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市，莫亦洵反倒是放得很开。
这阶段只是内部讨论方案，几个人都窝在酒店会议室里没日没夜地开会。罗孟森早就知道自己和裴柯之间的暧昧关系，对两人偶尔亲切的互动，主动退避三舍。
其他的几个设计师，因为畏惧老板的心理，也是在会议室角落的桌子上构思方案，渲染软件成图，不主动搭腔。
蹦跶地最厉害的，自然要属裴柯了。
业务上的知识，他不太懂。那几个设计师用的软件他也觉得新奇，就是那些软件对电脑设备散热要求很高，他们一跑图，电脑就呼呼呼响个不停。
莫亦洵最怕吵，他体贴地给几个设计师各送了一台电脑，以示鼓励。
“没关系，不算在项目运营费用里。就是看你们挺辛苦的，犒劳犒劳你们。我们不都是合作伙伴吗？”裴柯看几个设计师兴高采烈的样子，尾巴自然有些翘起来。
他还在莫亦洵面前邀功，喜滋滋地说：“怎么样？我也会笼络员工呢。”
“跟谁学的，这一套套的。”莫亦洵不想他花冤枉钱，可看着设计师打了鸡血一样地捧着电脑惊叹，又觉得他大概做到点子上了。
“也就是学我师父的。之前实习生在招聘会上，发个传单都会偷懒。后来，我师父给他们送了点小东西，他们就乐得开花，工作积极了。”裴柯说着说着，就看到莫亦洵脸色变了，“怎么了？”
“没什么。度假村估计挺忙的，你要不要回去帮忙？”莫亦洵看着他，说得热情，眼神冷冰。
裴柯心道不好，又触霉头了。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怕他们电脑太吵，烦到你嘛。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理呢。”裴柯挤着挤着，就坐到莫亦洵身边，趴在桌上盯着他看。
莫亦洵轻哼，压低嗓音：“你是不是故意的？看我为你吃醋挺开心？少在我面前夸别人。”
“不夸不夸。那当初他给你天天给你送早饭，我还郁闷呢。”裴柯提起两人初到姑州，周舟殷勤好客的态度。
“你现在还不是一口一个师父？”莫亦洵没好气。
裴柯再往前凑凑，嘴唇都能碰到莫亦洵摆在桌子上的胳膊肘，嗤笑：“因为我发现他对我们都不感兴趣。”
“嗯？”
“那天我和他聊天，他说自己想在度假村里办婚礼。他女朋友挺喜欢那里的环境。两个人明年就要结婚了。”裴柯一脸坏笑。
“他有女朋友？！”莫亦洵惊呼，他居然忘了周舟不一定喜欢男人。
天哪！
好一个莫总，居然被爱情弄瞎了眼睛，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看到裴柯和周舟的关系好，就怀疑人家别有企图，要挖自己墙角呢。
裴柯看着莫亦洵脸色一阵尴尬，眉毛要皱不皱，嘴角要翘不翘的，笑差一点都绷不住了。
“我不知道，还以为……”莫亦洵郁闷地扶额。
裴柯趁旁人没注意，吻了吻他的手臂，低声说：“都怪他的性格，实在是太热情好客了。一开始我还误会他看中你了，天天给你送早餐。都被我截胡了。”
“哎。真是个大乌龙。”
“那你以后不吃醋了？”裴柯的手指戳着莫亦洵手里的资料册，像是撩拨着爱人的心弦。
“不准喊小师父。”莫亦洵开始谈判。
裴柯直起身子，余光看一眼正在泡咖啡的罗孟森，动了坏心思：“以后不准再喊孟森。”
莫亦洵哼了一声，放下资料，推开椅子起身，又俯下来再裴柯耳边说：“那你继续喊小师父吧。反正周舟对男人又不感兴趣。”
“你！”裴柯的脸皱起，他又栽在莫亦洵手上，懊恼怎么把这个底牌透了出去。就应该让莫亦洵多因为周舟吃几次醋，谁让他总让自己不省心。
莫亦洵笑吟吟地走进会议室内的卫生间，当着裴柯的面关上门。
裴柯气得往后一躺，靠在椅背上，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进来。”信息上这么写着。
他一下子又来了劲，假装不经意地起身，然后钻进了卫生间。
一打开门，莫亦洵就把他推到了洗手台上，双手扣住他身体两侧的台面，眼神毫不掩饰欲望，声音有点哑：“老公，你很不乖呢。故意让我吃醋，还骗我？”
老公？老公！
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其他人还在一门之隔的地方，正在绞尽脑汁要打败天官呢？莫亦洵居然大白天的就撩拨自己，这双眼睛怎么能这么含情脉脉？
天哪？！
莫亦洵抬手捏住裴柯的下巴，大拇指从左到右抚摸着他的唇，轻轻撬开他的牙齿，直接探了进去。
“下一次还敢不敢？”莫亦洵冷哼着出声，加了一个“嗯”的拖长音。
裴柯被他扣着牙关，根本就回答不了问题，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又想推开，又好奇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他已经心脏爆炸了。
从来没有过，莫亦洵从来没有过这么直白地表现过。
