁骨上,萧言未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头里。
性/爱是他们频繁又漫长的宣言。
外面的鞭炮声盖过了两人同样急促的喘息,十二点过了。
魏迟抱着萧言未,舔吻着他因为过度刺激而泛红的眼尾,手腕,每一处关节,跟他说,“新年快乐”
萧言未贴近魏迟,将额头抵在他下巴上,“晏殊也有一句,关于春天的诗。”
“哪一句?”魏迟问。
“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魏迟将萧言未抱紧,“是关于春天吗?”
萧言未在他怀里动了动,“那你说,关于什么?”
魏迟又低头轻轻吻他,“关于你我吧。”
“嗯,”萧言未认真跟他接吻,“关于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