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柒努力的深吸一口气，拿出纸巾将泪擦掉，看着手边的另一个笔记本，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去打开了。
她手腕颤抖的像个病人，想要退缩，可是脑海里有个声音一遍遍不断提醒着她，她是个母亲。
她逃避和黄桃母亲又有什么区别，生而不养，枉为人母。
手指颤抖着打开画册。
看到第一页，眼泪像线一样，一串串的流出来。
画册带给时柒的冲击力让她停止了思考，连顾寒深从小团子的房间出来她都没有看到。
只是看着画册，每翻一页，她的心就被刀刺一下，刀刀诛心，剑剑滴血。
时柒仿佛已经被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双眼睛在流泪。
这画册其实很薄，薄到时柒轻轻一撕就可以两半，可是为什么时柒觉得它很重，重到双手根本拿不起，带着她一起跌落在地上。
只有四幅画。
第一幅，是一个女人躺在床上，男人坐在床边抱着一个婴儿，女人笑着吻住孩子的额头，男人眉眼含笑的看着女人。
第二幅：是一家三口的温馨晚餐，还很有应景的画了蜡烛和烛光，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女人笑着喂坐在婴儿车的孩子吃饭。
时柒看到小团子的画哭着哭着，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三幅：是小男孩一手拉着妈妈，一手拉着爸爸，脸上带着笑去上幼儿园。
时柒看到这里，忽然明白这画的意思，每一幅画都是小团子想象出来的她在的生活，每一幅画代表着从他出生的每一年，出生，吃饭，再到上学，是每一个孩子的必经阶段。
根据一个正常家庭的相处或者老师的描述，一个正常普通的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画出他想要的。
男人是顾寒深，女人是时柒，小孩子是他。
这些时柒都没有给过他。
小小年纪就会自欺欺人。
可是时柒真的好难过。
她不敢再看最后一副画什么，可是偏偏有风吹过，将画册翻页。
入目的就是那天时柒在院子里拉小提琴，顾寒深站在门前注视着她，而这本画册的小主人则站在旁边的一侧，手里鼓着掌。
最下方还有标注。
这张是真的。
时柒再也忍不住哭出声，这张是真的……
其他的都是假的。
顾寒深跌跌撞撞过去抱住时柒，颤抖的拍打着时柒的背部，时柒靠在顾寒深的肩膀上，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哭起来。
哭了很久，时柒那一刻真的很后悔，很后悔自己……
她根本不配做一个妈妈。
顾寒深任由时柒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心脏针扎过一样，密密麻麻的疼，她哭的他就要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顾寒深，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我就是个自私鬼，我不配……”
“还有你，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了，顾寒深，我这么坏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这样的一个人？”
顾寒深听不得时柒这样说自己，冰凉的嘴唇吻住她的眼角，一颗颗的泪被最炙热的爱意包裹。
“不要这样说自己，柒柒。”和时柒拉开一些距离，方便时柒透气，“你知道的，我受不住。”
“柒柒，我爱你，就只是我爱你。你说你自私，那我就爱你的自私，你说你坏，那我就爱你的坏。”
“我爱你从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不是你的负担。”
最先动心的那个人，注定要做好没有回应的等待。
要论配，也是他配不上她。
顾寒深伸手拿出纸巾擦了擦时柒的眼泪，她哭起来也是美的。
时柒眼眶红起来，有点肿，她一哭就是这样。
时柒没有被安抚到，嘴里还在不停的说。
人总是被愧疚的情绪包围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怎样做都是错的。
“我对你这么差，我昨天还躲开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你忽然……”
顾寒深把时柒从地上抱起来，“我知道。”
其实他明白，不适应只是一小部分，最主要的是她就是不爱他……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本事让时柒爱上他。
“暮暮生病了，他有自闭症！还有人格分裂……顾寒深，怎么办？我……我给棠棠打电话，棠棠一定能治好暮暮的，对不对？”
时柒眼里全是祈求，慌乱的就要翻出手机给季清棠打电话。
顾寒深拿走时柒手里的手机，禁锢住时柒的动作，她现在情绪很激动。
“柒柒，不是你的错，你冷静一下。”顾寒深等时柒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才吻了吻时柒的眉头。
“暮暮会好起来的，相信我好不好？”
时柒看着面前的人，点了点头。
顾寒深把时柒抱到床上，“乖，休息一会，好好的睡一觉好不好？”
时柒此刻像极了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拽住顾寒深的胳膊，“你和我一起睡。”
顾寒深眼里温柔，哄着时柒，“好。”
时柒一天的刺激下，大脑也很疲惫，很快就睡着了，顾寒深看着怀里人，轻轻抚平时柒的皱起来的眉毛。
听到时柒平稳的呼吸声，才轻手轻脚的下床。
回到客厅里，拿起顾暮时的画册还有笔记本，仔细端详。
良久，才小心的整理好将笔记本放回小团子的书包里，进了小团子的卧室。
看着小团子投过来的好奇的眼神，摸摸小团子的脑袋，“画的很好。”
顾暮时看着爸爸，犹豫的说，“可是妈妈哭了……”
顾寒深没有再说话，他何尝不心疼……可是如若不是这样，柒柒会不会连最后的那点心疼也不给他了，那他要怎么办？
他已经尝到拥有她的美好，无法承担再次失去她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