这也太霸气了吧？
明明他在床上都那么温柔，那么柔软，这会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他是扮猪吃老虎，等着时间要反攻吧？
怎么办？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莫亦洵的唇舌蠕动，含住了裴柯红润的耳垂，在耳畔流连忘返，“这回先记上了。等项目结束，再和你算账。”
他只是亲了亲裴柯的耳朵，手在后背拥抱片刻，就放了怀中人自由。
“走吧。忙着呢。”莫亦洵拍了拍裴柯羞红的脸，声音恢复了理性。
走？
现在走？
开什么玩笑？
裴柯不敢相信，莫亦洵竟然只顾点火，一点售后服务意识都没有，直接就放开他，整理好衣服开门出去了。
他一转身，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一副受欺负新婚小媳妇的模样，耳朵根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混蛋。
他现在根本不敢出门，走路都觉得别扭，肯定会被别人看出来的。莫亦洵居然来这一手，看来今晚不能让他早睡了。
裴柯一把打开水龙头，特意调到了冷水一侧。他接了几捧水直接扑到脸上，冰凉的水渐渐将他脸上的热度消退。
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没有那么难受。
大概过了有5分钟，裴柯才调整好状态，从卫生间出来。
会议室里少了两个人。
设计师还在角落里跑图，一个捧着脸，一个盘着腿，都是一脸倦容。
莫亦洵不在原本的位置，罗孟森的咖啡杯也就放在一旁，主人去向不明。
“人呢？”裴柯有些不悦。
“听说天官的人也住在这家酒店。”捧着脸的设计师转过头，说道，“莫总和罗总打算去打个招呼。”
打个招呼？
裴柯狐疑着也离开了会议室。
设计师只是听到两人在讨论天官的人，但并没有听仔细，所以不清楚究竟在什么地方。
裴柯只好边打着莫亦洵的电话，边在外面闲逛。莫亦洵没有接听电话，可能没有拿手机。
他在这个楼层绕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人，反倒是遇到一群抱着资料捧着电脑，进隔壁会议室的人。裴柯避让着，让这些人进去。
他靠着墙，注意到队伍最后的男人有点眼熟。
男人正在打电话，声音很文静，语调不疾不徐：“明天？现在起，我就不想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
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笑了笑：“你觉得我很闲？”
裴柯嘴角撇了撇，忍不住咋舌，心想这人真会装大尾巴狼啊。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拽啊？
男人挂了电话，对着裴柯礼貌地点点头，也就推门进了会议室。
裴柯这才反应过来，前几天晚上在电梯里的人可不就是他吗？当时莫亦洵明显就是认识他的，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莫亦洵怎么会认识这种虚伪的家伙？
“现在起，我就不想再听见他的任何消息……切！傻逼！”裴柯鹦鹉学舌地掰扯了一遍他的话，吐吐舌头，翻了个大白眼。
他没有找到莫亦洵和罗孟森，只好回到自己的会议室。
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他熟练地问设计师要吃什么？又给其他人定了中式套餐。他在设计方案上帮不上忙，只好做点打杂的事情。
莫亦洵也说了，应该要带着他做项目，但现在时间紧迫，这次就先让他旁观了。
裴柯不急，只要能在莫亦洵身边，还怕他不教自己？
况且，照顾莫亦洵都已经成了习惯了，看着他吃得好睡得好，裴柯的心情也会变好。
今天他给莫亦洵点了份中式套餐，有他喜欢的糖醋排骨和蓝莓山药。
莫亦洵和罗孟森回会议室时，酒店服务员刚好把餐桌推进来。裴柯正担心两人要错过晚餐呢，没想到人就回来了。
“你们是掐着时间回来吃饭呢？”裴柯帮忙摆筷子，笑着招呼。
但罗孟森脸色很难看，他只是嗯了一声，就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戳走一块排骨，看也不看就扔进嘴里。
喂，那是给莫亦洵的！
裴柯气得牙痒痒。
莫亦洵也坐了下来，脸色同样不是很好。他说：“天官的人就在隔壁会议室。除了田总，其他的投资方都很满意他们的方案。”
两个设计师一阵哀嚎。
隔壁会议室？
那……那个男人？
裴柯担心地将手搭在莫亦洵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