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醉酒状态与反应都是不同的, 分酒量大小。

  跟自身体质有关。

  如果人体内能够分解酒精的乙醛脱氢酶含量较少,或是由于遗传造成的大脑皮层神经系统对酒精很敏感,等种种因素……都会成为一个人酒量很差的原因。

  而被酒精“麻醉”之后, 他们所表现出的各种形态不会完全相同。

  有的人会发酒疯, 或者直接睡觉;有的人会很安静,或者完全相反变得特别聒噪。

  还有的人喝完酒后非常惹人烦,狼嚎鬼哭,恨不得想让人直接把他打晕扔去垃圾场。

  当然也有迷迷瞪瞪堪称懵懂无知,很可爱的。

  ……比如此时的岳或。

  彻底听清他到底回答、又到底答应了自己什么, 林是非胸腔后的心脏都忽然“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悸动不止。

  剧烈得仿佛下秒就可以冲破胸膛。

  林是非错眼不眨地紧盯着岳或, 被扣到最顶端、将他封锁成禁欲形象的衬衫衣领下的喉结来回滚动。

  不受控的劣欲顷刻间便更加浓重地涌向四肢百骸, 让他像个染了成瘾性极强的、美丽毒药的瘾君子,这辈子都戒不掉了。

  他真的……好想欺负星星啊。

  把他欺负得只能看着他抽抽搭搭地掉眼泪,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就在这里。

  但是不行。

  宴会只是刚开始,身为今晚的主人公, 林是非不能消失, 岳或也不能消失。

  ……那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嗯?你怎么不说……唔!”

  岳或眼前发晕,安静地等了半天林是非说话, 可头顶上方却始终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他有些疑惑,张嘴刚要出声询问, 便猛地被林是非梏着腰往怀里紧紧按去, 随即便是唇瓣被眼前的人奋力地噙咬吮住。

  而就趁着方才他启唇的那点空隙, 让林是非寻到了完美的可乘之机, 他的舌尖立马强势地撬开岳或的齿列探入与其勾缠。

  所有呼吸都被如数掠夺,岳或被迫承受这道热吻时, 有些发懵的头脑根本没反应过来, 吓得他还以为怎么了, 甚至觉得是自己遇到危险。

  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机制让他下意识地想去推林是非,却又被对方先发制人地牢牢控制。

  “扑簌簌——”

  林是非身体用力,将岳或往后推去,把他压在满是蔷薇藤蔓的铁栅栏上,单手强硬地制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手背处的淡青色血管都有几道微微暴起。

  安静的夜色周围瞬时响起藤蔓被“冒犯”而乱抖的摩沙声。

  期间似乎还有几片蔷薇的花瓣由于这股动作,而缓缓地从旁落下,擦过岳或的眼睫,他不自觉地眨眼,随后轻阖。

  混沌的意识终于想起像眼下这样的强势,只有林是非才能对自己做,岳或方才还感到危险的本能自保机制一点点解除。

  转眼便卸去浑身的紧绷放松身体,任林是非予取予求。

  每个人对口感的评价各不相同,有的人觉得红酒好喝,但有的人就很不习惯红酒的味道。

  会觉得涩、苦。

  不过喝过缓上片刻,口腔与舌尖便大多都会被返入能够令其回味的醇香、甘甜。

  需要很缓慢很仔细地品尝。

  并且大概率还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不能用“借酒消愁”的那种方式饮酒,这样才能在平静祥和的氛围里享受酒液带给人体的具体感受。

  这些都是在国外时,外公简单给林是非说过的品酒道理。

  林是非平常也没怎么觉得红酒好喝,就是生活中可有可为的调味剂罢了,不过也不难喝。

  可今天他在岳或的口腔深处肆意扫荡攻掠,只觉得那股醇甜直接充斥到了整片心口。

  他似乎也要被酒精麻醉了。

  “唔嗯……”

  长时间的被剥夺空气,岳或还是有些受不了,他被握住按在头顶的手指节轻微蜷缩挣扎,以此吸引林是非的注意力。

  待对方察觉到这点,稍稍将距离拉开,岳或便忙向旁边微侧首。

  随即只见他方才还只是显得有些懵懂的眸子,此时竟染上了一层水雾,变得湿漉漉的。

  “不……不要亲了,”岳或嗓音又沙又软似乎还有委屈,他毫不遮掩此时急促紊乱的呼吸,胸膛不规律地起伏,“都……都喘不过气了。”

  “Darling,”林是非开口的声线更是沙哑低沉,他喉结滚动吞咽口水,努力平复躁动的心情后,才缓着音色问,“星星的酒量怎么这么差?”

