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深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哦，对了。”时柒冷笑一声，“你失忆了，忘记之前的事情了。”
她这是明显的嘲讽。
顾寒深知道。
时柒从顾寒深身边走过，径直上楼，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铺满地毯的地板上。
顾寒深愣在原地，一向思维敏捷的他现在脑子里什么借口都想不出来。
不到一分钟，时柒很快下楼。
看着浑身僵硬的男人，将手上的几张纸拍在他的身上。
她一句话不说的样子，顾寒深很心慌。
他宁愿她大吵大闹，而不是用这样冷漠疏离的眼神看着他。
那几张纸轻飘飘的从空中飘下来，顾寒深一瞬间心口堵得呼吸不上气来。
顾寒深弯腰，双手颤抖的捡起，眼尾泛红。
那个样子，很像他匍匐于地，甘愿沦为她的裙下臣。
时柒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顾寒深起身后，嘴唇动了几下，还是选择坦白。
“对不起，柒柒。”
时柒眉眼全是嘲弄，“怎么，不装失忆了？”
顾寒深沉默下来，时柒最讨厌这个样子，他总是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跟她说。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显得她可笑。
他依旧不为所动。
时柒之前就说过，有什么事情可以沟通和交流，可是他一副什么都不说的样子，让她很恼火。
时柒直接越过他向门口走去。
因为幅度太大，不小心带翻了放在小桌子上的盒子。
“砰！”
瓷器的碎片四分五裂，在偌大的别墅显得很刺耳。
是刚才两人才一起去取过的陶艺品瓷杯。
一直好奇顾寒深到底做的什么图案的杯子，时柒这下也通过碎裂的残次品拼凑，模模糊糊可以看出来是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女孩拉着小提琴。
时柒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停下脚上的动作。
顾寒深再不愿意说，也知道时柒一旦走出这个门，他们俩就彻底完了。
顾寒深大步走过去，因为走的过急，走路的姿势甚至有些别扭，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是他根本在乎不了这些。
脚踝处隐隐作疼。
从背后抱住紧紧抱住时柒的腰，滚烫的泪水落在时柒的脖颈里。
“别走。”他颤抖的说。
“你想听什么，我都说。”
时柒没有转身，却也没有挣脱他的怀抱。
见时柒没有拒绝，他开始一件一件的说。
“暮暮的心理报告是我做的，他很乖，我告诉他选哪个答案他就选哪个。”
“当时你回国，我想让你留下来，疼疼我。”时柒眉眼松动，顾寒深继续说。
“失忆我是装的，我当时看到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顾了，柒柒，我当时很害怕。”
时柒没说说话，静静的感受身后的男人压抑的呼吸和脖颈处的凉意。
多一分一秒都是他的凌迟。
他像一个罪人等待她的宣判。
许久，时柒才掰开顾寒深禁锢她腰的手掌，奈何他抱的越来紧。
“松开。”
顾寒深这才松手。
时柒转过身，看着眼眶通红的男人，“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不该骗你。”
“还有呢。”
顾寒深摇摇头，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爱你？”时柒嘴边露出一抹苦，这是被伤的多深，她亲口承认了多少次，他还是不相信。
顾寒深看着时柒说不上话，因为什么？因为他卑劣，他觉得他不配。
在时柒压迫的目光下，顾寒深开始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自卑和担心全部刨出来。
“我……”
他嗓子哑的不像话，“刚开始你回国之后忽然决定不走了，我以为你是为了等他出来，跟我离婚跟他一起走。”
“还有一次，你受伤的时候秦若来看你，她说你为我挡刀子只是为了补偿我。”
说完这句话，顾寒深的眼眶红的更厉害了，青筋暴起，自从时柒受伤之后，他经常做噩梦，梦到时柒满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
他选择性想要忘记这件事，可是就是忘不掉。
“为了补偿，根本不用为我挡刀子的。”
“柒柒，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顾寒深将一整颗心无所保留的为她奉上。
随之奉上的还有任意处置他的刀。
他委屈的像个孩子，时柒此刻却没有哄他的心情，只觉得肺要被气炸了。
忍不住打断顾寒深的话，“你见过谁为了补偿将命都搭上？”
顾寒深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时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柒心里默默的叹口气，告白这种事情，还是要来一次的。
“顾寒深，你听着。”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你，又是什么时候爱上了你。”
“我是个很矛盾的人，也曾认为自己很糟糕。”
顾寒深否认，“你是最好的，你配得上所有。”
时柒笑笑，“听我说，我在跟你表白。”
顾寒深被这句话砸中了头，今天的事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几分钟前，他还以为他们俩彻底完了。
现在她告诉他，她在跟他表白。
时柒继续说，“我刚开始确实是对你的愧疚和补偿，但是在过程中，我的心态就已经发生转变了。”
“为你挡刀，是爱你的本能。”
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忽然倒塌，顾寒深控制不住心脏跳动的速度，眼泪一颗颗的像珍珠西线一样流出来。
时柒擦了擦他的脸，声音无奈，“怎么这么能哭？”
时柒踮起脚尖，顾寒深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半蹲下身，时柒亲了亲他湿润的眼尾。
明明心里想说我也爱你，可是也许是时柒说的话他真的相信，忍不住想要她多解释一些。
“那你为什么要带着戒指见他。”还是这款情深所至。
这是他最介意的点，明明他们之间结婚五年都没有戒指，结果那个男人刚出狱，她就买了戒指。
时柒听着这语气里的控诉，无奈的说：“那戒指是给你的啊。”
“我当时都说了，让你早点回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惊喜呢？”
时柒气愤地将他的手举起来，自己的手也伸过去，明明就是一对。
这个人别扭的很，嘴里嫌弃的不行，可还是每时每刻都戴着。
“戒指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我还准备了拍婚纱照，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全都被你自己胡思乱想给搞砸了。”
也就是说，如果那天他没有胡思乱想，没有这么小心眼，他平静的接她回家，就会看到她精心为他精心准备的惊喜。
顾寒深脸上闪过懊恼，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
他太爱柒柒了，根本无法做到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相拥无所反应，他会炸的。
顾寒深小心翼翼的说：“那现在还有吗？”
“有什么？”
“婚纱照，还可以拍吗？”
时柒拍掉顾寒深的手，“没了。”
顾寒深失望的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