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限时存活>第43章 展会

  局里体谅兰天受了惊吓,不顾兰天个人意愿,硬是给他放了几天的假。

  兰天哭笑不得,时景舒得知消息后,厚着脸皮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

  警局大院抖了三抖,次日,两人坐上了前往首都的飞机。

  “卖关子是吧?”时景舒检查好两人的安全带,笑着问道。

  兰天抿着唇笑,嘴巴闭地很紧,就是不肯说出两人此行的目的地。

  起飞后,时景舒实在无聊,在兰天耳边一个接一个地猜,什么游乐园、影视基地、博物馆...

  首都适合游玩的地点很多,时景舒昨天还在考虑和兰天去哪里转转,没想到是兰天先邀请的他,地点还定在了首都。

  时景舒几乎把首都能玩儿的地方都猜了个遍,还非要兰天对他的答案作出反馈。

  兰天不胜其扰,陪他玩儿了一会儿后,索性把眼罩一带就开始装睡。

  “你肯定猜不到,反正,到了你就知道了。”

  时景舒眉毛高高扬起,往兰天颈后塞了个U型枕,语气带笑,“成,那我等你把我给卖了。”

  “才不卖呢。”兰天小声嘟囔,昨晚他有些失眠,现在上了飞机就一个劲儿地犯困。

  原本,他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假期该怎么度过,但巧的是蒋教授刚好送来了一份让人眼前一亮的邀请函,没多考虑,他想办法又多讨来了一份。

  兰天困得睁不开眼,默默地想,如果时景舒不喜欢自己的安排...

  那接下来的两天就去他提到的那些地方转一转。

  他刚才第一个说了什么来着...

  ...

  看着兰天睡着,时景舒把他身上盖着的毯子掖好,前座小姑娘红着脸刚转过来,就看到时景舒轻柔地在兰天脸侧印上了一个吻。

  毫不知情的兰天呼呼大睡,眼罩下露出半张精致的脸让前座的小姑娘自愧不如,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泄气般地又转了回去。

  飞机的航程并不长,降落时强烈的失重感把兰天从睡梦中扰醒,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熟练地往嘴里塞了颗软糖。

  得到了有效补眠,下飞机后,兰天精神百倍地拉着两人的行李往外走。

  时大队长懒人当到底,跟在兰天身后,索性做起了甩手掌柜。

  他一改飞机上那副好奇的样子,不再对即将要去的地方胡乱猜测,让上车就搬行李箱,让办理入住就递身份证。

  总之,一切都乖巧地不像话。

  到酒店简单地收拾好行李,两人就出了门。

  半小时后,站在一个类似展馆的广场前,时景舒看着兰天无比期待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展馆占地还挺大,不知道这次展出的会是什么。

  时景舒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是陪兰天放松心情,关于展出的是什么,只要不是一篇篇的论文,他觉得自己都可以欣然面对。

  兰天对这个展馆轻车熟路,到了入场处,时景舒才知道原来发的还有邀请函。

  “藏的够深啊...”

  时景舒眼瞅着那邀请函都要被兰天捂热了,不禁戏谑。

  兰天的手快比不上时大队长的眼睛快,邀请函上“人体器官展览”几个字顿时让时大队长笑不出来。

  “故意不告诉我?”

  兰天笑眼弯弯,故意说:“怕你害怕,就不来了。”

  “我害怕?”时景舒轻哼一声,眼睛都不带眨,开玩笑,干刑侦这么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时景舒迈着自信的步伐进去,有些胃疼地停在了第三个展区。

  听兰天说,这是国内第一次举办这样的展览,馆内有一万件以上的器官标本,只针对相关的研究人员开放。

  在这里,可以看到一些肿大的内脏和畸形的骨骼、被病毒破坏的器官和血管烧伤的状态。

  每一件展品下面都有相关的文字说明。

  不过时景舒觉得,他身边的小男友可比文字说明好使多了。

  “本来我只有一张邀请函。”兰天看得兴致勃勃,“幸好,我就说对你也有帮助,你看,这两处皮肤的状态就完全不同,这个是被...”

  “...是么。”时景舒听兰天讲完也没太看出来这所谓的不同,只觉得泡在液体里的皮肤组织极端得灰白。

  这特么还不如是个论文展览。

  时景舒咬牙道:“那我还真要感谢一下你。”

  见时景舒脸色不对,兰天后知后觉,小心问道:“你不会...真的害怕吧?要不我们先回酒店。”

  反正登记了入场信息,接下来两天他可以找时间自己一个人过来看。

  他不想让时景舒勉强,说完这句话,他牵起时景舒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出口走。

  时景舒感受着兰天发暖的手心,心想,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不太适应。

  几万平的展馆里,摆放着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罐子,里面装的都是某个人曾经的身体部位。

  一万件以上的标本,一万个以上的人...

  他尚且还无法用纯医学的角度来看待眼前的一切。

  晃神之际,耳边传来了兰天担忧的声音,“难受么?”