  “我也不……不知道啊。”岳或挣动手腕提醒人把他放开,如愿后便用双手稳稳地扒住林是非的肩膀。

  他垂眸认真地想了会儿,须臾后似是想起来了,恍然大悟地道:“噢,我记得……是我爸,就岳释的酒量……就非常差劲。”

  “大概……”岳或伸出一根手指在林是非眼底让他看,“就一罐,啤酒……吧。”

  小时候的岳或,能够记得的最多的场面,便是父母永无止尽般地争执、吵闹。

  岳释是位很有名的画家,需要随时随地的灵感。

  而画画这件事情,创作者完成的每幅接近完美的画作,除了高超的技术,肯定还会和他当时的心情与状态息息相关。

  比如以前的岳或画东西,风格就偏沉。

  虽然色彩用得很大胆,甚至是明艳,但画作真正成形时,却依然能够让人从中窥探到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郁。

  因为他不开心。

  他每天都过得很压抑、很难过。

  创作者最真实的心情往往都能够被展示到自己的作品中,就通过时间的潜移默化。

  所以粉丝们才会在知道岳或有了男朋友,不再是一个人过生日时,第一反应不是拒绝,而是真心高兴。

  他们早在岳或的画作中感受到了他的难过,看到他越来越好自然是喜极而泣地送上祝福。

  但有了林是非以后……有了林家以后,岳或的画风在极其大胆的色彩里开始真正地“明亮”起来,染着十七八岁少年才会独有的潇洒恣意,很自信。

  所以岳释的状态大概也是如此。

  岳或记得,他小时候看岳释的画作时,有的会让他害怕,因为岳释的画风很“疯”,当然也可以说是抽象派。

  他状态不好画不出画时,就会特别烦躁地喝一罐啤酒,有时甚至只有半罐。

  等缓个几分钟,犹如他的画风似的,他的“酒疯”也会一齐往外冒出来。

  那些酒精的作用明明没有在他的脸上表现出酡红,可他的眼神就是发生了与平常时相比完全不同的变化,比较可怕。

  紧接着他就会更加厉害、更加过分地和沈婉发生争吵,甚至是疯狂地砸东西。

  每次岳或都怕得不行,有好几次还躲在柜子里哭。

  不过还好,他没有家暴过。

  不然沈婉大概会更早地和他离婚,然后再曝光他——外人眼里的知名大画家好男人,喝酒后竟会家暴妻子。

  这样的新闻标题,肯定能够引发很大的舆论。

  岳或对那样的岳释有心理阴影,如今只是简单想起,他都下意识地蜷缩指节,非常迅速地让这个人的形象从脑子里消失。

  并且心想,人喝完酒明明可以乖一点……为什么要那么可怕。

  在无比抗拒地摒弃掉岳释那样的做法后,岳或又觉得他很不理解一点——

  人为什么要和自己的老婆吵架?

  怎么可以对老婆发脾气,老婆不是用来疼的吗?

  ……老公明明是用来疼爱的。

  慢半拍地思及到此,岳或垂首便抓起林是非的手,撇嘴很心疼地小声问:“刚才你打他……的时候手……痛不痛啊?”

  “我给你……吹吹吧。”

  言罢,根本不等林是非开口应声,岳或便腮帮子微鼓,而后唇瓣又嘟起,对着他捧起的那双手肺活量很强地猛吹气。

  “呼——”

  从岳或唇间溢出的呼风如数倾吐在林是非的手上,让他的手指不自主地轻蜷,连呼吸都被屏得丝毫不剩。

  “好了叭?”片刻后,岳或很骄傲,道,“肯定不痛了。”

  林是非音色沙哑得要命,低声回应道:“嗯,不痛了。”

  岳或的手像是玩玩具似的摩挲林是非的手指节,一根紧接一根地摸。

  被酒精淹醉的意识总是控制不住地想东想西,有点乱。

  他再次想到喝多的岳释在家里发脾气,岳或害怕他动手,往往都会跑着去邻居家找叔叔婶婶或者爷爷奶奶帮忙劝架。

  而在邻居来到家里后,岳释的“酒疯”也像是得到了暂时的压制,竟然重新变回人模人样。

  知道维护最基本的面子。

  虽然表情还是冷漠,但绝不会再大发雷霆。

  所以……什么酒疯,都是他想要发,所以才发呢。

  就会在家里逞能。

  “……哼。”岳或突然很轻地低哼,明显有些不高兴。

  而后不知想起什么,他又开始小声叹息,复制粘贴曾经在网上看见过的话,嘟囔:“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林是非:“……”

  诡异的沉默片刻后,林是非抑制不住地低笑,他捧起岳或的脸,让他仰头用染着懵懂的那双眼睛看着自己,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岳或就撅着嘴巴将刚才在脑子里想到的所有画面,全“巴拉巴拉”地倒出来给林是非听。

  听到岳释的所作所为,林是非本还染着些许笑意的眉眼,转而便冷淡下来。

  他倾身怜惜地浅啄岳或还有红酒气息的唇角,低声哄:“星星不要不高兴。”

  “咱们不提坏人了。”

  岳或重重点头:“嗯!”

  不过想起岳或方才说的“男人三分醉”言论,林是非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那星星是真醉了吗?”

  “嗯?我是真的呀,”岳或轻皱着眉尖,明显很想让自己正常,可他控制不住,所以就有些怒恼,小表情可爱得不,“我的脑袋……好像是清醒的,我知道自己在干嘛……真的,可我的嘴巴怎么什么都说。”

  他苦着脸看林是非:“我怎么管不住它呀……”

  话落,林是非便再次沉闷地低声笑出来,非常愉悦。

  笑音止都止不住。

  他真的都要喜欢死这样的岳或了。

  “怎么这么可爱啊。”林是非抬手捏岳或的脸,说道,“管不住就不管了,星星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岳或点头:“嗯。”

  林是非道:“Darling,你明天会断片不记得今天的事吗?”

  “我又没喝过酒……没有喝多过,”岳或很诚实地说,“所以我要到明天……才能知道哇。”

  “好。”林是非竟然开始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他牵着岳或的手腕小心地往回走,问,“星星觉得走路晕吗?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反正只是公开个身份,明天让媒体发个头条就好了,省时又省力。

  林是非做不到让别人看见这样的岳或。

  这样的星星更应该——只能是他的。

  “我跟在你后面走……不觉得晕,我们不可以先回去,”岳或一本正经地说,“你是主角,要跟着……爸爸妈妈,去认识很多叔叔阿姨……”

  确实,这样的场合里缺少了主人公,对今晚来的所有宾客都很不礼貌。

  有失礼节。

  林是非领着人已经朝前走了好几米的脚步倏地停下。

  场中的光线尤为微弱地射过来些许,在他们身量的周围渡过一层不明显的光,他再次垂眸认真地打量岳或。

  那两口红酒似乎只是醉晕了岳或的神经系统,但没有在他的两边脸颊染上任何的绯。

  如果他不说话,睫羽再微微半垂,不用那么懵然、甚至可爱的眼神盯着人看。

  那别人绝对看不出岳或有任何异样。

  林是非抿唇深呼吸,打算要有礼貌,更要有礼节,所以只好低沉着嗓音叮嘱:“Darling,跟在爸妈身边的时候,见到谁你跟着我喊叔叔阿姨好就行,不要说其他的任何话。”

  “别人如果问你什么,我会替你回答的。”

  而且这种场合,“懂事”的人根本不会真的过问太多,只是走个认识的场面。

  岳或似乎理解了林是非的意思,乖巧点头:“嗯。”

  言罢,他们继续往前走,岳或垂眸,好玩似的勾着林是非牵他手的手指节,忽然问道:“宝贝会……会喝酒吗?”

  林是非道:“会。”

  “嗯?”岳或不解,伸手去戳他今天才成年的脸,“你为什么喝过酒啊?”

  “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林是非莞尔浅笑,道:“国外的小孩儿都比较早熟,未成年也会喝。”

  他小时候本身就算是在国外长大,当然会“入乡随俗”。

  不过他十几岁喝酒不是林倚白和言千黛同意的,而是他外公偷偷让他喝的。

  林是非更详细地解释:“是外公让我喝酒,他就没把我当小孩儿看。”

  “没把你……当小孩儿?”岳或更疑惑了,轻蹙着眉尖猛地把脸凑近林是非,让自己温热的呼吸都洒在对方的脖颈,“那他把你当什么……看呀?小狗狗吗?”

  林是非:“……”

  林是非无奈低笑,道:“他拿我当小神经病。”

  “嗯?为……什么?”