  时景舒停顿了片刻,眼睛一闭,哼哼唧唧地攀在了兰天的肩膀上,“头有点晕。”

  兰天忙道:“我扶你去那边坐坐。”

  来参加展会的人很多,大多数从事的都是和医学相关的职业,早已经习惯了这些各色标本,见兰天两人反应过度,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

  把时景舒安置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兰天小跑着到一旁接了杯热水,为防止时景舒想吐,又找工作人员要了一个袋子。

  回到休息区时,兰天惊喜地看到了一个人,忍不住出声喊道:“老师。”

  蒋教授在两名学生的跟随下,刚好路过休息区,原本一丝不苟的严肃面孔在见到兰天后明显抖了抖。

  他冷哼一声,“还得是你啊,三番两次叫你都不回,一有这种事跑得比谁都快。”

  蒋教授身后新带的一名博士生好奇地盯着兰天看,教授虽说语气责怪,但显然是高兴的,他可没见过教授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

  “怎么着,这次回来就不过去了吧。”蒋教授注意到兰天手中的袋子,皱了皱眉。

  他当然知道这东西不是兰天要用的,想到小徒弟多要的一张邀请函,顺着兰天的视线,这才注意到一旁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站在沙发前,个子很高,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索。

  见他望过来,朝他露出了一个谦和的笑。

  明明是个好模样,却让蒋教授莫名地有些防备。

  兰天不知道蒋教授心中所想,认真地给两人做了介绍。

  “第三支队?”蒋教授喃喃,这不就是小徒弟临报道的时候,非闹着要改去的那个队伍。

  为了这事儿,他可是没少操心。

  不过说起来,时景舒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噢,就是你吧,当初联系我想要建立合作的。”

  “是。”时景舒朝蒋教授躬了躬身,脸上的笑容让人丝毫挑不出错处,“经常听兰天提起您,叫我小时就好。”

  兰天没听明白蒋教授说的话,“什么合作?”

  蒋教授说起来还有些可惜,“原本东城有两个项目想找我们合作,但你自打走了之后,我还真没找到合适的人来接。”

  蒋教授两句话不离想让兰天回来。

  兰天接不下这茬,还是时景舒开口道:“要是老师感兴趣,那两个项目现在正在测试阶段,等数据资料出来我找人发您一份。”

  江教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多蹦出来了一个“学生”,瞧了瞧时景舒,又瞧了瞧兰天。

  突然他脑中的弦就被拨动了一下。

  他缓缓说道:“也好,正好兰天回来了,也能接上手。”

  时景舒还没说话,兰天自己抢先开了口,小声道:“不回来...”

  蒋教授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我还,没打算回来。”兰天缩了缩脑袋,往后退了两步。

  蒋教授额角直跳,总觉得一旁的男人笑得放肆。

  这才不到两个月...

  什么男朋友,什么改日登门拜访...

  蒋教授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看不看兰天这个糟心孩子,大步地走了。

  时景舒目送蒋教授离开,留意着兰天的每一个小动作。

  他知道蒋教授在兰天心中的地位很重,要真是后者坚持让兰天回首都,他恐怕兰天夹在中间会为难。

  见蒋教授走远,兰天明显松了口气,朝时景舒问道:“怎么样,你还难受吗?”

  时景舒微怔,唇角勾起,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难受了。”时景舒拿过兰天接的水一饮而尽,他拿上一旁的袋子,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大战十个展厅。

  两小时后,时景舒一脸菜色地被兰天扶出了展厅。

  不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接受采访。

  ......

  “是的,展厅任何地方都禁止拍照...”

  “我们希望大家可以用积极正面的态度来看待这次展览...”

  “...不,我们坚持这是一场对研究有益,同时也具有教育意义的科普展览。”

  ......

  兰天停下脚步,颇为好奇地站在一旁听着。

  “好像是这次的策展人,是国外某医学实验室的,场馆里的这些标本都来自他们收集的自愿捐献的遗体。”兰天的语气中满是尊敬,“以后等我死...”

  “啪。”

  时景舒毫不留情地拍了兰天脑门一巴掌,“瞎说什么。”

  兰天的额头迅速泛红,依旧小声顶嘴,“我说的是很久以后了。”

  兰天把“很”字拉得很长,时景舒还是不爱听,又作势吓唬他。

  说话间,那边被采访的一个人坐着轮椅,被助理缓缓推到了两人面前。

  见状,其他被采访的人和记者纷纷停下了问话,很明显,轮椅上的人才是这些受访人里的核心。

  兰天连忙正色,礼貌地朝轮椅上的人打招呼。

  顶着红彤彤的额头,一脸幸福的模样。

  轮椅上的人朝两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虽说是国外医学实验室的负责人,却是一名亚裔,普通话也说得标准。

  “我看你们刚从展厅出来,又在这儿听了很久,对这场展览,感觉怎么样?”

  兰天没想到负责人近看居然和他差不多年纪,拥有如此成就还待人亲切,兰天心中欣喜,谈了一些想法,又提了几个问题。

  轮椅上的人专注地听着,全然不觉得晾着身后那些人有什么不妥。

  仿佛和兰天对话相比,接受采访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两人交谈甚欢,还是时景舒实在看不下去,在几名记者的瞪视下拽走了兰天。

  等两人走后,实验室的人疑惑上前:“秦,你认识这个人?”

  以他对对方的了解,要不是有些交情,对方才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轮椅上的人表情冷漠,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和善模样,声音淡淡。

  “嗯,一位故人。”