  林是非挑眉,也不在乎他们此时讨论的人是谁,又需不需要被尊重,大逆不道地说:“因为他是老神经病。”

  “……”

  他能够对岳或有这样不正常甚至是变态的控制占有欲,全是拜他那个脑子同样不正常的外公所赐。

  不然外婆身为华人——她是孤儿,自小在福利院长大,在国内没有任何家属挚友——不会只因为出国留次学,便至今都没有再回来。

  但外婆可以完完全全地管住外公,一物降一物。

  兴许是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太正常的原因,林是非并不抵触这股变态。

  反而还很喜欢。

  因为岳或也能够管住他、支配他。

  所以他的爱人只能是岳或。

  这时,岳或突然有些不服气地问:“那你喝醉是……是什么样子的啊?”

  闻言林是非的思绪被如数拉回,侧眸看着他,轻笑道:“不知道喔。”

  他道:“Darling,我还没醉过。”

  岳或:“……”

  好气哦。

  *

  陈谭渊先被林倚白安排的人送去了医院,具体的等宴会结束后会处理。

  林是非回来后便领着岳或跟在林倚白与言千黛身边,成熟稳重地和宴客碰杯,礼貌地和各位长辈打招呼。

  请求以后的多多照顾。

  到岳或也需要抿酒以示礼节时,林是非便直接说:“我哥哥对酒精过敏,他就不喝了。”

  林倚白每次介绍他们都会对面前的人直说,身后的两个小朋友全是他和言千黛的儿子。

  而岳或小朋友要大几天,所以是哥哥。

  期间,岳或真的做到了只跟着林是非喊“叔叔阿姨好”,其余一句废话也不说,不会造成说长句子时、才会有的结巴与反应慢的现象发生,绝不让人看出他醉酒后的丝毫异样。

  大约两个小时后,宴会才终于阑珊结束。

  在林倚白他们还在送宾客的时候,林是非早带着岳或上了张叔的车。

  先让张叔送他们回去。

  ……

  “嘭——!”

  “咣当——!”

  刚到只有两人的家,门更是刚打开,便又只听被猛然关上的动静剧烈地响起,门板似乎都在跟着震颤。

  林是非动作分毫说不上温柔地把岳或压在玄关的门后,掐着他的下巴把自己异常灼热的唇瓣送上去。

  岳或的大脑意识被酒精麻痹了两个多小时,还在宴会场中一直装内敛,装得很成功,此时才好像没有再那么“呆傻”了。

  他眼底的“懵懂无知”都褪去了些许,但力气还是无法和凶狠的林是非相抗衡,被他牢牢压制就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嗯……”

  岳或被吻得不自主低吟。

  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不开灯便没人开灯,此时的客厅满目的黑暗,岳或看不清林是非的神色,可是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侵略气息。

  很浓郁。

  “你……”岳或双手抓住林是非的肩膀,缓缓用力,像是在狠狠地掐人似的,指甲盖的粉色都变成了淡白,等好不容易向旁边侧开些许脑袋,他才很委屈地小声说,“你怎么……又亲我啊?”

  “我是你爱人,”林是非的拇指按压在岳或的唇瓣,“不应该亲你吗?”

  那也不能一直亲啊。

  岳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说,只好道:“……应该。”

  而话音刚刚落地,他便突然双眼微睁下意识地低呼出来,连忙伸手抱住林是非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林是非把岳或打横抱起,用胳膊肘按开墙壁上的开关,随后走向亮如白昼的客厅把岳或扔在沙发上,再俯身压住他。

  “Darling,”林是非用指背轻轻摩挲岳或的脸颊,道,“我要做的可不止亲你。”

  早在岳或将正装穿上身的那瞬间,林是非想做的便是把岳或身上的西装狠狠扒开,而西裤只扒一半褪到腿弯处就好,那肯定很美妙。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而且……Darling,你答应过我什么,自己不会忘记吧?”林是非好整以暇地问。

  意识到林是非的举动,岳或吓得忙伸手去按,但却完全控制不住,还反被林是非从背后拥住腰身将手腕制在头顶,把他更加紧致强势地按压在沙发表面。

  “林、林是非。”岳或委屈地眼睛泛红,回头看他,待看清他身上的西装只是有些微乱,完全没打算褪下来时,他很不服气地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还穿着衣服?”

  林是非捏着岳或的下巴,俯身凑近吻他唇角,低声且慢条斯理地说道:“因为今天……我想做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岳或不懂:“为什么?”

  “Darling,”林是非低声的笑很是魅惑,仿佛能够勾走人的心魂,他呢喃道,“To mate with you of cou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